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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国家银行与商业银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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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收到手的巨额奖金又得送出去,要说完全不心疼那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不过回头想想,反正我平日里吃穿用度都不需要我自己掏钱,多余的钱放着也是放着,拿出去放贷总算是投资,却也坦然了。于是我干脆直接拿了奖金单去找董和,让董和直接把这些折出一百一十万现钱划入钱舍做起始资金。
“初设钱舍,想来也只要无别处可去的编户会来我们这里借钱,”我对董和说道,“只要我们再把审核做得严一点,想来一开始也借不出去多少钱。一百一十万应该够我们开工了。”
董和微微一愣,然后忙道,“贺小姐不必如此,这是明公予小姐的赏赐。”
“所以主公才让你找我要钱的啊。”我笑着说,“好歹我忙了那么久,他不好意思不给我发奖金;但是他也知道我没地方花钱,不比关将军诸葛军师他们有诸多部曲需要奖赏。若是我们运作得好,这一百一十万下去后就能转起来,希望今后也不用再靠府库的钱财支持这个钱舍,就靠借贷所得利润循回。”
董和点了点头,又是若有所思地说道,“只是如今还需定下审核之道;若是来者不拒,唯恐有人从中取巧,养民奢懒。”
我们两个商量了一整天,最后敲定了一套借贷抵押办法。其实我们设定的规程也很简单:要想借贷必须户籍在录有案可查;商户需要用房产或者货品做抵押借钱,农户则需出示自家耕种的地,就可以贷到与粮食收成相比的钱。后来庞统找来给我们提议,说还可以再加一条:如果一户人家中如果有人愿意参军,这一户也可以贷到与军人年薪相比的钱。他才和法正荀谌商量了想要扩充益州的军队,如今顺便搭这钱舍一程。如今我们也不怕军队人太多:反正蜀中地大,我们若是去大面积军屯,产值定能比小家小户的耕种来得更高。邓芝如今在汶山郡忙着治理都江堰顺便开垦,李严也在犍为大力开垦,都是需要大量人手的项目。我又顺便提了提还可以开拓储蓄行业。这个想法显然很新鲜,我花了诸多力气才给董和解释清楚,可他显然对此事很是疑惑。不得以,我还专门去拖了荀谌当外援试图说服董和。还好董和虽然固执,却不是老古董;来来回回商讨辩论了七八天,我终于还是把他给说通了。讨论完毕,董和终于整出来一份详细的企划。刘备看后很满意,让我们放手干,一定要赶在今年春耕之前将借贷的事整出台。
资金有了,基本章程有了,下面不过搜集训练员工。我用每年一百五十石的高薪从成都的大店铺里拉了一堆学徒级别的书吏会计,然后教给他们借贷的基本程序和文件规格。我尤其强调查证抵押的重要性,并且三令五申若是有人接手的贷款出了抵押未查实这种问题,定要负经济责任。一月底的时候我们终于开张:成都街头的钱舍外面又贴出来新的告示,“州府兴贷,年率十取一,欲借贷者入内详谈”,引得整个成都城八卦四起。
一开始我们的客户还稀稀拉拉的,而且有好几人是什么都没有但急需钱,表示愿意参军以求贷款的。后来做了几笔,名声渐渐起来了,到了两月春耕愈近的时候,我们的业务总算渐渐展开。有进百十家都来贷款表示要添置农具,开凿引水渠等等。储蓄业务方面我们到没有太多在意,只是定下了基本程序还有十二取一的利率。没想到还真有人来存钱了!我们的存户大部分都是小商贩一类的,平时有点余钱但是又不够置地买房这种投资(再说一般的小商贩又哪来投资的意识?),自己放贷又没这个胆子,于是还不如跑我们这里来存钱。到三月底,我们已经放贷六十余万钱,有存款将近三十万。虽然说这存贷比率有点不正常,但我们是政府机构,本来就是为了控制信贷,倒也不用太纠结。在这期间董和也已经物色到了我很满意的经理人选负责钱舍。
看见这一切进行的井井有条,我真感觉太有成就感了。银行!三世纪的银行!
当我忙过了开头的这通慌乱,我才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如今商业银行算是有了,那国家银行呢?话说,如今天下大乱,铸币这个问题到底归谁管,怎么管,各州之间货币流通率又如何?想到这个问题,我顿时觉得头大如斗。话说,也许这个问题我真不该插手?对于这个年代的货币政策我实在了解太少,而我懂的货币政策在这里多半什么用处都没有。貌似三国时代也没出过什么财政或者金融危机?不过转念一想,《三国志》中刘备刚入川的时候,财政危机还是很严重的;是靠着刘巴的三条政策,这才渡过了难关。这一次益州只打了一年,不是三年,所以也许政府财政消耗不是很严重,如今也不见危机。就看我最近在统计的经济数据,益州仍然很有钱,府库也满得很,可是这不代表益州的金融货币政策就一定很像样。
于是当初刘巴入蜀的三条政策是怎么说的?第一条是铸大面额的直百五铢,说白了就是印钞票;第二条是统一物价,这个是重新分财富的方法;第三条是官卖,这个不过就是国营,我已经干过了。乍一听起来,这三条政策似乎是纯粹的剥削民众:用通胀,控价,国营企业直接把民间资产变成政府资产。可是就看《三国志》,刘巴的政策似乎没有带来太大的问题?桑弘羊也曾用过差不多的政策,但是武帝时期国家的经济持续萎缩。这三条政策中,印钞票应该是最危险的一条,可是似乎也没有引起大规模的通胀?我大胆推测一下,这应该说明了益州的流通货币太少,货币经济萎缩,货易货横行,所以发大面额货币也没有引起通胀。难道我们现在应该考虑铸币?
只可惜我的数据还不够全,对于益州的GDP,还有这么多年的铸币数字,我实在不清楚,于是只好回头看刘备丢给我的那十二箱子接着搜数据。只是我的数据只有三年,而这三年里一贯钱都没有铸。至于GDP,我花了足足五天才算出一个非常粗略的数字。益州十来个郡去年一共收到地税四十亿;益州税收标准是一亩地一年两百五十钱,也就是说西川总共耕地面积一千六百万左右。只要年头还算正常,一亩地可以出个七八石米或者黄豆,种桑的话出的蚕茧可以出四匹丝帛,上等的蜀锦也能出一匹半。也就是说一亩地的产值保守估计也要三千钱。这样算来益州的农业总产值一年差不多四百八十亿。至于工商手工业,一年只能收五亿左右的税。按照西川十五取一的比例,只有七十五亿的工商业产值?切,我才不会相信这个。要知道矿业在成都也算在工商里面收税的。就按照城市和周边地区的户口比例,平时能见的城乡收入比列,这样粗略算下来,工商矿产应该至少是农业的三分之一,能有一百六十亿——这中间肯定从上到下大鱼小虾一起偷税。这样算的话,说益州有六百四十亿钱的总产值应该不算过分。
按照益州的亩产,寻常农户至少要卖一半的产出,而工商矿产自然是全部货币交易,也就是说益州需要至少四百亿的货币经济。只可惜在这种农业传统经济体中,我完全无法推测钱的流通速度。我翻了翻电脑中的现代经济数据,发现美国在1960年的M1的流通速度还不到五十。传统经济的流通速度自然不能和二十世纪中叶的美国比,也就是说往益州市面上有个十几二十亿货币根本正常。难怪刘备大开印钞机也无所谓;一枚钱一百文,他就是一口气铸个五千贯也才五亿的面额,能鼓励经济产出,但是也不会有大规模通胀。
后面几天我到处找铸币数据,总算加出来:这将近三十年刘焉刘璋父子一共铸钱七次,总共铸了五万贯剪边五铢,四万贯大面额百铢钱。于是将近三十年,他们一共只印了八亿五千万钱?更惨的是,成都的府库未免也太富足了一点:就现在还有金两千斤,银八千斤,上等蜀锦两万匹,绢三万匹,米五十万石,铜钱一亿五千万。于是又那么多货币被锁在流通之外。就这个状况看来,现在还真该增加货币流通量,肯定能促进益州的经济。
正好我也终于将那十二箱数据整理得差不多了,我便去找刘备汇报。待我简单明了地汇报完数据中的重点,刘备问我道,“照书凤看来,眼下可有何事?”
“有啊,我正要说呢!”我忙道,“现在的当务之急,主公,就是花钱!”
“花钱?”刘备微微一愣,然后挑着眉头笑问道,“书凤可是嫌赏金少了?”
“那些钱我可都丢钱舍里去了,可还真是少,”我答道,“不过我的意思是,就看物价和近几年的铸币话,似乎市场上的货币流通量太少了,以至于货币经济退化,稍微偏远一点的地方就再也看不见钱币了,都是以物易物。于是如今若是扔点货币到市面上,当能促进经济增长。”
给一个没有任何数学和经济学底子的人解释金融政策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我在刘备那里坐了整整一个下午,给他解说这个那个,回答他的各种问题,直讲到口干舌燥。最后刘备摆摆手,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但却仍是没什么反应。“主公?”我拉了拉他的袖子,“你看怎么样?要不要考虑铸币?”
“书凤当真是心急,”他一笑,拍了拍我的手臂,又说道,“此事待备与友若士元商议之后再做计较。”
显然就是不稀罕我的意见,还要一个个问过一遍才安心啊!我撇了撇嘴,但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是暗暗盘算是不是该去做做其他人的工作。我试着游说庞统,结果还没来得及开口他便笑嘻嘻地对我说道,“书凤莫要多说,统自会给你说好话。”荀谌倒还好说话,很认真地听我啰嗦,还和我讨论了半天。
过了几日,刘备便又把我叫去了,告诉我说,“备已和众人商议;友若言道,既有意使钱币贱而百货贵,倒不妨待秋收时以高价收粮。书凤以为如何?”
“使钱币贱而百货贵?”我抓了抓头,“其实也不是这个道理,但姑且就这样说吧…不过收粮这个方法可行!成都城中屯粮不过五十万石,确实少了一点,应该适当多屯一点。”虽说荀谌貌似把我这个经济政策的因果关系搞倒了——增加货币流当然会造成通胀,可谁为了通胀才增加货币供应的——不过买粮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在没有任何金融载体的年代,用大头期货来调控货币供应自然是最合适的。不过除了期货,我如今倒还有一个工具可以用来调节货币供应。
“收粮是一个办法,不过我还有一个办法,”我道,“其实降低利率,多放贷款,这样也能扩大货币流通。钱舍现在定的利率很高,不如放低一点,比如说,二十五或者三十取一?”
刘备看了我一眼,点头道,“若有此等利率,借贷之人定然随踵而至——书凤想放多少钱出去?”
看来刘备已经很熟悉我的思维方式了,一下子就抓到问题中心。我忙应道,“这也要看有多少人想借钱;这会儿我还没数。不过,主公可否先给我一千万?我估量着应该够了,如果不够再补加?”
刘备瞪了我一眼,说道,“便是友若也未曾要一千万!这可是两万余斛粮食,书凤就想这么送出去?”
“成都府库里也不差那一千万;与其放在箱底生锈,还不如扔出去刺激经济,”我死皮赖脸地说道,“铸币都没有什么困难的,别说直接从库府里面扒拉钱了;才一千万而已。再说这一千万又不是真送出去;好歹是借出去的,不但应该能收回来还得赚利率的。还有,说不定也没有那么多人需要借钱;很有可能一千万都借不完。”
“也或需两千万,”刘备摇了摇头,说,“罢,钱舍一事既然交予书凤,你便看着办;若再需钱去提便是。只是你需答应备一桩事。”
“啊?什么事?”
“淮南一战中书凤所用那些火器,”刘备说,“孔明与备提过,说是制作颇是危险,当请书凤亲自督工。”
我眨巴了半天眼睛,这才恍然大悟道,“对啊,炸药!我怎么早没想起来?这个是自然的;我马上把配方开出来,然后再研究研究,看看能不能搞出威力更大的品种。不过主公,炸药这东西很难保存;现在我们确保有足够的生产力才是最重要的。真要大量制造,还是等到主公想好了要打仗的时候再大量开工。”
工作是越来越多,仿佛根本没有停的时候。那十二箱子的数据我到现在也还没完全整理出来;天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完工。更惨的是,几乎每天都有人跑来要这样那样数据;董和荀谌几乎天天都能见着,就是庞统法正这两个也动不动来凑热闹。尽管有费祎从帮相助,但我仍觉得忙得几乎喘不过气来——两个人也不够组一个统计局啊!
好在钱舍的事倒是没太多难度。我把利率降到百分之四后,个体农户、商户和手工作业者全部挤过来了。钱像流水一般哗啦啦地往外流,一个半月之内借出去三百六十多万钱。为了监控通胀,我还专门准备了一个CPI指数物价表,每十天调查一遍成都城内米、面、麻、绢等近二十种基本期货的价格。如果要有通胀,自然是发钱的中心成都最为严重。一个半月后,我发现成都城内根本没有通胀的现象,粮价的波动幅度比往年的都还要少,纺织品的价钱也没变,唯独就是铁器涨了百分之十五。铁器涨价证明工具的产量和销售量都在增长,这倒是个好兆头。不过信贷在如今这个经济体系中分量实在太轻;CPI指数调查还不能松懈,至少要撑到收粮之后。
至于调配火药,这个故事可是麻烦了许多。这种事可不能蹲在家里搞,没准把整个将军府都给掀了那才叫好看。至于练兵的校场,倒是个试验炸药的上好地方,可我也不好意思天天往那里跑。打仗时候情况紧急也就罢了,现在我还真没理由在校场晃悠,要是天天跑的话定要引起围观。我考虑了半天,又和刘备商量了,最后干脆将配方和一些基础技术一股脑地都交给庞统,让他安排研究试验去。我只是三五天就跑去他那里问问实验结果然后再考虑如何改进。只是试验了半天,价廉物美的竹筒仍然是最佳炸弹载体;我们除了改良了一下引线,火药比例,还有装载密度之外,其余也没什么太多突破。□□所能做的到底有限,只可惜硝酸甘油这么技术的东西我可玩不出来。我还一度考虑过造火炮的可能性。只可惜我在电脑上搜了半天,也找不出什么实用的资料,不但没有图纸,连构造解说都没有。最后我只得将现有资料收集停当,然后一股脑交给庞统,由他去找人研究,看看能不能捣鼓些什么出来。后来我还又誊抄了一份资料,请刘备八百里特快专递将东西送到弋阳给诸葛亮。说不定月瑛姐能从那些概括笼统的资料里看出些什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