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冥使直播恶鬼日常》翛然瑄

22、第十章 逃之夭夭 X

　　1

　　午后的天空，满是乌云，窗外的自然光甚是微弱。乌云低压压地冦在岚城上空，仿佛一个巨大的蒸笼，闷着一城的生肉。蝉在窗外拼命振翅，试图以微小的羽翼驱赶夏日的燥热。

　　此时此刻的唐棠，身上热汗冷汗交叠，即便大楼内开着二十一度的中央空调也难以平复她的焦躁。

　　“坐吧。”孟主编在十几号人里率先开了口，让站在会议室门口的唐棠有了方向，于是她小心翼翼地坐在了门口的椅子上。

　　唐棠把唐朔风安排在了会议室门外的椅子上，想着等自己摸清了状况，再让他进来。

　　孟主编的左边坐着报社集团的总社长和其他高层，右边是刘斌砚和另一位民警。大家似乎在讨论着什么，这让半途进来的唐棠十分忐忑。

　　“那我们就这么决定了吧。”似乎孟主编愉快的跟刘斌砚在某件事情上达成了共识。

　　“那我们就先告辞了，”刘斌砚和他的同事起身，一一跟报社的领导们握了手：“后面的事情就麻烦你们了。”

　　“应该的应该的。”孟主编笑着说：“能联合咱们市公安局，也是件好事。”

　　联合什么？唐棠心里满是疑问。但看会议室的气氛，似乎自己的状况没有想象的那么糟糕。

　　刘斌砚走出会议室的大门时，路过唐棠身边，在她的肩膀上拍了拍，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后，离开。唐棠注意到，今天刘斌砚的肩膀上并没有那个阴森森的女鬼！

　　待刘斌砚离开后，孟主编堆笑容的脸瞬间垮掉。

　　“唐大记者！”孟主编高声喝道。

　　这一声吓得唐棠一个激灵。

　　“编辑记者守则上怎么规定的！”孟主编喝道：“要服从组织安排，听领导派遣，及时汇报工作。你都做到了吗？谁给你的特权擅自调查的！”

　　这话说的唐棠有口难辩。报社的规矩向来是拿报道结果说话的，按编辑记者守则操作，这新闻没法调查了，光给领导写报告都忙不过来了。但唐棠还是摆出一副虚心受教的样子，孟主编十有八九醉翁之意不在酒，估计是要在别的事情上敲打她。

　　“具体情况刘警官已经告诉我们了，你差点被侵|犯的事情已经立案了是吧，”孟主编的口气依旧很不客气：“你知不知道你身陷危险，对报社有多大的影响！”

　　“小唐这事确实干的不合适。”报社集团的总社长宋明宗开口了：“不过，好在这事儿没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

　　大Boss开口给了台阶，孟主编也不好意思再继续训斥下去，话锋一转，说：“报社决定跟市公安局合作，针对女性安全问题做一次推广。”

　　“推、推广什么？”唐棠有些摸不到头脑。

　　“反正你报案也立案了，针对女性夜间出行，遇到危机如何防范，做一个安全教育的专题。不过考虑到以后你出去采访，报社决定让沈菲静出任安全教育宣传大使。”

　　哈？还有宣传大使？报社开始搞公益了？

　　“我，有点不太明白。”唐棠对突如其来的转折弄得有些懵。

　　“意思就是，本来计划是由你来做安全教育宣传大使，可是我们考虑到今后你的采访任务，太大的知名度会影响你暗访调查，所以社里决定由沈菲静代替你出任女性安全大使。第一是沈菲静是社里的老人了，每个月提交的报道数量最多，绩效一直遥遥领先；第二是她是今年社里推举参加中央记者表彰节的代表。第三，你现在得抓紧时间查房亦涵的新闻，太多事情压你身上估计你也忙不过来，沈菲静可以帮你分担这部分的压力。所以社里讨论后，就这么决定了。你有什么意见吗？”

　　唐棠被孟主编的这番话说得哑口无言，这么多领导坐在这里，她能说什么？告诉领导们，她所做的调查报道花费的时间精力跟沈菲静的资讯报道能用提交的数量来衡量吗？沈菲静守着政府网站、微博热点，一天不踏出报社半步，写十篇报道都不是问题。而她却要花几天，甚至更多的时间去一点一点调查事件的真相，才能写出一篇合格的深度报道。具体业务可能上层的领导不知道，但孟主编本人能不知道吗？她这么说，唐棠还能说什么。

　　“没有。”尽管唐棠心里不服气，但依旧说没有。

　　“好，”孟主编点点头，说：“公安局那边还是你对接，毕竟是你报的案，但后面任何详细内容你都要跟沈菲静汇报清楚。”

　　不是说让我抓紧时间调查房亦涵吗？不是沈菲静是来分担的吗？一切还得她自己联系，合着沈菲静就直接坐享其成啊？第三条说什么分担都是扯淡，第二条给沈菲静增加功劳，让沈菲静够分量代表报社去中央开会才是根本目的吧……

　　“那，要不要我把稿子写好，交给沈老师批改，这样比较好？”唐棠不咸不淡地问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孟主编的口气很不客气：“你是不是对组织的决定有什么意见？”

　　都是文人，都懂高语境表达，孟主编明显听出了唐棠的不满。

　　“没有，”唐棠诡辩道：“我是觉得这样效率更高一些，毕竟第二道信息传达可能会折损很多内容。”

　　“唐大记者，你是在教我传播学吗？少跟我来这套，要是沈菲静的报道写得有纰漏，那也是你没传达清楚！”孟主编阴阳怪气地说道：“你是身上背了事情的人，我们《岚城日报》可是不计前嫌收留你的，你多少也该有点感激之心吧？就算我们推举你参加中央记者会，你觉得在资质审核上，你能通过吗？你要是履历清白，难道我们不愿意栽培有潜力的年轻人吗？但是你要明白，一个人能力再强，人品得过得去。我们报社比起能力更看重一个记者的品德，你才来几个月，一个报道做得稍微有点起色就开始恃才傲物了吗？”

　　孟主编这番话说得很重，狠狠地敲打了唐棠。

　　“没有……”唐棠低下头。

　　卷进轰动全国的腐|败案里，这是唐棠的原罪，短期内是摆脱不掉了。不过有一点孟主编还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唐棠压根不在乎代不代表报社参加什么中央的记者节，她也不在乎什么宣传大使，她只是热爱新闻，但不愿意自己的新闻给别人。这种不爽的感觉就像十月怀胎，孩子却要跟陌生人姓一样。

　　“还有别的意见吗？”

　　“没有……”

　　“那出去吧！”孟主编挥了挥手，看样子高层们还有别的事情要商量：“还有，房亦涵的案子你查多久了，什么时候能交稿？”

　　“我……我尽力……”唐棠怂怂地回答道。房亦涵的案子沈菲静拿了一周多都没进展，发到自己头上才第三天，但此时多辩解无益，唐棠知道孟主编这话是说给高层听的。

　　“你赶紧出活儿。”孟主编不耐烦地说道：“别我不催你，你就不着急。”

　　唐棠走出会议室的大门，手攒成拳头，捏得紧紧的。心里暗下决定，终有一天，会再写出一篇轰动全国的大新闻，给这帮狗眼看人低的领导们看看，她有多优秀！

　　一旁的唐朔风看到唐棠垂头丧气地出来，正准备上前询问，走进了才看清了她决绝的眼神和紧握的拳头，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是安慰？还是假装没看到？

　　2

　　走出了报社大楼，唐棠才想起自己拉了唐朔风一起过来，正想着回报社去找唐朔风，回过身才看到唐朔风原来一直默默地跟在自己身后，身上还穿着睡衣。是啊，他来，是为了救自己的……

　　“终于想起我了？”唐朔风看到唐棠的怒气平息，口气轻松地调侃道，他不忍心再给唐棠精神压力。

　　“不、不好意思。”唐棠的脸霎时通红，惭愧极了：“我光顾着平息自己的情绪了。”

　　“要不要跟我聊聊？”唐朔风试探性地问问。

　　“没事……”唐棠咬了咬嘴唇，还是决定闭嘴。毕竟把所有的负能量甩给别人是件挺没礼貌的事情，自己的情绪还是该自己消化的。于是唐棠调整了自己的表情，故作轻松地说：“我回岚城大学继续帮忙了。挺不好意思拉着你白跑了一趟，下次我请你吃饭。”

　　“我不吃饭。”唐朔风心里隐隐有些不快，他能感受到她的情绪，但是她却不愿意与自己分享，这意味着自己还没完全走进她的心里。

　　“那……”估计这家伙不吃人类的饭吧，唐棠想了想：“那下次你有危险一定告诉我，我也去救你。”

　　唐朔风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宠溺的笑容，他怎么会需要她救？

　　“这怨灵怨气太重了，我陪你去岚城大学吧。”唐朔风说。

　　“可是你，”唐棠看着唐朔风一身睡衣，说：“穿这身？”

　　唐朔风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说：“你先打车去吧，我随后就到。”

　　说完，唐朔风就化作一片尘埃，就这么明目张胆地从唐棠眼前消失了。

　　我去！要不要这么高调！

　　唐棠左右看了看，周围人来人往竟然没有人注意到唐朔风的突然消失，真是大白天凭空变没活人，没人给点关注吗？

　　不对，好像也不是活人……

　　3

　　唐棠赶回岚城大学图书馆的时候已经下午五点半了。刘副馆长和大爷还在，其他人已经走了。

　　“我还想你们会不会加班，我就赶紧回来帮忙了。”唐棠一进门，说道。

　　“哎呀，你还真回来了！”刘副馆长有些意外，惊喜地说：“真的太谢谢你了。”

　　“哪里话，我才要谢谢您呢。”唐棠指的是提供的信息。

　　刘副馆长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并没接唐棠的话，又继续低头录入资料。大爷在一边友好地点点头，带着老花镜继续核对信息。

　　唐棠也自觉地拿起便签，继续贴了起来。

　　……

　　不知道过了多久，唐棠发现自己竟然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唐棠赶紧起来，还好没流口水，万一流到书上，怎么交代。

　　唐棠看了看窗外，太阳早已经下山了，一片漆黑。唐棠拿出手机，一看时间，已经十一点了！唐棠站起身，才发现自己的腿都麻了，原地跺了跺脚，发现，刘副馆长和大爷也都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那个，要不然今天就到这里吧？”唐棠开口说。

　　刘副馆长和大爷却睡的死死地。

　　唐棠等麻掉的腿稍微好点，一瘸一拐地走上前去，轻轻地拍了拍刘副馆长的肩膀，这不拍还好，一拍，刘副馆长仿佛失去平衡似的，直接跌倒在地上了。可是即便是狠狠地跌落在地，刘副馆长也没醒来。

　　唐棠的腿还是有点麻，忍着麻劲儿，蹲下身来推了推刘副馆长，刘副馆长完全没有反应。唐棠下意识地将手指放在她的鼻子下，呼吸还是有的，但怎么摇都不醒。

　　唐棠又走到大爷那里，一样，怎么摇都不醒。

　　唐棠赶紧走回自己的座位，想拿手机打电话给唐朔风。可是她的手机却莫名其妙滑落在地，唐棠正准备上前去捡，手机却自己漂浮在半空中。

　　突然一个身影出现在唐棠面前。

　　是王昊。

　　而手机正被他握在手里，王昊的手一使劲儿，唐棠的手机被捏得粉碎。王昊的表情痛苦，紧闭着双眼，黑眼圈很深且凹陷，比中午见到的时候，状态更不好，完全看不出是能有这么大力气的人。原本穿在身上背心还保持着被唐朔风撕破的样子，而在他的左胸前，那张原本消失了的女性的脸又出现了，怒目圆睁地看着唐棠。

　　“你到底是什么？”唐棠故作镇定，问道。

　　“你为什么要接近王昊？”女人的脸开口问道。她发出的声音很奇特，像一个苍老的妇人，可又跟她年轻的面容不符。

　　唐棠被那张脸上的眼睛看得发毛，但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这双眼睛。

　　“我为了查一个人的下落。”唐棠说。

　　尽管唐棠内心怕得要死，但她还是故作镇定。她知道，此时此刻就算害怕也没有用，如果唐朔风之前能感应到自己，那么这次也一定能！所以她能做的就是保持冷静，尽量拖延时间。

　　“谁？”

　　“房、房亦涵……”唐棠实话实话。

　　“你找我做什么？”

　　“你！是房亦涵？”唐棠惊讶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