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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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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所以这家伙到底把自己拐到哪儿了?
何秋终于还是没忍住,深吸口气。
“你究竟是谁?”
见他终于主动理会自己,曲桦微微扬起嘴角。
“我姓曲,单字桦,桦木的桦。你想怎么称呼都可以,当然,也可以像从前一样叫我桦哥。”
何秋装没听到,“承哥呢?”
“唔,他啊。”曲桦似乎想了想,语气里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应该死了。”
刹那间,何秋表情有些裂开。
过了片刻后,曲桦慢悠悠继续道:“别误会,我只是对那趟镖车上的东西感兴趣。顶替他身份前,他就已经伤的只剩半口气了,根本用不着我动手,现在他的尸体应该还在庆榆观吧。”
何秋放下筷箸,小心翼翼地轻声问:“庆榆观,不就是你……不就是承哥上次走镖去的地方吗,究竟是什么人袭击他?”
对于他的问题,曲桦看起来倒十分配合,虽然态度依然无所谓的样子。
“那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我去的时候,镖车已经被劫走,虎行镖局的人大多都死得差不多了,对方应该也是为那趟镖而来。”
听完他的话,何秋陷入思索。
作为游戏剧情的背景板角色,游戏过程中并没有提及原主的过往,包括以他为中心,向外拓展的人际关系网详细。
所以截止目前,对于即将发生的事情,他知道的也仅限于原主的死亡预告,以及一对路人角色对话中透露出捕风捉影的传闻。
虽然暂时还不清楚何承的死、被劫走的那趟镖车是否与他有关,但或许是某种第六感,何秋隐隐感觉,这件事远不如表面上那么简单。
那趟镖车究竟押的什么东西?
为什么会接二连三吸引他人觊觎?
要知道每趟镖车出发前,无论是趟子手还是镖师,都不知道这趟镖押的是什么,保密程度算得上很高了。
往浅一点的层次想,镖车被劫,镖师被杀,这对虎行镖局的影响绝对是无法形容的。
原主父亲又是镖局大掌柜,作为镖局少东家,若无意外,何秋以后也得靠镖局吃饭。
现在出了这档子事,且先不说和何承一起走镖的还有另两位武功高强的镖师,能从他们手底下劫走镖车,说明对方的实力远在己之上,而且不担心事发后被追查。
再者,走镖被劫的消息一旦走漏,虎行镖局的生意肯定会变少,但凡再出个什么事情致使镖局经营不善,那就彻底完了。
何秋越想越感到不妙,一股危机感油然而生,就这具病怏怏的身体,没点家底养着根本活不起。
不知不觉中,何秋的思绪开始往外分散,逐渐偏离主题。
正当他已经遐想到镖局破产后,自己是去投奔蔺家庄好,还是写话本自主创业更好的时候,面前凑近一张大脸。
“琢磨什么呢?”
曲桦不知道什么时候坐过来,懒洋洋地半支着身。
“怎么不吃了?这可都是我特意安排的,满满当当全是你喜欢的菜式。”
这一幕似曾相识。
何秋不动声色把屁|股往另一边挪了挪,尝试把话题扭回去。
“那辆镖车运的是什么?”
一直有问必答的曲桦却在这时停顿了片刻,始终挂在脸上的笑意淡去,语气听起来也有些漠然。
“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只是对我而言,有必须要得到的意义。”
看他的样子,何秋似乎明白了。
所以当他发现镖车被劫的时候,当即决定在消息走漏前,伪装顶替何承的身份先回镖局,打算从内部打探消息。
比如这趟单的雇主身份,以及同行镖车上还装着什么可能引来他人觊觎的东西,以此推测出幕后之人。
结果才混进镖局,就被正谋划远奔西洲城的原主撞见,情急之下,原主以为他发现了自己的秘密。
最后误打误撞形成这么个情况。
何秋把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推得八|九不离十,内心极其无语。
这到底是什么样的孽缘,竟然白白折腾出个大乌龙。
无妄之灾,简直了……
“既然如此,你接下来的打算是什么,继续去找那样东西吗?”何秋试探道,“多个人在身边,想做什么应该不比独自一人要方便吧。”
曲桦唔了声,点头道:“所以我准备先带你回苗疆。”
看着何秋一脸呆滞的样子,他补充道:“放心,我会将你安置妥当,再来中原办正事。”
“不,我的意思是……”
何秋有些噎郁,话梗在嗓子眼里半响才到嘴边,不过考虑到当前形势,他又稍微花了点时间组织语言。
“既然你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为什么非得带上我?而且从本质上来讲,把我迷晕带走这件事,对你有百害而无一利,根本不合算。”
“现在我表哥肯定在四处寻人,就算你把我藏起来了,好!可你有没有想过,之后你如果还想从镖局这边打听消息,比如那件对你有重要意义的东西,必定是行不通的。”
“所以啊,我认为无论是从你的角度,还是我个人的一点点小看法,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
话还没说完,曲桦轻飘飘抛出一句:“放你走也不是不行。”
何秋当即双眼发亮,还没来得及高兴两秒,就又听他说。
“可那样的话,你应该也活不了几天。”
“什么……”
“你难道真没觉察?”曲桦单手托腮,右手握着筷箸,有些意兴索然地扒拉起面前的菜品,“自打进西洲城后,你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好,那都是因为我。”
何秋脑袋一时间有点转不过来,慢慢才后知后觉地看向他。
“虽然那什么神医没找到,但我这个人向来信守承诺,住进客栈的当晚,我特意送了你一样宝贝。”
说完,曲桦放下筷箸,对着何秋指了指耳后。
“以毒攻毒,尽管不能完全去除你体内的先天奇毒,但起码能抑制一段时日。”
听他说完,何秋也很快记起那天照镜子的时候,曾发现耳后有两个疑似被蚊子叮咬后的红点痕迹。
所有曾经被忽视的旁枝末节联系到一起,何秋整个人陷入沉默。
曲桦的语气轻描淡写:“不过这样也有一点麻烦,须得每月初注入蛇毒,否则——”
何秋下意识问道:“否则会怎样?”
曲桦微微勾起唇角又很快压下,故意凑近到他耳边,放低声音道:“你见过癞蛤蟆吗,癞蛤蟆的背上长满疙瘩,很丑是不是?”
“等到下月初,你就会和它一样浑身长满毒脓包,原先被蛇毒抑制的毒素渗向奇经八脉,你会慢慢失去知觉,瘫在床上再也动不了,直到死之前,人都是清醒的。”
伴随着耳边的话,何秋很快有了画面感,只觉得浑身都是鸡皮疙瘩。
当然,他不承认是被吓得。
而且谁能证明这家伙没说假话,就算细节对得上,也不能百分百相信吧。
何秋深吸口气,哪怕心里已经信了七七八八,面上却没表现出来。
“所以你的意思是,只有跟着你才能控制我体内的毒,否则等不了几天,我就会死?”
“你真有这么好心?”
曲桦身体半倾,目光落在他秀挺笔尖上的小痣,劝诱道:“只要你跟我回苗疆,在姆树的见证下结为契兄弟,我保证一定想办法祛除你体内的先天奇毒,如何?”
何秋当然觉得不如何!
先不提这家伙的行事作风充斥着一股危险的感觉,悄摸摸潜入别人卧房,擅作主张都不跟人商量地做决定,还自以为是!
无论从哪方面,何秋都没法说服自己去相信他。
而且这家伙分明就是个随心所欲的利己者,话说的再好听,起因也不过是见色起意。
思考良久,何秋决定暂时顺着他来,期间再想想别的办法,如果能从他那儿得到解药最好,反正一切见机行事。
老实说,对于曲桦说的以毒攻毒,何秋并没有完全相信。
虽然确实有明显对比,自从进入西洲城后这具身体的状况逐渐良好,没有隔三差五的生病、虚弱,但如果真正的病灶是对方所说的先天奇毒,为什么原主从小到大四处求医,都没有大夫发现并提出来呢?
想到这里,何秋更倾向于另一种更合理的解释,比如曲桦在那晚对自己下了毒。
大丈夫能屈能伸,不争一时之短。
他忍。
老老实实用完这顿饭,何秋刚放下汤羹,就见曲桦一边起身,一边慢条斯理地拉开椅子。
“走吧,该动身了。”
闻言,何秋提到:“马上就要天黑了,不如先休息一晚再出发?”
曲桦思考了一会儿,倒是无所谓地点了点头。
不过留宿的话,他们得另找一处地方。
这家屋里头只停了副棺材,何秋被关在里面那么长时间,现在都有阴影了,打定主意绝不会再躺进去。
推开篱笆,二人走出小院。
沿着山间坎坷不平的小路,一直往坐落屋舍最密集的处所去,何秋也分不清方向,只能埋头跟着曲桦走。
大概也没走太远,没过几分钟就到了地方。
先前在篱笆小院里远远朝这边望来,瞧见寥寥烟火飘向天际,何秋原以为是有人在的,可此时来到这里,他却发现并非如此。
低头看去,覆上湿润泥土的枯黄落叶上残留点点血迹。
围聚邻立的几栋茅草屋前方,篝火堆仍未熄灭,呲呲燃烧的火苗时而往外炸裂,迸溅在一旁的死尸身上,灼起焦黑皮痕。
何秋下意识往旁边退,却意外瞥见树后的尸体,身体被草丛掩盖,只隐隐露出半张脸,此时也已被凝固的血污蹭得看不清原样。
打眼看去,站在村寨入口的何秋就已经见到十几具尸体,死时双眼睁大,五官扭曲。
那些人衣衫褴褛,几乎没有一处不打补丁,皮肤粗糙黝黑,看起来就是一群寻常的庄稼汉,不像是混江湖的武林人士。
曲桦走在前面,对咫尺间的这一幕并没有表现出惊讶。
发现何秋还没动,他停下脚步,回头看向何秋。
何秋脑袋发蒙,努力控制着收回视线,不去看那些尸体还有血迹,半响才找回声音。
“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们啊。”曲桦看了眼地上的尸体,“一群山匪罢了,不长眼的敢把主意打到我头上,没费多少工夫就解决了。”
“不必管他们,咱们走吧。”
听着他仿佛在谈论什么无关紧要的事情,语气轻描淡写地把杀人这件事一笔带过,何秋只觉得脚更软了。
前——途——渺——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