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主宠主年表》若若巫

28、第二十七章 惊寿宴（一）

　　六月十六，看数字是个大顺吉利，但偏偏是这一天，邻国皇子在南梁太后寿宴遭遇行刺，虽未受伤更未丧命，但总归是件晦气事及不小的政.事。

　　坐在妆台前由着夏莲和另一个宫女梳妆，被肖岩唤起旧事的万俟婉对着铜镜发愣。

　　只是忌讳和邦交危机也就罢了，她这待在后宫里的一个未成年的女娃也还不至于烦心，然而前世的今天邻国皇子被刺却差点扯上她和肖岩。

　　“公主，好了。”

　　夏莲的声音召回万俟婉的思绪，她看看镜中一身海棠红正装的自己，扶着霞帔起身，头上的镶银纹托边紫玉双簪，以及腰上的紫玉环宫绦，随之而动。她点头，由小宫女提着拖地的裙摆，出殿。

　　“夏莲，你先养养膝盖，毕竟跪了一个时辰，晚宴开始前再随我去便是。”太后寿辰之日，按祖制后宫家眷要先行往永寿宫拜寿，同太后这位寿星吃过长寿面后，才算亲眷拜寿完毕。是以，她需要早早起来梳洗，大夏天的穿上一身并不轻的正装，去旁观后宫那些个女人在母后面前暗流汹涌的第一步。

　　“谢主子体恤。”夏莲目送人走远，这才就近拉了妆台前的凳子坐下，感激得揉了揉顺滑里裤下包裹的青紫膝盖。

　　跟在好主子身边久了，她也是娇气了，头回被罚，就闹得不能久站，也着实失了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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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宫门外太监传报，万俟婉领着宫女入永寿宫正殿，里面已经乌压压坐了一片女人，或年长如太妃，或端庄如皇后，或娇俏如妃妾。

　　啊，只有她最晚到了呀。赶紧上前行礼：“儿臣祝母后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年年万福金安。皇嫂和太妃都到了，唔，儿臣一人来迟…是儿臣不好，但母后今天过生日，可不能生气！”

　　“起来起来，你是来给母后拜寿的还是来讲条件的？”百里太后含笑看了她一眼，示意身边的汁湘。

　　汁湘福了福身，过去扶万俟婉起身：“公主，快坐吧。”接着，有宫女抬了围椅过来。

　　万俟婉甜甜一笑，刚坐下，就听到母后一声“你们也坐吧”，跪着的女人也各自被赐坐。

　　宇文皇后坐在她母后右下位，这时才显出其存在，她抬袖掩面，露出的眉眼藏着略微苦涩的笑：“婉儿，自上回你受惊我和母后来看望你，都有十来日没见了，和你那皇兄一样，一月可见不到两回呢。说起来，婉儿瘦了许多，加之病了一场，这一月禁闭可闷坏了吧。”

　　虽说是一句带过，但话里当着一众女人抱怨的意味还是很明显的。

　　太后略微不悦的一皱眉，却是未说什么，她那儿子的混账事她是不想管了，只盼皇后肚子能争气些……瞧一眼宇文皇后，这一国之母的“贤惠端庄”不是那么简单啊。一旁伺候的汁湘端了寿茶递过来，太后喝了几口：“婉儿是咱们南梁长公主，你这做皇嫂的是要好好关心，这寿宴忙完了，是该好好管教管教她这野性子了。”

　　万俟婉暗自翻个白眼，拿她当靶子，哼。

　　宇文皇后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起身领了命，一派温柔端庄。

　　“母后，今儿你过生日，讨论儿臣干嘛，儿臣还等着同您吃寿面呢。”

　　话题被拉回来，殿内很快你一言我一语的重复起祝福的话。接着又谈起最近御花园新开了什么花、哪位妃子身上的刺绣得针工局最好绣娘的手艺，一片和.谐。

　　万俟婉只听着，不怎么想插话，她觉得应付的累。无聊得环视一圈，她并不认识几个人。除了先帝的德太妃、皇兄的正妻宇文皇后，就是近来风头正盛的徐萍儿。万俟炆喜好美.色，却养不长那美好的颜色。更以前的她记不清了，就说肖岩他青云直上的这两年吧，除了贺柳娇稍稍长些，都是像木莲这样的，盛时风光失势惨淡的昙花一现。哦，贺柳娇下场也惨淡。就不知道这徐萍儿能欢喜多久了？

　　……万俟婉想得远了，一屋子女人的话题不知何时结束。此时，见时间还早了些，一直努力降低存在感的徐萍儿似是并不刻意、颇有分寸的提了个意——就近去御花园看看方才说开了大片的荷花。

　　“这会儿天气好，那就走走吧。”

　　太后闻言，眼睛落在徐萍儿身上，觉得这女子更是娇而不媚、温柔优雅，加之这大家之女的身份，倒甚为满意了。于是，太后首肯，一行妆容精致的女人被一众太监宫女簇拥着，往御花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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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御花园内，众人正陪着太后赏花，不远处却闹哄哄的有些声响。

　　太后娘娘眼神好，抬眼望过去，瞧见不远处确有几个人影，好像就是御花园的入口处，与这荷塘只隔了小片潇湘竹林，经过风中翠竹的传递，那滴点声响连着画面人影成功传入她眼里耳里，寿星自然面色不悦，察言观色的汁湘和皇后身边的青禾因为站在最前离得最近，立马让两个太监将扰了清静的人请过来。

　　很快，两个太监带回一个瑟瑟发抖的宫女以及两位穿着异服明显不是宫中人的男性。

　　站在皇后身后被挡了大半身子的万俟婉侧头看过去，那两位男子皆是一身色彩艳丽的交领五身袄、头戴开国皇帝赐产的忠靖冠，只从其站位、姿态看应是主仆俩，再移到脸上…待看清了那主子样貌，她猛的睁大眼，赶紧正回脑袋…这这这，这人不就是上辈子遇刺受伤的邻国皇子嘛！她记得这人，完全是他尚算英俊的脸上有一颗很明显的红痣在唇左上方，而且上辈子还…调.戏过她…这个为人肆意风流喝醉酒就误事的安南国小皇子！

　　“二位是？”太后不是见识短浅的普通老妇，看二人穿着打扮明显不是南梁人，遂压下怒气询问其身份。

　　那安南小皇子操着一口略显生疏的南梁官话答：“小王乃安南国三皇子阮福昶，特代表安南国来参加太后娘娘您的寿辰，在此参见太后、各位娘娘。”这一众女人矜贵打扮，又悠哉在这皇宫的御花园中，她们的身份显而易见。

　　果真是来觐贺的邻邦使臣。身份知晓了，百里太后含笑点头回应，话语间的大国风范带着些许问责：“阮皇子长途跋涉、一路辛苦，鸿胪寺没安排皇子好好休息？”

　　话音一落，那瑟瑟发抖的宫女此时倒开了口：“禀太后娘娘，奴婢和小德子是鸿胪寺派来伺候安南皇子的。阮皇子听闻御花园景致纤巧精美，便道一定要来看。奴婢人微言轻，阮皇子硬要来，奴婢知道宫里规矩但拦不过……”

　　那安南皇子余光瞄一眼这宫女，眼中微冷。小宫女倒是会先发制人啊。于是，嘴上恭敬道：“小王初来贵国，不懂这南梁规矩，实在是这景色精致，而我们安南地方偏远，这等景色不曾见过，这才…还请娘娘体谅。”

　　皇后正眼瞧了几眼安南皇子，见他一双桃花眼不安分的流转，又瞧这宫女颇有几分姿色，一边脸颊还略红了些，猜测到什么，但眼前人毕竟一国皇子，那宫女又……于是，只客气道：“既如此，本宫便叫两个熟悉这御花园路线的奴才陪皇子好生逛逛，我们南梁的皇室花园可有些大。”说罢，招了身边两个太监。

　　“你，去同小德子一道准备阮皇子的午膳。那小德子人呢？”皇后身边青禾瞧见主子的眼神，默契补充。

　　宫女规规矩矩鞠了一躬：“皇子一行昨儿三更才到的京城，小德子还留在会同殿收拾阮皇子的行囊，奴婢这就叫他同去御膳房。”会同殿就是鸿胪寺专用来招待外宾的地方，挨着东华门，离这御花园可很有些距离。

　　“谢娘娘恩典，小王便先往御景亭去，听闻那里视野好，能瞧见这皇城一半的景色。”那安南皇子朝太后一众人告别，借侧身的动作剜了那宫女一眼，领着自己仆人由两太监引路，往御景亭去了。南梁一个小宫女而已，本王定要尝上一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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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御花园的小插曲告一段落，一行人也没什么兴致再赏了，加之时间差不多了，于是陪着寿星回了永寿宫。

　　半时辰后，也到了午时，永寿宫偏厅。满满两圆桌，八仙贺寿桌布上摆着简单精致的菜色及每人一碗色香味俱佳的、摆成了一个“寿”字的龙须寿面。

　　太后由汁湘伺候着入了主位，一众后妃这才依次入了坐，恭贺声又起。万俟婉排在她皇嫂之后，乖乖巧巧说了好些抹了蜜的祝寿语，她母后十分满意。又等着众妃妾说过寿词，这才按着规矩，陪寿星——太后娘娘吃起了寿面。

　　一顿属于女眷的家宴吃得寿星满脸喜色，又吩咐汁湘按品级赏了红包，这才挥挥手，让众人退去了。

　　众人拜别，离了永寿宫大门，要好的姐妹同行、住所临近的为伍，各自离去，为晚上既是寿宴又是国宴的大事精心准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