12、012 ...
-
012
宁予安赶到荔城的时候，城门已破，满目疮痍。
地上到处都是尸体，饶是宁予安觉得是见过自己大世面的人，也觉得这个画面莫名残酷。
被鲜血染红的大地，映衬得天空都是血红色的。
空气中蔓延着鲜血的味道，原来这就是战争的味道。
宁予安在城门不远处见到了闭月的尸体。
这个美貌的婢女，一直紧紧跟在云朵身边，像护崽的老母鸡一般，现在生命气息全无的躺在脏污的地上，大大的眼睛还圆圆睁着。
死不瞑目。
继续向前，他见到了林羽。
感染了传染疾病的他加上粮食短缺，他早就没有往日护国大将军的风采。
他站在将军府的大门口，手上还握着他的长枪，站得笔直，哪怕身体已经被刺得像只刺猬一般，也不曾倒下。
宁予安过去的时候，林羽意外的还留着一口气，见到是他，轻轻笑了笑。
“驸马，救救公主。”
拯救这个国家已经无力回天，但那个女孩，他一直看着长大的女孩，他希望她活着。
“好。”宁予安答应，看着林羽慢慢闭上了眼睛，再也没有睁开。
他死了。
云朵还在负隅顽抗，她力大无穷，如陷入绝境中的野兽一般，挥舞着狼牙棒，抵抗着围攻过来的士兵。
但她知道，她的时间已经不多。
天空变暗，眼角有血慢慢落下糊住了她的双眼。
不知道是她的，还是敌人的。
那个清秀的少年，彼时已经成为英勇将军的男人，挑着剑站在她面前，忽然一剑出来挑开她的狼牙棒。
她太累了，真的太累了。
支撑这个国家，支撑到现在真的已经太累了。
她颓然地倒在地上，血泪朦胧之中，她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清溪，你给老子住手！”
话完，只听到扑哧一声，清溪的剑直接没入了云朵的胸口，血慢慢涌了出来，他看着一路跌跌撞撞跑过来的男人，冷酷一笑，扯出了剑。
大片的血狂涌而出，他冷眼看着地上的女人，再次绽放笑容。
“痛吗？”他深吸了一口气，对上宁予安，“她也很痛的。”
“王八蛋！你干什么？”宁予安一拳揍了过去，毫无章法。
清溪没有躲闪，只是摸着嘴角的血迹，笑得得意。
“公子，你的一生有曾后悔过吗？”
宁予安扯掉袖子，想给地上的云朵止血，但他手忙脚乱，只能看她流出的血染红他的手掌。
“来人，快叫救护车！来人……”
心痛欲裂，他痛得快不能呼吸了。
“痛吗？”清溪擦着剑上的血，“我当时也是这么痛的。可是你是她的哥哥，我不能杀了你，哪怕你害死了她。不过没关系，我现在发现痛苦的活着，比死了更难受。公子，我不会杀了，我只会挖走你的心脏，就像你对我做的那般！”
宁予安还按着云朵潺潺流血的胸口，一个人的血有这么多吗？
清溪见状，微微一笑，转身离开。
没关系，解决了一个，还有一个呢。
“驸马，我是不是快死了？”
“是。”宁予安一手按住她的伤口，一手捏了捏她的脸，“我止不住血，你的伤口离心脏太近。你快死了。”
云朵扯出一个笑容，“原来是这样……难怪……难怪我觉得一点都不痛了。你……你不是说过吗？我痛你就痛……我不痛，你也应该不痛了吧。”
骗子！他痛得快要死掉了！
宁予安想狠狠捏她的脸，但最后只是轻轻擦了擦她脸上的血迹。
“其实，有件事情我骗了你。那天，我悄悄听你和广艺的话了，原来情蛊可以解开。只要你杀了我就可以了。我以为你会杀了我的，但你救了我……所以，驸马，你真好。”
好什么好，他只是讨厌杀生罢了，更怕杀了你这个女主角，他就永远不能回去了。
他才不是真心实意想要她活着。
明明可以说出口的，肆无忌惮说出口的，到最后却只是一句。
“你不要说话了，血流得更快了。”
“没关系……我想说，我想说好久了。”云朵吃力抓起他的手，她的眼神开始涣散，身体也开始变冷，她仍然吃力抓住他的手，“还好……还好……我死了……你就不会痛了……再也不会痛了……你能成亲……找一个比我瘦比我漂亮的姑娘成亲……就像广艺一般……她真好看……真好……驸马……你真好……”
手慢慢滑落，却在半空中被宁予安抓住。
“其实，你也挺好的。当然，要是瘦一点，就更好了。”
他温柔地说着，只是怀中的女人再也没有睁开眼睛。
宁予安捏了捏她的手，手被软软的，手心厚厚的一层茧。
真是一个蠢女人呢！
他想这么说，但脱口而出的却是一口鲜血。
“噗——”
明明她都死了，情蛊也消失了。
但为什么，心脏还是那么痛呢。
难道情蛊和系统游戏本身就是两个惩罚？痛上加痛？消失了一个还留下了一个。
宁予安不知道也不明白，他只是看着面前的白猫，光滑油亮的毛，一点没有染上战争的喧嚣。
“她死了，这世界的女主死了。”
“吾看到了。”白猫怜悯地看了一眼地上的公主。
“我算是任务失败了么？”
白猫摇摇头，“相反的，因为这个世界女主对你一直很有好感，死前也没有浓浓的怨念，反而很幸福。所以这次任务很成功。”
“幸福？成功？”就好像先前的痛苦全部都消散了一般，宁予安笑了起来，“呵呵，原来让她幸福的死去就能完成任务，亏我还绞尽脑汁想让她活下去呢！早知道任务这么简单，我何必绕这么多弯路。”
闻言，白猫浑身上下的毛都炸开了。
“你难道一点……一点都对她没有感情吗？”
宁予安侧头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为什么要有？她不过是游戏中的一个人物。”
“你！你！简直是毫无人性的人渣！”
白猫气愤地掉头就走，宁予安一直看着那圆滚滚的身体消失在城墙，才哇的一口吐出胸中的血来。
“对啊，我本来就是人渣。我也说过了，不要喜欢我。”
“圆子，再见了。下一次，你瘦一点，漂亮一点，说不定我会喜欢你的。”
擦干了嘴上的血迹，宁予安矮下身体，一把抱起云朵。
“几天没吃东西了，怎么变得轻了？怎么样，我现在男人吧。首先说明，我们扯平了。你公主抱过我一次，我现在还你一次。我们之间——互相扯平了哈。”
宁予安絮絮叨叨说了很多很多，没感觉以前有那么话唠啊。
他把公主葬在了荔城最高的山峰上，那里有一片桃花林，桃花已经谢了，现在硕果累累。
他把一碗桃花酿撒在她的坟头，然后缓步离开。
山下，宁侯不知道已经等了多久了。
“现在已经是云峰的天下了，你不是他的对手。”
“哪又怎么样？老子看他很不爽，想干死他不行吗？”
宁侯咳嗽了两声，笑了起来，“这么粗鲁，肯定不是我的儿子。”
“我本来也不是你的儿子。”宁予安白了他一眼，抬头看见他满头的银丝，喝了一口桃花酿后又递给了宁侯，“喝一口么？”
宁侯接过，喝了一口，又剧烈咳嗽起来。
“人老了，要注意养生了。以后喝酒记得加点枸杞熬一下，养生的。没事也别操心什么国家大事了，那和你没什么大的关系。嗯，就这样了。再见吧，老狐狸！”
“呵……这个臭小子，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孩子，这么讨人厌！”身后的属下看着宁侯苍白的脸，有些迟疑，“需要和新皇那边联络吗？”
“联络什么？没听到那小子说吗？我老了，要注意养生了，国家大事还是留着他们年轻人去吧，我就不操那个心了。”
宁予安足足在这个世界呆了一年才找到了收拾云峰的方法。
云峰虽然强攻下了荔城和江城，但损失惨重，加上对荔城和江城的屠杀，甚至连投降的云朵都没放过，惹来一片的骂声。
宁予安狠狠抓住了这些可以煽动的点，很轻易的煽起了原来保皇派对新皇的不满。
云峰越暴虐，疑心也越重。
清溪本身武功极好，谋略也不错。很快就混成了云峰身边最得力的属下。
宁沁留下的一本医学宝典中，有一种慢性毒，无色无味，但久了会影响人的思维甚至心智。
广艺这一年知道自己和宁予安复合无望，干脆成功上位，从干女儿变成了“干（gan四声）女儿”。
不过云峰对她没有多宠爱，在毒药的侵蚀下，他经常做噩梦，梦见了宁沁。
到后来，他甚至惧怕一切女人，陪在他的身边只有清溪。
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云峰再次冷汗淋漓从梦中醒来。
身边没有清溪的存在。
“清溪！清溪你去哪里了？”
一个人掀开门帘大步走了进来。
“清溪，原来你在这里……你……你是……”
云峰眼睛睁得圆圆的，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你……你……宁……宁予安！”
宁予安面无表情推开云峰，看着那大殿上金光闪闪的龙椅。
“知道这故事的结局吗？驸马杀了公主，但最后王爷也没有坐上龙椅。因为驸马后来把王爷也杀了。”
月光下，宁予安一屁股坐在硬邦邦的椅子上，东动一下，西摸一下。
最后，满室月光，只有他轻轻的叹息声。
“也没什么特别的。硬邦邦的，还不如抱着你舒服。”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012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