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抽丝剥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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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际泛起一抹鱼肚白，朝日徐徐跃空。
瑶光·王宫·寝殿
残烛未灭，滴落烛台，层层覆覆。
“阿爹！阿爹！”卧榻内，泪湿枕畔，执明喃喃呓语着。
“阿爹你在哪儿？”双手自被褥探出，似是要追寻什么，却终是未能抓住。
“阿爹！”入手都是空，执明下意识地起身爬起。
“扑咚！”抬眼仍是漆黑，不辨东西，重重甩落在地。
“怎么了？”端着漆盘入殿，却见执明摔倒卧榻旁，漆盘顿地，顾不得其他，慕容黎三步并作两步近前扶过执明起身。
“别走！” 双手无意识地环过慕容黎纤细的腰身，埋首颈侧，执明低唤。
“我不走，是不是做噩梦了？”右手轻拍执明背部，左手替执明理着凌乱的长发，慕容黎柔声安慰着。
“阿离，我好像做了个怪梦。”闷闷的声响自耳畔传来，执明语声哽咽。
“梦见什么了？”半扶着执明坐在卧榻，执明兀自不松手，慕容黎无奈，只得随他也坐在卧榻。
“不大记得了，只是心里空落落的，好像缺了些什么。”心下空荡，梦里好像有些画面，模模糊糊漾在水面，总觉得自己似乎想起了什么，可又什么又没想起，偏头想了片刻，执明摇了摇头。
“那就别多想了，起来吃点东西吧。”手下微微用力，慕容黎劝着执明松手。
“阿离，你是不是也要离开我？”执明不住摇首，反而用力抱得更紧。
“我不会。”唉，真拿他没办法，本可用力便可挣开，却又怕力度过大伤到执明，慕容黎叹了口气，也就听之任之。
“方才梦里他们好像都走了，只余下我孤零零一个人，我害怕。”胡乱举袖擦了擦眼角，执明悄悄说着脑中闪过的画面边角。
“梦里的事情做不得真的，只是个梦罢了。”阿萌究竟梦到什么了，怎么害怕成这样？
“你先放手，你得洗漱，才好吃东西。”拍了拍执明肩膀，轻扯着好像打算就此黏在自己身上的执明，慕容黎再度劝着。
“你保证，你不走。”双手紧握那只在自己肩膀拍着的手掌，执明仰首，循声回着。
“我不走，你不放开，我怎么给你擦脸？”慕容黎转首，唤着殿外的内侍，奉上洗漱用具。
“嗯。”执明点了点头，方才松手。
“阿离。”执明抬手，摩挲着按住正在发丝间滑动的手指。
“嗯？”半月形的象牙梳滞在半空，慕容黎挑了挑眉。
“没什么，就是你梳头的时候，能不能别那么用力啊，我头疼。”揉了揉发疼的头皮，执明有些哀怨。
“哦，知道了，平日里我给自己梳发习惯了。”慕容黎放松了力道，指腹缓缓替执明揉过疼痛处。
“你就不怜惜你的头发啊，我都心疼。”不会吧，那岂不是很疼，头发肯定被扯落很多，太可惜了！想象着慕容黎被摧残的秀发，执明止不住叹气。
“这有什么啊，我可不像你，怕疼。”明明怕疼怕得要命，那次却为我挡着我根本就未放在眼中的长戟，还有上次我不小心刺伤了他，思及此，慕容黎手下动作更是轻柔，将黑曜发冠覆上执明梳理好的发髻。
“阿离，你说，我这毒是什么时候中的呢？”扶着执明自铜镜旁起身，落座几案，似是想起了什么，执明问着。
“此毒并非即刻封喉之毒，而是经年累月积蓄而发，我推测，你约莫中毒数月，若不是此番变故，怕是要半年左右才毒发。”吩咐内侍将再度热过的膳食端上几案摆好，慕容黎挥袖屏退内侍，盛了碗核桃冰糖炖梨汤喂着执明。
“我估摸着，这仲堃仪先前挑拨你我，他隔岸观火，若是咱们真如他所愿，你…杀了我，我天权大军就和你瑶光死战不休，他自是会趁机和佐奕突袭我天权。如此，待你我大军两败俱伤之际，他便可借着替我报仇之名，再来一举歼灭残局，坐收渔翁之利。”喝了几口甜汤，思前想后，执明揣测着仲堃仪的意图。
“此计甚毒，只是，既如此，他还要对你下毒，怕是，以防不测。若是…若是…你杀了我，他便是借刀杀人，借你之手灭我瑶光；待得你回转后，此毒便可引发，他对外宣称你是为我下毒所害，再顺理成章捏造个莫须有的传位诏书，便可兵不血刃拿下天权；又或是那日骆珉偷袭成功，你我都毙命，岂非你我天权瑶光尽落入他手？”这仲堃仪并非做不出这等事情之人，当年，那苏严之死便嫁祸于我，还有那孟章之死不也和他逃脱不了干系吗？此番，又和这佐奕联手连番算计我和执明，当真以为我就无还手之力吗？只是先前顾虑这傻阿萌，放不开手脚罢了，现下，就算你飞天遁地，也要你血溅当场！双拳不由紧握，慕容黎心下恨极。
“阿离！”大半月前那一幕犹在眼前浮动，心尖抖颤，执明低呼，就要起身。
“阿萌，没事了，咱们现在都还活着。”这傻阿萌啊！老是忘记自己现下看不见，这不，差点打翻碗筷，眼疾手快按住待要起身的执明，慕容黎无奈地摇首。
“阿离，现下咱们没如他们所愿，这佐奕便是想趁着大军未返之际，抢占我王城，以逸待劳待我大军返程疲惫之际，挟制子民，令你我不敢妄动。”想到此处，执明亦是心下恨极，抬手拍着几案，震得碗筷一阵叮当。
“嗯，他反应倒也疾速，这天寒地冻，军情传递不便，他就是趁这个错差，兵行险着。”瞥见执明龇牙咧嘴地喊手疼，慕容黎莞尔一笑，替执明揉着手掌。
“只是，他未料到，我天权又是岂与他好相与的！”手好痛！这几案怎么这么硬啊！不过，有阿离替我揉揉真好！也没那么疼了！
“嗯，这几日，北风愈甚，城内粮草怕是已消失殆尽，他撑不过的。”端过碗筷，夹了几样执明爱吃的菜色喂着，慕容黎点了点头。
“阿离。”吞咽了几口饭菜，执明欲语还休。
“我明白，先前，我只是不想让你背上嗜杀的名声。现下，既是他犯境在先，天下皆知，那就不必再留他性命，贻害无穷。”罢了，此人留之也无甚可用，我不想阿萌再和我心生嫌隙。况且，那神兵之事我也淡了念头，此人甚是阴毒，处之而后快才是上策，否则，不定那日又和那仲堃仪勾结再度兴风作浪！
“阿离，先前，是我误解你了，我错了。”其实我也不是不明白，只是那时候我气昏了头，你又不解释，加上那骆珉挑拨，我心里乱得慌，我也不知道自己会说那些个混账话。
“不说了，我扶你去晒晒太阳。”
“好。”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抽丝剥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