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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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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心殿。
皇帝要太子率兵处理西南的匪患,大臣们面面相觑,但皇帝的面色像是主意已定。
太子先是吃惊,随后欣然受命。
老司马作为在场资历最高的官员,只好带头反驳,认为此事不妥,他说太子殿下千金贵体,如何能亲身涉险。
皇帝驳回,认为宝剑开锋,耽误不得。
老司马苦口婆心,直指要害,陛下只有一个太子,年岁尚小,磨砺的机会多的是,西南之地偏远难行,老将尚且不敢夸口全身而退,而况太子初出茅庐,实不适合作磨炼之用云云。
其他大臣附议。
皇帝不为所动,愈发坚定:“为人子者,分君忧,为人臣者,遵君令。年纪并非避战的借口,一国储君,没见过我大魏河山,没见过大魏子民,怎么当的好太子。”
太子连连点头,孺慕之情溢于言表。
皇帝换了个口气,对太子语重心长的说:“要看天下太平,国泰民安就要走出去看,要做明君就要知道人命关天,不得儿戏,前人慷慨赴死,换得后辈子孙无虞,若非亲历,不知珍惜。”
皇帝说的很有道理。
然老司马坚持反对,大臣们也仍然不同意皇帝的决定,皇帝只好说,那就让顾隋带兵,廖云飞廖云河兄弟作左右前锋,太子随军,如此可否?
磨到现在,皇帝好歹不然太子亲自领兵上前线,大臣们松了一口气,也反驳的差不多,不能再撸老虎须,于是纷纷点头。
太子西南除匪之事拍板已定,提上日程。
养心殿议事毕,大臣们纷纷往外走,谢宜留在最后,他看起来有话要说。
皇帝打发了太子去看皇后,他知道谢宜除了公事,也不会说别的事。
果然,等人都走了,谢宜开口说,他一直在查的大皇子旧党近日有了消息。
皇帝的眼中掠过阴云,十多年来,大皇子明面上的党羽几乎被他杀了干净,而隐藏在暗处的小鬼却人间蒸发。
被毒蛇窥伺的滋味不好受,何况是皇帝恨极大皇子一党。
皇帝猛然咳嗽了几声,脸色发白。
谢宜想动,皇帝用手势制止了他,如意郎听见皇帝的咳嗽声,推开门进来,手里捧着茶盏。
谢宜默不作声的看着,皇帝咽下茶水,神色微倦。
谢宜知道这是皇帝的老毛病,入冬即犯,往年还好些,今年则有些频繁,还是跟那场大病有关。
冬日的养心殿里升着碳火,暖洋洋的,勾的人犯乏。
皇帝抱着汤婆子听谢宜说话,谢宜说的慢,皇帝慢慢垂下眼帘,闭目养神。
谢宜说完,皇帝睁开眼:“太傅怎么看?”
谢宜早就有了答案,一丝犹豫也没有:“如今尚且不明白逆党的意图,臣认为应按兵不动,等待时机一网打尽。”
皇帝点头:“太傅说的也是朕想说的,如此便交给太傅去办”
谢宜领命,皇帝还在时不时的轻声咳嗽,于是他问皇帝:“陛下可曾宣太医?。”
皇帝笑着说:“看过,太医院那帮老古板,左右不过要朕将养,开的药一碗比一碗苦,这几日天稍冷,犯的便厉害些,不碍事。”
谢宜看着皇帝,他在确认什么,那眼神深的看不出情绪,他知道皇帝没有说实话。
皇帝也知道谢宜看得出他在撒谎,但是谢宜不会问,不能问。
他们之间隔着一条线,那是谢宜自己刻下的,从前是皇帝的心病,现在是皇帝的保障。
谢宜退下。
皇帝终于撑不住,他的脸色白的像纸,靠在软垫上,嘴边溢出一丝血线。
如意郎让人备辇,皇帝昏昏沉沉的换了地方,他闻到熟悉的熏香,明白自己是在皇后的宫中。
迷迷糊糊的,她听到皇后在他耳边说话,叫他阿谡哥哥,皇帝都好多年没听到这句话了,他想答应,但还是越睡越沉。
梦里又回到京城,漠北一仗结束,大皇子派人到北戎关收缴兵权。
皇帝的面前站着使官,停着金马车。
他面临着选择,回京城,还是杀了使官留在漠北。
躲在凭祥县的大皇子心腹此刻正骑着高头大马,威风赫赫站在使官身侧,皇帝知道他随时可以令其人头落地,但是他不能这么做,还不到时候。
他要大魏的天下,却不要一个支离破碎的大魏。
还有他的辉月,阮卿的辉月正在千山万水之外的地方,等着,盼着。
两个选择在皇帝看来是没有选择。
但这也是一个难得的机会,直接将枪头塞进仇人的嘴里,在他来不及发作之间捅烂他的喉咙。
皇帝踏上了金马车,又一次自缚手脚,将自己送进龙潭虎穴。
可皇帝自己知道,他不是送上门的俘虏,而是蛰伏的凶兽,有计划,有目的靠近仇人,吞噬他,杀死他,折断他的每一根骨头,咬断他每一块筋肉。
皇帝用了一年半的时间完成这件事,当他终于站在城楼,身后是结束的战场,披甲执锐的甲士亲自执刑。
辉月站在皇帝身边,一言不发。
大皇子一党宁杀不放,血浸透刑场焦黄的土地,天空却蔚蓝如洗。
皇帝当了二十三年的郡王,五年的皇帝,他最常做的就是忍耐,忍耐饥寒交迫,忍耐生离死别,忍耐情深缘浅。
他这一生都在克制。
这一年半实不算什么,只是辉月差点死于大皇子党临死反扑,好在有人救了她。
南方书香世族的谢明忱。
皇帝的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