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产六人行》lyrelion

97、九十六章

　　新学期，新面貌，同学们，这就是青春，这就是希望，让我们向着太阳奔跑吧——
　　以上。
　　如果陈愉是校长，他肯定这样在开学典礼上发言。
　　可惜，陈愉不是校长，所以他不能发言。校长是别人，所以发言不是这样。
　　所以陈愉有充分的理由站在教师队伍里，光明正大的…打瞌睡。
　　“陈愉…”有人小声叫着他的名字，似乎还在轻轻推他。
　　“啥？”迷迷糊糊应了一声，然后就听到雷鸣般的掌声，一下就惊醒过来，左右看看，老师们和学生们都露出如释重负的行为表情来，热情的、大力的鼓掌。
　　陈愉明白了，校长发言结束了。
　　打个呵欠回过头去：“明浚学长，这学期你怎麽说？”
　　“刚刚宣布的情况，我还是教三四班，一二班换了刚从高三下来的黄老师。”苏明浚认真的看着手中的记录本，“你还是在初三，就好好带着他们冲击中考吧。”
　　“嗯。”陈愉点点头，看见台上在介绍今年新进来的老师。汪主任一个一个介绍他们的名字、毕业学校、所从事的科目，突然想到自己才进来的时候也是这样，满怀着热情和希望冲着下面深深鞠躬。但是…现实总是和理想有较大差距，还好有漫画…不然，人生何其灰暗。
　　这麽一想，就又笑了。
　　看着台上的老师一个个笑容满面的，突然想到，那个人才进校的时候是不是也这样呢？带着点儿傻气，带着点儿憧憬，带着点儿…
　　不，不可能，那个人甚麽时候不是志得意满啊…不过现在，这个志得意满的人在哪里呢？不知道啊…
　　莫老妖怪，你究竟躲到哪个角落去危害人间了？就这麽怕我这个地球卫士把你绳之以法？

　　结束乱七八糟的新学期第一天，陈愉摇头晃脑背着教材备课本敲开了洛彦家的门。
　　“来了。”是何翔给他开的门。
　　“嗯，谢谢学长。”陈愉换着鞋子，“洛彦学长不在？”
　　“出去了，说是出版社请他去看样书。”何翔努力纠正着自己说话的腔调。
　　陈愉不觉好笑：“没事儿没事儿，你喜欢怎麽说就怎麽说，反正，洛彦学长这会儿也不再。”
　　“不可不可，阳奉阴违实属——”何翔愣了一下，忙又改口，“答应了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不然，就是骗人了。而且，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不是君子所为！”
　　陈愉无言的看他一眼才道：“我看，您老人家还是穿越到民国去找鲁迅□□吧，正好您这半白不白的白话文可以给新文化运动做点儿贡献。”就又说得自己兴奋起来了，“说不定，您穿回去就是新文化运动的主将，名留青史啊——来来来，签个名嘛——”
　　何翔哭笑不得：“稚气！”
　　陈愉哼哼两声：“虽然青春终将腐朽，但我现在还年轻——而且，永远比你年轻！”说着扮个鬼脸，满屋子叫唤，“虎次郎，虎次郎——”
　　一只圆乎乎的小猫跑过来，肥肥的尾巴垂在后面一晃一晃的。陈愉叹口气把它抱起来：“虎次郎啊虎次郎，你再这麽吃，我就抱不动你了…”
　　虎次郎伸出舌头舔舔他的脸，喵呜了一声。
　　陈愉哼哼两声：“叫两声就以为没事儿啦？你这个样子，简直又懒又笨又——可爱啊——”说着将脸颊贴到虎次郎肥嘟嘟的脸上蹭啊蹭啊蹭，嘴里说，“好可爱好可爱好可爱——”
　　何翔无言的看他一眼，基本上，从虎次郎到洛彦家罗湖之后，就是这个样子。再说得确切一点儿，就是自从虎次郎按照洛彦的设计往加菲猫那个方向发展以来就是这个样子。
　　洛彦的理由很简单。
　　虎次郎一个人在家很可怜，反正他也是一个人在家，完全可以照顾虎次郎。这样一来，虎次郎的物质和精神需求都可以得到满足。其实在何翔看来，是满足了洛彦自己的精神需求吧…而且，有他何翔在，这些杂事都是他做。洛彦洛编辑，只需要发号施令就可以了。
　　所以陈愉对他的处境深表同情，私下里，何翔曾告诉他，签约洛彦名下的作家们都叫他洛女王…
　　洛女王的名言很多，比如，加菲猫说狗的存在就是为了证明猫的智慧，而你们的存在就是为了证明小受的存在。
　　比如，矛盾就是两个事物完全不同，但是矛盾又是有统一性的。比如我跟何翔就是天壤之别，但是我们都生活在地球上的K城，这就是统一。
　　再比如，洛女王某天被个刚进来的作家说成是总受，于是大发脾气说，我怎麽是总受？就算是受，好歹也是女王受！于是那以后，他们私下又叫洛女王为女王受了…
　　当然，何翔也是有进步的。他的小说经过几次改动终于推出，效果还不错，但他很认真的想过了，还是不写耽美，转回言情。但是仍归洛彦管。
　　何翔很高兴，还是归洛彦管。陈愉心里很不屑，明明要被压迫却还那麽高兴，何翔学长啊，你也最多是个，是个，是个…这叫啥攻好呢？不知道了，等一会儿上网去找那些人说话的时候问问吧。
　　因为何翔忙着伺候洛女王，所以很多时候不能打字或是上网到作者的群里露脸。反正陈愉在这儿吃饭，有的时候吃完饭顺便就要做好课件才走，所以上网的时候就附带帮何翔看着点儿□□了。陈愉觉得甚麽都新鲜，观察了几天之后，借助自己“扎实”的动漫功夫，顶着“木头鱼”的招牌，倒在群里混的风生水起了。
　　也不能算同人男吧，陈愉这麽觉得自己。
　　也不能算同性恋吧，何翔这麽觉得自己。
　　洛女王说，你们就装吧！这个世界，装小受总比装小攻强。大不了日后人家说你是个弱受强攻，也好过弱攻强受。反正人无非就是攻和受，不是攻人，就是被攻。如果注定是个弱攻，干脆就死了反攻的心。好好磨练一下，说不定还能成个诱受，可爱受，腹黑受，帝王受，健气受…实在不行，小白受最简单，反正这个年头写小白诱受一定红。如果弱受实在想当攻，那就去扑倒一个比你更弱的受吧。
　　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啊——

　　弱肉强食就表现在没有人生保障上。
　　开学第一天都是乱糟糟的，学生乱着领新教材。打扫卫生。班主任跟在后面像是事儿妈，大事小事都要交代。科任老师都是忙着开教研会，领书领教案领办公用品，然后开会布置教学计划，结果散会才出来陈愉就被教务处叫去了。
　　汪主任可他交代了个任务，先是大大表扬一番，然后提出鞭策和建议，最后布置任务——要他这个学期开始担任一个学生社团组织的课外活动辅导老师。
　　陈愉低头连连称是，心里大大哀嚎，这下子，看动漫的时间又少了。
　　出来一说，苏明浚倒是替他高兴。说这是学校的安排，年轻教师除了基本教学任务之外还有安排是学校的重视，也是年轻教师发展自己、体现自己能力的舞台，然后给他算了一笔账，课外活动的津贴是多少多少之类。陈愉只能苦笑，连连点头，是是是。
　　今天回来对何翔一说，何翔也说好，还说年轻人就是要磨砺，才能在平常的生活中体会到生活的乐趣。陈愉又说是是是，心里道就像你在给洛女王打扫的过程中体会的乐趣一样。
　　等洛彦回来，陈愉再和他一说，洛彦却满眼放光，好好好！一定要接受啊！还给出了一堆理由。比如，学校本来就是个充满诱惑的地方，那麽多的正太萝莉随你看，而且，学校里学生和学生，学生和老师，啊呀呀——再加上，社团，社团！多麽有爱的名字，简直就是奸情发生的最佳场合！一定要去，肯定要去绝对要去！死了都要去！
　　陈愉看着两眼放光的洛彦，心里嘀咕了一句，那你怎麽不去…
　　洛彦却像看透他的心一样说：“陈愉小朋友啊，如果我去了，看上哪个学生，你可不要阻碍我的好事呦——”
　　陈愉无言的看着容光焕发的洛彦，觉得这人果然不能变态，不然变态起来不是人…
　　于是，摇摇晃晃的于第二天早上到了学校，除了教学之外，还要中午留下来。
　　因为汪主任说，要陈愉他中午吃过饭之后就到学校七楼会议室去，他的社团的学生要和他碰个头，他才好具体指导一下。
　　陈愉心里十二万分的不愿意，但也只有去了。

　　一点二十，校园里已经十分安静。偶尔有几个学生在下面的操场上打球。
　　陈愉杵着腮帮子站在七楼的楼道上，百无聊赖的看着下面。篮球麽？怎麽就没有一个扫把头或者眼睛像狐狸的？因为学校统一着装，所以是不大可能看到甚麽红头发之类的了。
　　唉…陈愉幽怨的回头看了一眼，会议室的门自然是开着的，但是他等的人却没有来。
　　这些该死的学生，居然敢放我的鸽子？！！！等你们来了，看我怎麽收拾你们！
　　陈愉恶狠狠的想着，脑中全是他周身金光灿灿站在中间，而几个貌似不良少年的学生趴在他的脚下做痛哭流涕状，口中高呼着：“陈老师，我们不敢啦~~~~~~~~~~~”
　　“哈哈——”陈愉想的十分愉快，不自觉笑了出来。
　　“那个，请问…是陈老师麽？”身后有人似乎小心翼翼的在问。
　　陈愉猛地被吓到，笑声憋在喉咙里，咳嗽了好几下才缓过来。转头一看，几个个子比他高的学生立在后面。
　　陈愉上下打量了他们几眼，一二三四五个，刚刚够申请社团的人数而已…再仔细看看，是高三的年级服。高三，有可能是那个老妖怪的学生…陈愉不觉又仔细打量起他们来。
　　“那个，陈老师对不起，我们最后一节课的老师拖堂了，然后班主任又进来乱七八糟的交代了些事情。从高中部那边赶过来，太倒霉了路上堵车，所以来晚了…”
　　打头的那个看起来有点儿紧张，陈愉不言语，接着看他，觉得很眼熟，挑挑眉毛道：“算了，你们吃饭了麽？”
　　“吃过了，路上买了几个面包。”
　　陈愉点点头，招招手道：“进去吧。”
　　一群人进了会议室坐下，陈愉咳嗽一声：“基本上，我是不太清楚你们要建立一个甚麽性质的社团…”
　　“我们社团的名字叫做‘中日友好文化艺术交流促进协会’。”打头儿那个男生恭恭敬敬说了。
　　陈愉听得直皱眉：“那你们主要是哪方面的交流啊？”
　　“主要是…嗯，一些流行文化和一些特殊美术的…相关内容。”
　　陈愉听得更别扭：“比如？”
　　“嗯，电影啊，文学啊，绘画啊，很多方面。”
　　陈愉偏偏头很想打呵欠：“那你们完全可以归入娱乐性质的社团，为甚麽要算是文化性质的？”
　　“这个…因为我们是秉承着学术研究的态度来进行的。”
　　陈愉啊了一声：“你是社长吧？叫甚麽名字？”
　　“莫聪，我是高一二班的。”
　　莫聪？
　　陈愉听见姓莫的条件反射的看了他一眼，啊——陈愉噌的站起来，就是那次…和洛彦学长一起遇到莫老妖怪的妖怪父亲的时候见到的那个年轻人！
　　莫聪笑眯眯的道：“其实陈老师您不用担心，我们是很正经的社团，而且我们也知道，您是初中部的老师，我们不在一个校区，您跑来跑去的让我们特别不好意思。所以…”
　　陈愉哼哼两声，小兔崽子，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甚麽意思？无非就是说，我不需要管着你们是吧？当然，陈愉也很清楚，社团老师只是挂名，虽然说要指导甚麽的，也不过是自欺欺人，还不是学生自己去做。
　　这麽一想，也就觉得十分无趣。忍住打呵欠的冲动，陈愉摆摆手：“行，我知道了，你们自己看着办吧。基本上，不要太出格就行。”
　　“但是陈老师，我们…呵呵，三月中的时候在D大会有我们同类社团的活动，虽然他们是大学生了，但是我们真的很想去参加…”莫聪吞吞吐吐说了，不断拿眼睛打量陈愉的神色。
　　三月中？D大？
　　陈愉一下子警觉起来。D大的动漫节可是整个学界有名的…这群小子…陈愉不由仔细打量起他们几个来。从左看到右，再从上看到下。
　　陈愉摸着下巴琢磨起他们那个“中日友好文化艺术交流促进协会”的名字来，想着想着想着…突然，就笑了，还是不可遏制那种。
　　几个学生都糊涂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还是莫聪胆子大点儿：“陈老师？”
　　陈愉笑出眼泪来：“我说，不就是动漫社麽？需要搞这麽吓唬人的名头麽？”
　　几个学生顿时紧张起来。
　　“不是不是，我们就是研究日本的动漫产业和特点，研究它成功的要素，以及我们可以…可以从中学到甚麽。”莫聪着急起来，“我们，我们真的真的是秉承着学习观摩和…和…”
　　“和参与的乐趣是吧？”陈愉捂着肚子拍他的肩膀，“我说，你们干嘛这麽怕说自己是动漫社的？”
　　“陈老师啊！”另一个学生苦笑道，“要我们说是动漫社的，还不是一提出来就要被班主任枪毙的？哪儿敢啊？…”
　　陈愉仰天长笑一声，低下头来挑挑眉毛：“放心吧，有我在，你们这个‘中日友好文化艺术交流促进协会’一定会红红火火的。”
　　“嗯？”几个学生眨眨眼睛，面面相觑。
　　陈愉一指窗外：“我也我爷爷的名义发誓！”
　　一个学生眼睛一亮，激动的站起来：“老师！老师！！难道，难道你也是——”
　　“嘘——”陈愉挤挤眼睛，“风太大，你们甚麽都没听到。”

作者有话说

　　在哪里，在哪里见过莫老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