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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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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受伤的缘故,除了刚到营地那会儿稍微转了转,之后何秋一直待在帐篷里。
或许是因为古代交通不便利,平时各大门派很少能聚在一起,也是借此机会,长明节期间大家都在不停寒暄,顺便谈论正事。
何秋虽然躺在帐篷里起不来,却也能听见相邻帐篷内时不时传来的交谈声。
蔺子轩看起来很忙,每天都有或多或少叫不上名号的江湖侠客上门拜访。
迎来送往的人情世故他不了解,也不好主动去打扰别人。
就这样一连修整两天,在第三日的清晨,外面陆陆续续传来动静。
不可描述的私密处伤势也逐渐恢复得差不多了,至少正常走动没影响。
他好奇的掀起布帘,半边身子往外探,看到有不少门派的人正在拆解帐篷收拾行李,看样子是准备返回西洲城。
当天中午,蔺子轩也表示是时候离开了。
临行前,还带何秋见了那位据说曾经与何父拜入同一师门的任世叔。
这应该算是何秋第一次正式拜会对方,面对长辈,又是在江湖中数一数二的大人物,肯定应该表现得重视些,至少不能让人觉得无礼。
于是他特意从随行包裹里翻找出一件看起来较显稳重的紫色长袍,还在腰间系了条玉带,里里外外都仔细捯饬了一番。
由于辈分关系,何秋脑海里先入为主的预想,对方估计和原主父亲的年纪差不多,身材魁梧,皮肤粗糙,眼角应该还有不少皱纹。
直到真正见到对方,原先的预想全被推翻。
出乎意料的,任盟主看起来比原主父亲年轻很多,大概也就二十八|九,最多不超过三十。
而且对方不仅年轻,容貌也格外出挑,剑眉星目,五官深邃,一看就知道为人行事作风很正派。
“一切就按任盟主所言,当然,蔺家也是这个意思……”
“令尊不久前还在信中……”
何秋原本还有些紧张来着,不过听他们的话题从互相寒暄,渐渐偏向他听不懂的地方,没太注意自己,不一会儿就又放松下来。
何秋低头专心剥着葡萄,并没有发现有一道若有若无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尤其当他端坐于席间,身姿挺拔,镶着白玉的腰封将腰线勾勒得格外纤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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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回西洲城内后,蔺子轩先带着何秋回宅院,又命下人着手收拾行李。
宅院内的人陷入忙碌中。
何秋也早有预感,老老实实待在卧房里,等什么时候准备好了,什么时候准备出发。
临近傍晚的时候,似乎突然有什么事情急需处理,蔺子轩收到消息后匆忙离开,何秋也不清楚具体情况。
不知为何,最近这两天里,对方好像格外的忙,很少有闲下来的时候。
即使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也没有再表现出第一次见面时那般,对表弟热情关切的态度。
何秋模糊察觉到一些,又不确定是不是自己想太多了,或许真的只是因为太忙,又或许是别的什么原因。
蔺子轩离开后不久。
正躺在软塌上看话本的何秋隐约听见门外似乎有动静,只是不甚清晰。
没过一会儿,敲门声响起。
他抬起头,放下手里的话本,扬声问:“什么事?”
外头却没有人回应。
门栓没有放下,轻轻一推就被打开了。
何秋有些困惑的坐起身,刚准备走过去查看,就听见一道脚步声正朝内室走来。
流光溢彩的珠帘被人掀起,露出那张熟悉的脸。
“你——”
何秋下意识差点问你怎么在这儿,幸好脑子比嘴快一步,及时反应过来。
来人正是几日未曾出现的何承。
自从上次在客栈发生争执,被蔺子轩指责一番后,何秋再没有见到他,原本以为他已经回去了,没想到还在西洲城。
仿佛知道何秋心里在想什么,他面不改色道:“蔺少庄主事务缠身,又不放心您独自回镖局,思来想去,还是安排由我护送您。”
这话听起来似乎没问题,何秋却不太相信。
蔺家庄武艺超群的护卫不少,前两天长明节,光是轮流替换守帐篷的就有六七个。如果真是因为忙得抽不开身,以蔺子轩对何承的成见,首要人选也不会是他。
他现在突然出现,还用这番说辞,明摆着有问题。
而且,蔺子轩才离开不久,临走时虽然匆忙,却没说什么时候动身,也没有吩咐下人们加快速度收拾行李。
等等……
何秋恍然间后知后觉,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外头的院子格外安静,仿佛所有下人都消失了。
这个想法在脑子里一闪而过,心跳也逐渐变得急促。
何秋微不可见咽了下口水,脚步悄悄往后退了半步。
“这样啊,那我们什么时候走呢?”
将他的小动作看得一清二楚,何承嘴边带着若有若无的弧度,仿佛不经意往前迈了半步,正好又拉近了二人之间的距离。
“蔺少庄主已经将一切都安排妥当,行李也放在马车上,现在即可出发。”何承又接着问了句,“公子觉得呢?”
何秋觉得不行!
他隐隐有预感,这要是真被带走,指不定连渣都不剩。
当然,也不能表示的那么直接,绝对不能让对方发现自己已经察觉到异样。
冷静,发挥自己专业水平的演技,想办法拖时间到蔺子轩回来。
经过一番快速的头脑风暴,何秋在心底也渐渐勾勒出计划的大致雏形。
原主自幼体弱多病,病症情况和哮喘差不多,情绪一旦激动就会引发呼吸困难,心律不齐,必须立马服药,并在安静的环境下休养,直至情况好转。
何承在镖局长大,知道原主有这个病。
即使怀疑,也不敢犯险。
所以,如果他待会儿假装犯病,何承十有八|九会为他找药,进而达到拖延时间的目的。
他就赌对方目前没打算杀他,否则为什么不直接动手,眼下就是绝佳的好机会,四下无人,二人又独处一室。
想到这里,何秋心下稍定。
“承哥——”他手捂住左胸口,脚下看起来有些站不稳,踉踉跄跄退到软榻边,神情不适地皱着眉,说话声也有气无力的,“我、我感觉有点不对劲,心跳得好快,呼吸不上来了。”
说完,又接连急促地喘了好几下,他断断续续道:“你能帮我把药找来吗,应该就在镜台旁的奁盒里。”
看着他无力地倒在软榻上,仿佛随时都可能闭过气的样子,何承眼里闪过一丝诧异。
走到软榻边蹲下,何承将三指搭在他的寸口脉,然后沉默片刻。
何秋下意识把手抽回来,心虚抬眼。
不过何承似乎并没有发现什么,表情沉重地点了点头,起身道:“我这就去,公子稍等。”
闻言,何秋这才悄悄松了口气,面上没有露出一丝破绽。
何承走到镜台前,挡住背后投来的视线,将每层奁盒一一抽开,漫不经心的翻找时瞥见其中一瓶熟悉的药。
他想到什么,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将那瓶药握在手中。
何秋内心焦急万分,期盼蔺子轩能尽早回来,却在这时忽然听见何承说,“公子,我找到了。”
吓得何秋垂死病中惊坐起,差点没收住表情,惊讶的从软榻枕边抬起头,视线落在他手里的药瓶。
什么情况,真的在奁盒里?
可是不对啊,自己明明记得那药应该放在床头的枕匣里面,难道说……
何秋心里有了猜测,估计是何承在试探他,所以绝对不能暴露。
见对方把那瓶药递来,他也顺势继续往下演,假装因为气喘到手抖,连瓶塞都拔不出来。
然而下一秒,眼前出现一只手把药瓶又拿了回去。
‘嘣儿——’
内室里响起瓶塞被拔开的声音。
何秋偷偷抬眼,只见何承紧皱着眉一脸担忧的样子,还十分体贴地倒出两粒药,亲手喂到嘴边。
“公子,快用药吧。”
招都被拆完了,何秋忍住嘴角的抽搐,状似虚弱道:“这药,看起来好像不是……”
话还没说完,何承解释道:“公子可还记得咱们在西州城外遭遇山匪,这是许大夫当时为您开的凝神养气的药,两者药效相差无几,可当替用。”
何秋仔细想了想,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该死!
没办法了,面对何承敦促的目光,他暗暗咬牙。
内心不甚情愿的撑起身,他低头抿住对方手心里的两粒药丸,带着一丝丝苦涩的味道咽下。
记忆里,原主每每犯病吃药,都不是立马见效,因为药效发作也需要时间,通常在服药后的半柱香内才逐渐好转。
何秋打算照葫芦画瓢,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
可奇怪的是,他才躺下没多久,就开始感到脑袋发沉,眼睛也困得不行,四肢懒洋洋地使不上力气。
顿然意识到什么,他强撑着最后一丝力气,迷迷蒙蒙地仰视站在软榻边的人,声音几乎微不可闻。
男人好奇地蹲下身,侧耳去听,模模糊糊还没听清楚说了什么,就发现何秋已经彻底陷入昏迷。
他伸手戳了戳何秋的脸,笑着轻轻哼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