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欢喜》子瀛

12、糖水龟苓膏

　　商淼淼从椅子上弹起来，抓住周煜鸿的手腕便往外拉。

　　餐厅里的人群听到了骚动，陆陆续续地冲出了饭店。周煜鸿愣了一瞬，疑惑地回头看。

　　骚动扩大至整个店面。服务员大喊“着火了”，后厨的人也蜂拥而出。

　　这次周煜鸿听清了，单手拦腰把她抱起，冲出了餐厅。

　　起火的地方并不是他们吃饭的地方，而是隔壁做糖水的小店。

　　隔壁餐馆里的人也都涌了出来，一群人围在外面。

　　人群骚动，商淼淼听见已经有人报警了。

　　煲仔饭老板问糖水老板：“发生什么事了？”

　　“煤气罐着火了！”

　　糖水老板十分瘦小，急得跳脚的样子像只猴，尖叫声穿透力很强。商淼淼抬头看周煜鸿，从他的表情看出来他听见了。

　　煲仔饭老板：“这可怎么办，哪里有灭火器……哎呀呀呀，灭火器怎么用？”

　　周煜鸿听清楚了，大喊：“后退！全都后退！煤气罐会爆炸！”

　　听说会爆炸，人群一小部分四散逃离，剩下的一小群看热闹的哗啦啦向后平均撤退了五六米。

　　两个老板扭头望向脱下外套指挥人群的周煜鸿。

　　“在外面等我！”

　　周煜鸿丢给淼淼一句话后，就脱了外套，大步冲进了空荡荡的店里。

　　“我、我带你去后厨！”糖水店老板跟着冲进店里。

　　商淼淼急得如同热火上的蚂蚁，犹豫了两秒钟，也跟着煲仔饭老板一起冲入店里。

　　店里还没有浓烟。

　　周煜鸿按照老板的指示，跑进了后厨。

　　煤气罐还没有摇晃，火焰并没有泛白光……虽然听不见嘶鸣声，周煜鸿大概能判断，燃烧还没有超过五分钟。

　　来得及！

　　糖水店老板：“要、要不先把煤气罐关上？”

　　周煜鸿喊：“不能关！关上更可能爆炸！”

　　糖水店老板不知道为什么关上反而会爆炸，看周煜鸿暂定截铁的样子也不坚持，手足无措地僵在原地。

　　他用脱掉的外套缠绕住右手，打开水龙头，打湿包裹的外套。

　　商淼淼跟着煲仔饭老板跑进了的时候，正好看到周煜鸿把手臂伸进熊熊燃烧的火焰中。他的动作连贯，一气呵成，没有丝毫迟疑害怕。

　　不知道他在做什么的商淼淼吓得心脏停跳，呼吸静止，直到周煜鸿堵住煤气罐的开口，火焰缓缓熄灭，她才意识到自己紧张到忘记呼吸，闷得胸口炸裂似的疼。

　　她的脑袋空白一片，双腿发抖，抓着门框的手都麻木了。

　　周煜鸿确认火已经彻底熄灭后，才拧紧了闸门，回头对糖水店老板说：“没事了，保持通风，暂时不要动明火。”

　　糖水店老板劫后余生般望着周煜鸿两眼放光，苍白的脸上写满了崇拜。

　　周煜鸿对她点点头，快步她身后抱着门框泪眼汪汪望着他的小不点前蹲了下来，擦去她脸上的泪珠，“不是不让你进来么，又不听话……”

　　“小叔……”

　　周煜鸿手轻轻抱着拍了拍瑟瑟发抖的肩膀安慰：“没事了，小叔在，淼淼不怕。”

　　她气喘吁吁地在他肩膀上蹭了蹭，擦去了眼泪，抱着他的脖颈细细弱弱地抽噎。

　　小猫似的，蹭得他脖子发痒。

　　　煤气爆炸的现场，周煜鸿亲眼见到过，所以一门心思只想要把火扑灭，没有丝毫动摇，可此刻被怀里嘤嘤哭个不停的小猫蹭着，他如铁般坚硬的心也要化成水了。

　　周煜鸿将她抱回煲仔饭店，抽出几张纸巾，笑着帮她擦鼻涕。

　　消防车的鸣笛十分响亮。

　　其余看热闹的人见没了危险，三三两两回到店里。

　　煲仔饭老板端出滋滋作响的煲仔饭。糖水店的老板为了表达感谢，从冷柜里拿出一大碗糖水龟苓膏给他们。

　　商淼淼的注意力转移到香喷喷冒着热气的饭和甜品上，彻底止住了眼泪，盯着晶晶亮亮的腊肠和香葱，咽了咽口水，看到周煜鸿挽起湿哒哒的衣袖露出结实的小臂，又咽了咽口水。

　　周煜鸿给她盛了满满一碗，笑着摸摸她的头，“慢点吃。”

　　商淼淼迫不及待地塞进嘴里一大口。锅巴浓郁香脆，回味无穷，她对周煜鸿指着饭连连点头，舀起一勺送到他嘴边，“小酥，你也次啊——”

　　她嚼着饭话也说不清楚，鼓着两腮松鼠似的模样，可爱到让人想咬一口。

　　周煜鸿感动地低头就着她的手吃了一口，余光看到她小月牙般笑弯了眼睛，问：“好吃吗？”

　　“好吃！”

　　“不要只吃肉，也吃个菜心。”

　　“嗯！”

　　门外进来个穿橘色制服的消防员，问：“刚才是谁灭的火？”

　　消防员声音洪亮。周煜鸿也听见了，放下筷子，起身，“是我。”

　　“了解一下情况……”消防员走近，看清周煜鸿，瞬间愣住，“少校？周少校，对吧？”

　　周煜鸿盯着眼前的人看了半天，只隐约有些眼熟，礼貌地点头笑了笑，“不好意思，您是？”

　　“三年前您来这给我们做过一次指导交流，几十个人呢，不认识我正常。”消防员看了眼商淼淼，重新将目光投向周煜鸿，“少校您怎么到这来了？”

　　“我退役了。”

　　“退役了？”

　　消防员难以置信地打量周煜鸿，低声重复了两遍。

　　当年周煜鸿年纪轻轻便升到少校，他们在台下当时可不是一星半点的羡慕。

　　怎么退役了？明明有大好的前途。

　　周煜鸿无所谓地笑了笑，指着耳朵说：“执行任务的时候受了点伤，听不太清楚，现在做点小生意也不错。”

　　“这样啊……”

　　消防员惋惜地打量周煜鸿，又说了两句话后，被外面的同事叫了出去。

　　周煜鸿坐回商淼淼身边，见她盯着自己看，笑问：“我脸上有东西？”

　　“小叔，少校是很厉害吗？”

　　“还行吧。”周煜鸿挠挠鼻梁，“同期里面我升的最快，但也是最早退役的，哈哈哈……”

　　周奶奶几年前来她家做客的时候，给她看过周煜鸿念军校时穿军装拍的照片。

　　照片里的周煜鸿还带着少年的稚嫩，可笑容清爽自信，神采飞扬。

　　看周煜鸿笑得云淡风轻的样子，商淼淼心里酸酸的，说不清楚什么感觉。

　　她尝了一口糖水龟苓膏，一开始满是炼乳蜂蜜的香甜，不久后苦的味道慢慢渗透，最后只剩下了苦味。

　　如果不是周煜鸿听力受损，周奶奶不放心他一个人，自己也不会到他身边来。

　　段青让她来找周煜鸿还有一个很主要的原因，为了拿到周家赞助的资金。周奶奶去算卦，说淼淼的八字很旺周煜鸿，如果她去周煜鸿身边，周家就会给段青放款。

　　这件事段青亲口告诉她的时候一脸无所谓，丝毫不担心周煜鸿会对她做什么。

　　不能人道，也不代表不会欺负她啊！

　　周煜鸿那么大个子，拎她跟老鹰捉小鸡似的。

　　商淼淼不止一次怀疑过自己是段青捡来的。

　　万幸周煜鸿是个好人……

　　然而商淼淼也不敢忘记段翩翩的叮咛，万一哪天自己惹周煜鸿不开心了，好吃的都飞走了……

　　糖水店的老板娘来送龟苓膏的时候，看周煜鸿的眼神，让商淼淼很不爽。

　　有夫之妇还一个劲儿地往周煜鸿身上贴，没看到周煜鸿连连退步跟她保持距离吗？

　　“想什么呢？”周煜鸿吃了一半抬头看见她盯着龟苓膏发呆，笑着往里面倒了些椰奶，“吃点苦对身体有好处。”

　　“小叔。”

　　“嗯？”周煜鸿朝她倾身，侧耳倾听。

　　她的声音不大，为了让他听清楚，凑近他的耳朵：“你刚刚好帅。”

　　周煜鸿眯起眼睛，意味深长地望着她，勾起嘴角，俯身凑近。

　　鼻尖碰到她的脸颊，充满磁性的声音说：“我侄子没教你，这样趴在男人耳边说话，是赤/裸/裸的勾引吗？”

　　哪有！

　　商淼淼蹭地红了脸，不知是自己红了脸，还是被周煜鸿被火燎热的脸烫热了。

　　明明是为了照顾他听力不好……

　　存的那一点私心，也只是想吃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