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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十三章 连波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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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福观察着肖岩面色,试探着问:“现下要将姚成军弄醒吗?”
肖岩点头,倒了一杯茶,抬手敬张仁。
“督主客气。”张仁战战兢兢的应着。
那边赵福和周辰已分工合作,一人掐人中一人喂上醒神药,不足半刻姚成军便醒了过来。
“劳烦张老复述一遍。”肖岩抬眸看一眼目光微滞的姚成军,朝张仁开口。
张仁简短将他调查到的又说了一遍,话毕,姚成军仍旧眼神呆滞,并没什么周辰等人以为的大反应。
肖岩却并不惊讶,能卖命为曹元德办事的自然得有些真本事,不然可就太无趣了。挂着淡然的笑,他抽了把番子的绣春刀往姚成军□□一伸,常年见血的刀身泛着冷光,尖锐寒利。
那动作不言而喻的在说——姚大人,想再挨上一刀吗?
姚成军再次被触及最不愿人知晓的地方,抖了抖身子,气息奄奄的开了口:“拿纸来,我认了便是。”
“姚大人,急什么。”肖岩将刀口转了个向,冰凉的利刃隔着布料堪堪碰上那最隐晦的地方,稍一用了力,姚成军便抖成了筛子,随即有液体顺着大腿流下,打湿了小片地。
肖岩嫌恶的扔了刀:“别如此作态,倒像本督屈打成招似得。”说着,边在赵福伺候下净了手边大步跨向牢门处:“本督只想知道,你那白蚁怎就选上我两个西厂番子的命,你家曹公公的目标不是本督的命吗?”
姚成军呆滞片刻,突然大笑一声:“老天爷不公,肖督主命大。老天爷不公,肖督主命大!哈哈哈哈!”
肖岩见他在那充正义叹天地,没耐心理会,丢下一句“请姚大人前前后后交代仔细了,然后再送张老回去好生休息”,便带着赵福离了诏狱。
回了偏厅,肖岩靠在弥勒榻上小憩。不一会儿,赵福端着泡好的茶进来,后面跟着个捧折子的番子。
“您就在这处理吗。”赵福替肖岩倒了杯茶。
肖岩抬了抬眼,看那一堆整齐叠放的奏折,冰凉的语气带着些疲惫:“这不都摆着吗。”
赵福那么问也是心疼他家督主连轴转的累,见此自然也不再答话,挥手让那番子退下,抬步转到弥勒榻右侧,替肖岩捏起肩来。
肖岩由他伺候了会儿,示意他停手,起身自己倒了杯热茶一饮而尽,朝放折子的案几前一坐。
磨墨提笔,肖岩捡了最上一本折子看:江州知府上告贺万金随意增收造成民乱。哟,肖岩来了兴趣,正了正身子将折子一行行看下去。
一旁伺候的赵福自然也瞄到了大体内容,心叹一句:这江州知府倒是会挑时候。见肖岩看得一脸兴味,赵福心知督主定要做些什么,便先开口一句:“贺万金虽有个贵妃女儿,但到底还是一介商贩,又没个一官半职,那梁知府专程告到您面前,是要?”皇帝这两年基本不理政事,折子俱要经手他们督主,那江州知府自是冲着他们督主来的。
“你先说说,梁之州是个什么样的人?”
来西厂后,赵福这个肖岩身边的红人不是白当的,对中央和地方各官员的行事为人都必须有个基本了解,这样做起事来才顺当。赵福将江州知府梁之州这个名字在脑海里搜寻了一圈,轻声答:“二十岁中举,因为清廉正直的性格,貌似得罪了京城里的顶头上司,被贬去不少地方做过小官,每次都是三五年。五年前得了前任江州知府照拂,去年老知府退休替他请了道旨,由他这个关门弟子接任江州知府一职。”
“所以你这么照书背完的总结?”
赵福年纪尚轻,被这冷冷淡淡一反问,脸红了红,赶紧答重点:“小福子以为,梁之州不懂变通,是个正直清廉却十分木讷的人。”督主问的只是他觉得梁之州是个怎样的人。
肖岩抬眼看他一眼,提笔在那折子上批了几个字,然后才道:“那梁知府向来木讷,知道这么果断往我这儿报,难得。”
听出肖岩话里有话,赵福看一眼那折子上的批字,请示到:“那梁之州此人,是将贺万金押往京里后再查,还是立马派番子下江州查一查?”
“不急,先将贺万金押回来再说吧。”肖岩暂时不想操那么多心。说完,继续翻其他折子,大多是弹劾他西厂滥用职权的,肖岩烦,皱着眉看完一本本折子,小半时辰后丢了最后一本,揉着高挺的鼻梁闭目养神。斩了曹党,他才打算体贴百官,安稳些日子。
见督主这般累,赵福轻手轻脚的整理好折子抱在怀中,再轻手轻脚的拿了出去。将奏折放好返回偏厅的途中,遇上一脸气愤的周辰也正往这儿走。
赵福拦了人,看一眼周辰手中捏着的罪状书,大概猜到事情的严重,但嘴里还是道:“不用急,让督主小睡会儿吧,他这两日太累了。”
周辰盯着三丈处紧闭的偏厅大门,正欲点头与赵福去一旁的小房间小坐会儿再进,没想偏厅内有感应似的传来肖岩沉稳的一句“愣着做什么,都进来吧”。
二人相视一眼,督主劳累命诶。几步上前,一左一右推门而入。
“督主。”
肖岩看一眼周辰手里的东西:“拿来。”
周辰领命呈上罪状书,肖岩展开一行行扫下来,不一会儿唇边就挂上冷笑。和他猜想的差不多,曹元德倒是个会计划的。
“赵福。”
“督主,您吩咐。”
“派人同六部通个气,明日早朝上记得附议,就定后日设刑场斩曹党吧。”今早没定下的事,他没心情等那些两边不站的朝臣同意了。
“是。”赵福领命,然后接过督主示意他也看一看的罪状书,一行行看下来,同样冷笑连连,并后怕的出了冷汗。曹元德真是死了也要拉他们西厂陪葬啊!
敢在木料上费心做手脚,查到督主有每日定时熏本草香的习惯,周密的选了那种专识药材定时定量出没的小东西,还得本草香直接沾上了肌肤才引得出,又不急不缓的等督主府建成等督主他人入住…若不是那两番子蹭上大量本草香又破了布靴的意外……赵福不愿再想下去。等等,“进出督主身边的番役那么多,怎就他俩染了大量熏香,倒霉出了事啊?”
赵福想着后怕着道出了疑惑。和肖岩在诏狱时问姚成军的类似。
“换香本督向来亲力亲为,但那日莲花小炉被其他人动过,你们可都没发现啊。他们打翻了这莲花小炉,沾了满脚的香料,却自己收拾好瞒了下来,也没洗洗靴子或换个完好的皂靴。如此,有幸替本督送了命。”肖岩戴着菩提珠的右手轻轻摩擦着罪状书上的血红指印,俊美的脸上笑得渗人,“佛家讲究因果,其实很多恶果不过就是一件无关轻重的小事惹来的。你们说是吗?”
低沉的声调传入二人耳中,两人不约而同的打了个颤,而后齐齐跪地:“督主教诲西厂众人铭记在心,属下保证,西厂无论大小事,绝不敢再有丝毫隐瞒。”
他俩又不傻,自然懂肖岩这番话的意思,回去肯定要敲打敲打大伙儿,督主身边做事的敢有隐瞒,哪怕小事一桩?!那俩番子命丢得冤也不冤。西厂可再不能出这样的人命了啊。
“起来吧,一惊一乍做甚。”肖岩摆摆手,面上倒是收了那渗人的笑,顿了片刻道,“赵福,待剩着的那个咽了气,各给两家五十两银子,依礼安葬了。”
“是。”赵福领命起身,收了罪状书递给周辰。周辰接过,朝肖岩行礼告退,回去自觉整理督主府建造命案的后续事宜去了。
“你也下去吧。”
赵福看着肖岩往塌上一躺,低声赶他人,摸着现在时辰,特意问了句:“晚膳时间照常吗?督主有什么想吃的?”
“清淡些吧,”他没什么胃口,盯一眼莲花小炉,又道,“送晚饭时,拿些香料来,该换了。”
“是,小福子告退。”
……
第二日早晨,肖岩请旨,六部尚书附议,皇帝万俟炆犹豫片刻还是下了旨,曹元德等人后日行刑的事顺利提上日程。早朝后,肖岩同皇帝去了御书房,领了新鲜出炉的圣旨告辞皇帝顺路往凤阳宫去。
半路上,却被个不速之客堵了路。
事情顺利心情尚好的肖岩微微挑眉,看着打扮清雅的莲婕妤。这位来堵他的路是甚意思。
见这位位高权重的西厂督主表面功夫也不愿做,自知身份不过空占一个婕妤的木莲自然主动开口,态度恭恭敬敬:“木莲见过督主。”可不敢自称本宫,也不稀罕这称谓,她可是来求人的。
“……”肖岩不接话,就这么闲闲的、很有些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木莲看着空空的道路,虽说这会儿无其他人来往,但毕竟是后宫里好几个宫通往御书房的必经之路,未免惹来是非,只得硬着头皮继续:“请督主往那儿稍作停留,木莲有事请教。”说着,玉手往左边不远处的小门指。
肖岩面色不变,只当她是想借自己稳固恩宠,并不理会径直往他的目的地去,嘴角扯上轻嘲,也是初生牛犊呢。
“督主,请您弃了贺柳娇,妾愿当那颗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