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西街的那两个女人》晓月千重

4、干不干净

　　13.
　　回到家，李舒拿出小药箱，给阿苑处理身上的伤口。
　　阿苑皮肤嫩，被推在地上，身上就被垫了划了很多小口子，多数都在背后。
　　阿苑坐在小凳子上，李舒就蹲在她身后，一点一点地帮她清理着伤口。
　　处理完，李舒就要站起来，阿苑却突然转过来拉住了她，眼里还有惶恐：“舒……那个人……会不会死啊……”
　　李舒面无表情，头一回这么冷：“不会。”
　　她力气有限，出手并不算重。
　　阿苑又惊叫了出声，但这次是为李舒：“舒……你的手！你的手破了！”
　　李舒垂眼看着自己的右手，虎口的地方裂了。
　　刚才甩棍子的时候太用劲，挣的。
　　阿苑赶忙拿东西来帮李舒处理包扎，李舒就一声不吭地由着阿苑忙活，等着她忙好，就又站了起来要走。
　　阿苑却还是拉着她。
　　眼里怯怯的：“舒……你听到……那个人说的话了吗……”
　　李舒点头：“听见了。”
　　阿苑眼睫一颤，遮住了眼睛：“那你……还会留我吗……要是你不愿……我这就走……”
　　李舒却扶着她的头，让她仰起来看着自己，眼睛对着眼睛，问：“你自己觉得你是吗？你要觉得自己还是，你就走，我不拦你。”
　　“现在就走，我绝不会拦你。”
　　阿苑愣了下，睫毛扑闪扑闪，反应了一阵，终于回味过来李舒话里的意思了。
　　她流着眼泪，摇着头，说：“我不是……我早已经不是了。”
　　李舒用指腹拭去她的眼泪，停在她的眼角，声音温柔又坚定：“既然你不是，那就不要在意别人说什么。你就是你。”
　　阿苑就哭了起来。
　　一声一声的，像个小孩子一样，哭的喘不过气来。
　　李舒就抱着她，让她哭够。

　　14.
　　虽然阿苑觉得自己不是，可终究别人的眼光和成见不是她能消弭的。
　　很快，阿苑的事情就传遍了整个西街。
　　连带着李舒都受了影响。
　　学校那边说，这件事影响不好，李舒暂时不要再去学校了，省的学生们再学坏了。
　　李舒听见这话，就反问：“学什么坏？”
　　领导就说：“你家里收留的那个……可是那个啊……不干不净的，你要不把她赶走，要不你就不能回来教书……你自己看着办吧。”
　　李舒咬着四个字不放：“不干不净？”
　　然后，领导就被打了。
　　李舒教书的工作也没了。
　　她回到家，发现阿苑躲在里屋不肯出来，她就拿了备用钥匙开了门，进去看见阿苑浑身脏兮兮的，早上她出门时还干净整洁的衣服变得破破烂烂的，额头上也被砸破了。
　　李舒皱眉，问：“为什么和人打架？”
　　阿苑就委屈巴巴地抹了把嘴角的血，往自己的衣摆上蹭了蹭，低着头，说：“舒，那群小混子王八蛋说我脏……舒，我脏吗？”
　　李舒松了眉头，露了微笑，伸手替阿苑擦干净嘴角的血迹：“不脏，我的阿苑最干净了。”
　　阿苑的眼睛就亮了起来。
　　她重重地点头：“嗯！”
　　但李舒的工作没了，雪上加霜的是李舒病倒了。
　　发热，一直退不下来。
　　吃了退烧的药，没用，阿苑想尽了办法给李舒降温，还是没用。
　　家里没钱了。
　　阿苑咬牙：“舒，你得去看医生。”
　　可是家里没钱。

　　15.
　　没钱会不会死人，阿苑不知道。
　　但她不想失去李舒。
　　哪怕……
　　还要她做再不想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