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鸽子和茶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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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萧萧的心情糟糕透了，可天气却好极了。
游戏里一如既往的阳光明媚，风偶尔暖软吹过，吹得人昏昏欲睡。
通常这样的天气，风萧萧会躺到一萧茶楼的屋顶上，听听最新的八卦、打打瞌睡；或者去襄阳城外溜达一圈，顺便穿过十三条小巷去柳若絮的饭馆看看能否蹭碗馄饨面吃——但现在，想到茶楼里坐着的那群煞星，风萧萧觉得自己非常的想要扁人！
风萧萧愁眉苦脸的蹲在一萧茶楼的屋顶上，他的口袋里放着一张崭新的银票，银票的面额足够他把一萧茶楼拆了再重建起来。
他的手里则捏着一张字条，字条上只有十个字：
六月六
一萧茶楼
剑无痕
剑无痕是一个人的名字，而这个名字代表的却不只一个人。
在风萧萧眼里，剑无痕就是一剑冲天，一剑冲天就是剑无痕。
一剑冲天也是一个人的名字。虽然这个名字在风萧萧心里就早就和“无耻”、“自大”画上了等号，但这个名字在江湖人的眼中却无疑是“前辈高人”的同义词。
在江湖人的心里，“江湖前辈”这块牌子似乎总要比“江湖第一”金字一点。
——好比风清扬和令狐冲。
——好比李寻欢和叶开。
——好比一剑冲天和风萧萧。
华山一役后，一剑冲天继续带着剑无痕浪迹江湖。由于两人一向自恃世外高人——现在更有点“前辈高人”的做派——因此两人交友面板里的某些功能总是关闭着的。
要找到这两位江湖前辈，唯一的途径除了去论坛发帖，似乎就只有通过“现江湖第一高手”风萧萧了。
风萧萧不介意自己的名字总和一剑冲天这四个字嫁接在一起出现，但他很介意一堆人总跑到他这里来瞻仰一剑冲天。
——即使这些人的出现意味着风萧萧的口袋里会多一些money，但更多时候意味的是麻烦——无止境的麻烦！
偏偏江湖人一般都不怕麻烦——通常他们更怕没有麻烦、也很擅长找麻烦——于是除了应付一堆堆自己的粉丝以外，风萧萧更要站在第一线应付一剑冲天、剑无痕、逍遥甚至流月的粉丝！
江湖上最危险的事之一莫过于交友不慎。
对此风萧萧有着深刻的体会。
开始两次，他还会不怀好意的发条信息问剑无痕：“在哪里？”
剑无痕也总是很给面子的回给风萧萧他和一剑所处的确切地理坐标。
接着风萧萧便很亲切的跟一剑的粉丝团说他们现在正在洞庭游湖云云。粉丝们付了茶钱谢过萧老板欢天喜地的走了，茶楼的老茶客们则非常惊悚的看到站在门口的萧老板边数银子边淫/笑。
但到了第三次，风萧萧“在哪里？”三个字刚发出去，他就看见一个人、一把剑。
一个随随便便站在那里的人，一把随随便便挂在腰间的剑。
风萧萧觉得嘴里有些发苦。
一剑冲天冲风萧萧点点头。
风萧萧不由向后一退，正待挺胸上前，却见一剑冲天微微一笑，双指点唇。
一声清啸，破空之声四起，黑影闪动。
风萧萧默道一句“还是来了！”，运起蓄势已久“捕风捉影”。
风声越来越狂、黑影越来越密，风萧萧心中一凌——莫非一剑冲天已练成了传说中的七生十四十四生二十八剑？
心念转动之间一招“捕风捉影”已然用老，风萧萧来不及细看自己捉到了什么，只是接上一招“捕风捉影”。
“捕风捉影”、还是“捕风捉影”。
风萧萧虽已觉出触感有异，但黑影凌厉的攻势实在不容他出招有所间断。
一剑冲天果然就是一剑冲天！风萧萧暗赞。
忽然，风萧萧感到了杀气。
杀气伴着剑气直指他的背心。
风萧萧闭着眼睛都能知道剑气的数目。
剑气，不多不少，正好十三道。
风萧萧终于想到了闪！
但风萧萧明白自己早已错过了闪的时机。
电光火石之间，风萧萧做了一件任何高手都不会做的事情。
转身。
剑，停在了风萧萧咽喉前一寸半处。
风萧萧知道他挟住着了那把又黑又细的剑。
剑的主人右手一缩，收剑入鞘。
他面沉如水，水光在他的眼底波动。
一滴水落在他乌黑的剑鞘上，很快变成两滴、三滴、四滴……
这种情况落在特定人群眼里大概会被称作一枝梨花春带雨。
可惜风萧萧丝毫没有这方面的审美修养，他只想高喊：天啊！赐我一双钛合金狗眼吧！
许久，风萧萧开口道：“你知道，你输得并不冤枉。”
剑的主人无动于衷。
风萧萧继续说：“不是你的剑不快，而是我的手太快。”
剑的主人依旧无动于衷。
风萧萧还想说什么，一只手打断了他。
那只手拍了拍剑的主人的肩膀。
手的主人说：“愿赌服输。”
“一百只鸽子，一只未漏。
“所以，我赢了。”
风萧萧木然。
他回头。
一萧茶楼门前，一地鸽尸。
人，究竟可以无聊到什么程度？
风萧萧边哆嗦边唏嘘边捡尸体。
不！那两个年纪加起来超过六十岁的男人绝不能以常人标准揣度！
他们是SB中的VIB，是Top of the Jianren。
风萧萧捡起第一百张写着“一萧茶楼”字样的纸条第一百次问候一剑冲天和剑无痕他妈。
剑无痕也在问候一剑冲天他妈。
虽然他立在“太白遗风”的牌子下，小风刮过，撩起他的袍角，一副飘飘欲仙之姿，可他的脸庞酡红，他的拳头铁青。
一剑冲天叼着牙签双手抱臂向他走去。
风萧萧以为剑无痕会扑上去大喊：拿了我的给我送回来！！！吃了我的给我吐出来！！！
谁知剑无痕的视线却穿过一剑冲天，落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半响，剑无痕幽幽叹了口气，拉了一个长腔：“凉风有信，秋月无边。”
风萧萧一个下盘不稳。
“飘零去，几多莫问前因，只见半山残照，照住一个愁人。去路茫茫，不禁悲怀阵阵；前尘惘惘，惹我泪落纷纷。”
他唱腔低回凄婉，语意悲凉萧瑟，引得楼上楼下茶客不住探头张望。
“他唱的什么？”风萧萧忍住腹中荡气回肠的感觉问一剑冲天。
“客途秋恨。”一剑冲天答到。
“你果然知道。”风萧萧黑线。
“你不知道？”一剑冲天反问。
“我只知道西门无恨！”风萧萧道。
一剑冲天没理风萧萧，只是丢了枚铜钱在剑无痕跟前。
剑无痕正唱到“今我殉情割爱”，此刻望向一剑冲天满脸“MB！我要跟你同归于尽！！！”的表情，一剑冲天上前一把拎住他，温和的说：“现在我们可以去谈谈人生、理想和未来了吧？”
风萧萧揉揉眼。一瞬间，风萧萧看到一只衣冠禽兽。
一剑冲天走了。
他好像火星人降临地球般出现，又好像火星人离开地球般消失，挥一挥衣袖，留下一地粉丝。
剑无痕也走了。
他在一剑冲天的十字锁喉杀下艰难转头对风萧萧粗犷的一竖中指，留下一句：I'll be back！！！
风萧萧也想走。
可系统官差却说：得罪了老爷你还想走？！给我拿下！
最后，风萧萧留下了他的银票。
很多很多银票。
交友不慎啊！
风萧萧额头青筋暴起。握拳摊掌之际字条化作点点冰渣，暖风拂过，尸骨无存。
“你们看看这内功耍的，萧老板不愧是江湖第一高手！”只听楼下有人说道。
“就是啊，比碎纸机碎的可细腻多啦！”有人应道。
“高手就可以乱丢垃圾污染空气吗？！”有人义正言辞的说。
“你懂个屁啊！这个叫诗意，诗意你懂不懂！啊！我的萧萧真是可以呼风唤雨的男人哇！”还有人发花痴。
“嗨，高手！”
懒洋洋的声音，伴着房檐传来的一声轻响，风萧萧心中一动。
“嗨，Oh，yeah！”
风萧萧抬头，挤出一个凄美的笑容——宛若有千多万多菊花霎时怒放。
弯月般的刀光一闪，风萧萧保持着颓废的蹲姿避过。
看到风萧萧这副死狗样，流月转了转眼珠子，用一种非常慈爱的口吻说道：“你又何必强颜欢笑呢？”
风萧萧动了。
他一个懒驴打滚双掌顺势推出，流月脸色已变。
掌风笼住流月周身，流月来不及抽刀护身只觉腰肢一紧，人已被风萧萧双臂锁住。
风萧萧埋首他的胸膛，以一种梅若鸿的独有气势配合黄药师的动作娇嗔道：“你又何必明知故问呢！”
流月胃部一阵抽搐，脖子一伸，又飞快极尽所能往回一缩。侥幸没被风萧萧一并挟持的左手捂住自己的嘴巴艰难赞道：“好、好一招乳燕投林！兄弟甘拜下风！”
风萧萧松开手臂，嘿嘿一笑：“这招有个学名，叫‘怀中抱猪杀’。”
重获自由的流月正反手揉着自己的腰，闻言腰不酸背不痛了，握在刀柄上的手不停开开合合，看样子是在考虑自杀性袭击的可能性。
风萧萧淡淡一笑，仿佛在说“卡忙，北鼻！”
流月却松开刀柄，冷笑了一下：“冲动是魔鬼，我是不会冲动的！”
风萧萧讨了个没趣，却不以为意，他转身一屁股坐到房顶上，抬头望天，碧空如洗，一如风萧萧的口袋。
“我要破产了。”风萧萧道，“你包养我吧！”
流月没有回答，沉默慢慢漫延。
风萧萧忽觉肩膀一沉。
他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此时无声胜有声！
流月虽然不好意思说，但是他好意思做！风萧萧被流月这种情谊深深的、深深的打动了！他胸口一热想给流月一个大大的、大大的拥抱，却听流月凑在他耳边道：“把你的疾风无影借来用用！”
风萧萧摸摸发痒的耳朵，泪腺停止分泌。
流月撞了他一下，不满到：“快啊！别磨磨蹭蹭跟娘们似地！”
风萧萧被他撞得气血上涌，却还是利索的取出一把疾风无影递给他。
流月开心地笑了。
阳光洒到他脸上、手上、手上的黄瓜上、黄瓜上的晨露上——流月整个人都在闪闪发光。
风萧萧望着他，忽然觉得自己是个高尚的、纯粹的、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
“这是什么？”风萧萧问。
“黄瓜。”流月白了他一眼，手中疾风无影起起落落。
“这又是什么？”风萧萧又问。
“黄瓜……丝吧？”流月不太确定，虽然不太确定，但是他的手却没有停下。
“好刀法！”风萧萧拎起一根小指指甲盖长短的黄瓜丝赞道！
流月瞥向风萧萧，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他不动声色的用疾风无影挑起一坨黄瓜丝凑到风萧萧嘴边——分明是把风萧萧当成了实验室里的神勇小白鼠。
风萧萧脸色已经和面前的疾风无影一般绿了，他忍不住咆哮道：“这究竟是什么？！”
“凉拌黄瓜啊！”流月抱怨，“该死的游戏居然买不到刨子！”
“生活技能？真有追求！”风萧萧微微颔首，沉声道：“以你那种气吞山河、荡气回肠、风卷残云的吃法，自力更生很有必要！”
“都赏你了！”流月伸了个懒腰，对那碟可怕的最终成品抬抬下巴，“放心，有哥在饿不死你！”
“靠啊！”风萧萧怒了——如果风萧萧是一个面对晚餐的丈夫，那此刻唯有掀桌才能平息他的怒气！忽然风萧萧心中一亮，他顺手搂过流月肩膀，笑道：“你今天吃素？”
流月拍开他的手，懒懒道：“你说呢？”
风萧萧冲着那凉拌黄瓜虚踢一脚，问道：“那这？”
流月撇撇嘴：“刚好身边有材料……”
而我这里有刀具——风萧萧心下补完。
“吃不吃烧烤？”风萧萧问。
“烧烤？”流月眼睛一亮。
“烤鸽子！”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鸽子和茶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