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十八章 虚凤鸣（小修） ...
-
第二日，太后一道懿旨早朝取消。
奉天门外，大清早的，没法上朝的臣子们三五成群，在传旨太监的宣旨声中，攥着袖子，议论着离去。
太后她老人家是昨晚得知的消息，作为一个娘家在朝中盘枝数载，而自己又在后宫中辈高位重的女人，偶有干扰朝堂，又是为着家事，明着是不合南梁国法，但朝臣是不会也不敢有异议的。
于是胆大的几个大男人小声笑谈的内容也都是他们皇帝陛下与那位木丽嫔的韵事了。
在后头慢悠悠走着的肖岩很无奈的听到几句，眸中有嘲讽：一群道貌岸然的大臣。
没兴趣听这些人闲话，肖岩故意再次放慢了步子，是以在他后头的几个官员便与他成了平行。几人以为哪里又惹到这位玉面修罗，紧陪着笑就要告辞逃走。
这时，传旨太监两三步跑到肖岩身边恭敬耳语两句并得了他一个点头，同时，一直候在门口的赵福瞧见督主长身玉影，几步过来为他打了伞。
零零散散的官员这才发现，天不知何时落下几颗雨，但并未有渐大的趋势。
——好大的派头，这雨落得头发都没打湿呢。
——这才刚落下，地儿都没沾上几滴水。
——每日下朝就属这位要人伺候，这刚落子儿伞就打上了。
肖岩身边的几个官员腹诽完，借着“不扰督主您谈事”的借口溜掉了。
那传旨太监瞧一眼那群有意避开的官员，调回视线恭敬到：“督主，现下落着雨，您还去吗？”
“本督得皇帝重用，现下太后与皇上闹了矛盾，自然要去劝解一二。”瞧一眼这小心请示的传旨太监，肖岩略勾了唇，笑得意味不明。
自曹党覆灭，肖岩成了南梁唯一权力最大的宦官，加之宫中耳目遍布，太监指着他活，有什么事自然第一时间传到他耳里，这位太后身边的传旨太监也不例外。那太监领了命，特意道了句“奴才来的路上，见到皇后也往乾清宫去了”，才弯腰离开。
……
乾清宫门口，太后娘娘由汁湘搀扶着，与气色不佳的皇后一道堵着道儿。二人身边是撑伞宫女，身后是肃穆着脸的十来个拿棍太监。
赵福抬手撑伞，跟着肖岩刚近了视线，便看到这极有冲击力的一幕。
肖岩垂眸稍稍敛去周身气势，朝前走了几步，对着宫里最尊贵的两位女主人，仅颔了颔首：“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动气伤身，莫气坏身子。”
“肖公公，你来干什么？”太后看了他一眼，对于他并不恭敬的态度没什么表示。在她看来，肖岩这太监近年来混迹朝堂，后宫琐事不曾介入，虽听闻手段狠毒，但那是在朝里，斩杀的都是与她皇族几大氏族无关的官吏，他们暂且是井水不犯河水。
此时的太后心思并不长远，她身边除了三四个贴身的宫女嬷嬷，其余的皆是有二心的，是以她还不能意识到肖岩的野心及可怕。
宇文皇后亦看着这张越见风华的脸，几年来只在国宴之类的重大场合见过几面，正震惊于此时自己心底竟想着那阉人的美.色，顿时慌了脸色，皇后迅速而狼狈地移开了目光。
旁人不知这位贤淑国母的心思，正奇怪她异样神色，肖岩清清冷冷声线又传了出来：“皇上血气方刚，宠幸个合心意的妃子不是什么大事。若是能孕育子嗣，虽说血脉不正，倒也是皇室兴盛之福。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这乾清宫毕竟是陛下的寝宫，二位这番兴师动众，朝堂不会有异，然那位木丽嫔可是会觉得更长脸了吧。”
他引人稍作指点下的那道圣旨，不仅是让木莲站上荣宠制高点，更是坏了他们万俟氏祖宗的规矩。皇后不受皇帝宠幸，到现在都没能有个一儿半女，也小小打了这位正宫的脸。
后宫中，但凡有个愿意让旁人知晓的消息，那都是传得飞快的，不出半个时辰就知晓消息的两位：一个在宫里气得犯了病，急急宣了太医，一个在凤榻上压抑低哭，难受得辗转难眠。
肖岩昨夜是面无表情听完，今早这二位搞这么一出，自然也要面无表情应付上一回。
“……”太后也不是含糊的人，自然能听出他话里的避重就轻，但也正是这话提醒了她，她与皇后今早种种，确实冲动了。她默然片刻，一双手握上宇文皇后的，似是安抚的意味。接着嘴上朝肖岩道：“肖公公说得有理，哀家便卖你个面子。”
一个皇儿的玩物罢了，她还不配。对于皇儿的风流作为，正确的应是将儿子请到她寝宫，关上门自个儿教育。
“太后英明。”
“不过…”太后侧了身，瞧一眼躲在里面不争气的皇帝，老祖宗的规矩摆在那，教训还是不能少的，“肖公公替哀家传个话给皇帝，晚些来陪哀家用个午膳吧，哀家这个做母亲的，甚是想念儿子啊。”
肖岩颔首，懒得再周旋下去：“恭送太后娘娘、皇后娘娘。”
……
人弄走了，肖岩弹掉打在近旁一朵艳丽芍药上的雨珠，嘴里呢喃一句“好一朵折损的娇花”，突的折断了那芍药，走至乾清宫紧闭的大门前，撑伞紧跟的赵福对于最近督主的行为已然见怪不怪，三两步上前去叩响大门。
要避的人走了，里面的太监领了皇帝的吩咐自然匆匆赶来开了大门，迎肖岩赵福二人入内。
赵福收了伞，随肖岩一道入了正殿——里面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场景，万俟炆略显焦躁的坐在榻上，木莲规规矩矩坐在一旁看着本小卷，皆是衣冠整齐。倒是略有意外。
肖岩眼底暗流闪过，风流尿性的帝王没有继续交颈缠绵，还是有些救么？肖岩此时不做深想，面色平静的朝人一拜：“微臣参见皇上，丽嫔娘娘。”
“肖督主，妾不敢当。”木莲收了小卷，客客气气回以一礼，接着朝万俟炆耳语两句便转去了内殿，主动留出空间给一君一臣谈正事。
“咳咳，”万俟炆假咳两声，掩饰尴尬，“肖岩你来了。”毕竟他一个九五之尊，被臣子看到婆媳一起堵人可不是什么光荣事。
“皇上，太后让臣传个话，让您同她一道用个午膳。”肖岩直截了当传了话，似是斟酌了一番，复又不避讳的谏言，“昨夜太后气急攻心犯病的时候，您若去太后那看上一看问候一二，今早也不至于被堵上宫门、取消早朝。今日的午膳，皇上不如带上些心意再去…”而实际，昨日那道入寝乾清宫的旨意有他的功劳。
“朕亦有此意，”赶紧接话找回些脸面，万俟炆毕竟不笨，当即吩咐太监去太医院传话去了，“朕是太后亲子，母后受了朕的气，自然要带些上等补品前去。”
“圣上英明。”肖岩敷衍的一颔首。
“对了，”想起些正事的万俟炆正了神色，“贺万金父子如何了？你替贺贵妃请旨让她去了趟刑部大牢，有何发现？”他是喜欢贺柳娇这娇娇不错，但一个商贾之家仗着有个贵妃女儿就敢亵渎皇权，却是万万不能忍受的。
“禀皇上，臣做主招了梁知府来京，正协助处理增税一事。请皇上放心，贺家已是俎上鱼肉，不出五日，臣便给皇上一个满意的结果。”肖岩避开那些还在查的细节，挑了套话答皇帝并给了个案子的时限。
作为一个不热衷政事的帝皇以及出于对肖岩的信任，万俟炆不会操心其中细节，不外乎两厂一卫那些办案手段，听出肖岩避开过程，只当是为他这个养尊处优的皇帝着想，挥挥手，只道：“爱卿办事朕自然放心，贺家擅自增税是欺君大事，办漂亮些，朕要天下人以儆效尤！好了，你退下吧，朕也该准备去太后那一趟了。”
“臣遵旨。”
……
凤阳宫里，被迫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万俟婉由着张荣福的添油加醋，自然也知晓了昨晚延至今早的闹剧。正咬着笔杆琢磨要不要找肖岩放她去太后那敬个孝心，肖岩自己倒主动找上门来了。
瞅着门口的肖岩，万俟婉好看的眉深深皱起：“你怎么又来了？”他这会儿应该忙着贺家父子的案子呀。
肖岩看着她没甚正形的样子，微微皱了眉，几步走至书案，抽了她嘴里的笔，也不嫌弃上面沾着的口水，以手擦拭后重新蘸了墨，递到她手上。那动作不言而喻。
万俟婉虽不待见他这般一气呵成，倒也没做抵抗，撑着下巴并不专心的继续抄起来，然嘴里嘀咕了一句“肖岩越发啰嗦了”。
肖岩瞧她苦大仇深的样子，不忍心，神色柔和下来，好听的声音倾泻而出：“公主，快些将今天的量抄完了，奴才满足您一个愿望。当然，要奴才力所能及的范围。”
万俟婉先是没反应过来，肖岩今儿这么好说话？片刻后回过神来小脸立时喜上眉梢：“真的？只要肖督主能办到都答应本宫？”
“自然，奴才怎敢戏弄长公主。”肖岩点头，微微勾了唇。到底豆蔻少女，不喜这些枯燥乏味的治国之道，今日便让婉儿懈怠些吧。
“那好，”眼珠子一转，万俟婉笑得像只偷腥的猫，“本宫要肖督主带我出宫。”
笼中之鸟急需出宫放个风。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第十八章 虚凤鸣（小修）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