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话说给你听》黎箫

9、第九句情话

　　“不是不让他进，有更好的平台，我当然得把他送到那里去。市队师资力量都不行，他在这儿没法儿得到提升。”西亚平语重心长的说了句，然后他又叹了口气，话锋一转，“以后早上我给他煮个鸡蛋你给他带去。他爸妈忙估计也没空给他好好做饭，他现在锻炼再加上长身体营养得跟上。”
　　说完之后率先回了屋。

　　那是西顾第一次出现江肆不属于原川，他迟早会离开这里，奔向更广阔舞台的念头。
　　哪怕是上次在江肆拿到去欧洲的通行证之前，西顾都没有过这种想法。
　　她觉得江肆好像离她，离周律，离西亚平，越来越远了。

　　可是第二天，她看到的还是那个充满活力的江肆，似乎她的那些个想法不过是她一时兴起的想法而已，随着一晚上的睡眠已经烟消云散。

　　常年足球训练的江肆早已养成了早起晨跑的习惯，他的生物钟也很准时，所以每次到教室的时候都要比其他人早上很多。
　　他的时间自打他记事起，就被分成了三份，练球、学习、休闲。起先，这种被分割的生活是别人灌输给他的，后来便成了他的一种习惯。

　　西顾和罗伊一起来到教室。
　　罗伊看到江肆正在看化学课本，虽然没出声，但一副认真的样子让人不忍心打扰。她问西顾，“阿肆怎么每天都来这么早？”

　　西顾打了个哈欠，“他有晨跑的习惯。”
　　罗伊赞道：“也太厉害了吧。”
　　像她们这个年纪的孩子，恨不能多睡会，早晨起来跑步这事，她想都不敢想。

　　西顾从书包里拿出一个鸡蛋，放在江肆桌子上，“这是我爸让我带给你的。”

　　江肆的视线终于从课本上移开，他把鸡蛋拿到手里，皱着眉，“怎么就一个，你是不是偷吃了我的鸡蛋。”

　　西顾：“懒得理你。”

　　罗伊顺势把她手里的奶茶送给俩人，一人一杯。“我刚在校门口买的，超级好喝。”

　　西顾接过后给了她一个大拥抱。
　　江肆却没接，他把鸡蛋剥开，塞嘴里，“甜的啊，我喝不了。”

　　眼见着罗伊尴尬的表情挂在脸上，西顾替江肆说话，“阿肆踢球，吃的东西需要严格把控，他不能吃高热量的东西，高糖的饮料最好也不要喝。”
　　“好吧。”罗伊挤出一个笑脸，把伸出去的手收回来。“那我只能给别人了。”

　　“周律爱喝别人送的，你给他。“江肆出卖起周律来一点都不手软。

　　西顾安慰自己的好友，“周律不在乎饮食这些，他爱喝饮料，你给他吧。”

　　正好周律从1班门口经过，听到自己的名字，头探进来，“给我什么？”

　　“罗伊请你喝饮料，你喝不喝？”江肆眯着眼说道。

　　“罗伊请客，那我当然不能拒绝了。”周律走到江肆座位旁。
　　罗伊笑着把奶茶递给周律，“给你。

　　周律道谢后接过，刚放到嘴里，吸了一口后大叫一声，“哎呦我去，这么甜。”
　　他还想说什么，江肆动作快的站起来，掐着他的脖子，连拖带拉的把他带出了1班教室。

　　俩人站在走廊，江肆放开他，“别人请你喝的，你还挑三拣四？是不是个东西。”

　　周律：“这他妈也太甜了，娘们唧唧的人才喜欢喝这种东西。”

　　杨述刚来学校，往教室走的时候从1班门口经过，正好和走廊上的江肆俩人打了个照面。“一大早，站着干什么呢？”

　　杨述看到周律手中的那罐饮料，多嘴问道：“手里拿的啥？”

　　周律诚实的说道：“罗伊送的饮料。”
　　“她为什么送你饮料？”

　　“良心发现，觉得我帅呗。”
　　“瞎几把扯。”杨述把周律手里的饮料抢过来，“我尝尝。”

　　“都给你。”周律大方的拱手相送。

　　杨述喝了一口，却没有出现周律和江肆预料中该有的反应。
　　“挺甜啊。”

　　江肆和周律对视一眼，并没有发表什么意见，各自回了自己教室。

　　为了准备高校联赛，商书言制定了训练时间表。中午训练一个小时，下午放学后训练一个半小时，周六周日各训练半天。
　　商书言是按照大家的均等水平制定的训练时间，除江肆外，其他人叫苦连天，这意味着他们除了上课时间，没有一点自己的休息娱乐的时间。
　　而对江肆而言，这种强度的训练，绰绰有余。

　　每到放学时间，杨述和周律都会第一时间出现在1班的门口，“阿肆，赶紧的，练球去。”
　　同时，杨述还会多嘴的问一句：“罗伊，来看哥踢球啊。”

　　罗伊白他一眼，只敢小声和西顾吐槽：“谁想看他踢球啊。”
　　说是这么说，罗伊还是会每天放学后拉着西顾一起去操场看他们练球。

　　西顾这天回家的早，煮好粥之后她出门扔垃圾。
　　大老远的，她看到周律独自一人耷拉着脑袋走回来，隔着很远的距离，西顾还是感觉到了他的垂头丧气。

　　西顾把垃圾放到回收处，小跑着来到周律身边。她讶异的问道：“你们今天的训练怎么结束的这么早？”

　　周律没什么精力的望了她一眼，又收回视线，他的肩膀无力的垂着。
　　他叹了口气，才回道：“阿肆和商老师吵起来了，今天的训练早早就散了。”

　　西顾“啊”了一声，“怎么回事啊？”
　　周律一脸无奈的说道：“今天训练，阿肆踢了几个花哨的球，漂亮是漂亮，但商老师说不实用。”

　　江肆脾气燥，听到商书言这么说他后，便和他呛了起来。你来我往的争吵中，两人的脾气都上来了，各不相让。
　　商书言撂下狠话，“在这儿我是教练，你就得听我的，你那街头踢法趁早给我收起来。”
　　江肆一番怒火，认为商书言变低他就是看不上他的能力。他怒火中烧：“去他的教练，爱谁谁，老子不玩了。”

　　周律摊手，无能为力的说道：“就这样，两人吵得不可开交。阿肆提前走，商老师气的快要炸了，训练也没法儿继续。“

　　西顾：“有话不能好好说吗。”

　　“男人之间能用拳头解决的问题谁还会心平气和的坐下来好好说。”

　　西顾无言以对。

　　周律接着说：“虽说商老师是独裁了一点，但这事还真不能全赖商老师头上。”
　　对上西顾的眼神，周律没有停顿，“阿肆球踢的是好，脚下动作多，看着也赏心悦目。但是怪就怪在他的技法太花，他的假动作一套又一套，能骗过对手，自然也能骗过队友。你也知道，校队的其他人比赛经验为零，传球的时候哪能看出来他的意图。”

　　西顾接话：“其实阿肆这样的踢法不太利于队友之间的传球接力。”

　　“对！所以，商老师更希望阿肆的踢法能简化一些，就像那天的友谊赛中那样，靠着潇洒的球风和果断取胜。”
　　他语气一转，又说道：“但也不赖阿肆。只能说两人还没有磨合好。”
　　他站在客观的角度对两人的争吵做出了评价，之后说道：“阿肆估计自个儿跑到后面球场踢球去了，我去看看他在不在那儿，你来不来？”

　　西顾点点头。

　　如周律所说，江肆果然一个在球场上练球。
　　球场中央林立放了几个可乐罐，错落无章法的摆放。江肆脚底带球，把那些可乐罐当成防守，挨个从它们身边过掉球。

　　周律夸他：“难得的阿肆的球技花哨又有实用性。”

　　江肆带球过完那些障碍物之后，皱着眉似是对刚才的做法不是很满意。他把球放在地上，又返回。
　　这次，他脚下的动作比之方才，简单了很多。
　　简单而实用。

　　周律“噗”的一声笑了，“闷骚的家伙。”
　　面儿上不服输，背地里却在这儿偷摸的联系起来了。

　　西顾看着绿草地上的那个少年，欣慰的呼出一口气。

　　西顾和周律同时扭头，彼此视线对上的那一秒，他们明白了对方的想法。两人又悄悄地离开，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他们都知道江肆是个有尊严的人。
　　有尊严的人不会让别人看到自己努力的那一幕，他只会把最好的状态呈现给别人。

　　西顾在回家的路上，脑海中一个想法初现。
　　回到家，她想了想之后，对西亚平说道：“爸爸，后面的那个球场，你能帮忙弄个球门吗？”

　　“弄球门干什么？”

　　“阿肆和周律他们有时候会在后面练球，没球门太不像话了。”

　　西亚平没忍住，又开始骂骂咧咧，“给他弄毛，有好的训练场地不去，偏得窝在这小地方，有啥好的。”

　　西顾撒娇：“爸爸，你总不忍心阿肆没地踢球吧。”

　　西亚平“哼”一声，甩开西顾出去了。
　　等他再回来，肩上扛着一些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材料。

　　西顾急忙去接，西亚平却把她撵开，“沉着呢，躲边上去。”

　　西亚平把那些材料都扔在地上逐个检查，“看看哪些能不用，不能用的都扔了。”
　　地上散落的有钢管、木棍、铁板等等。
　　西亚平拿起木棍，放在腿上一掰扯就折了，他把折断的木棍扔去一边，“太禁不住了力了。”他蹲下身检查剩余的那些东西，根据球门的材质，进行筛选。

　　西顾看他认真的样子，没有出声打扰他。

　　最后西亚平把那些材料都踢到一边，“不行，都不能用。明天我去买几根专门用的钢管。”
　　西顾同他一起站起来，挽着他的胳膊，“爸爸，你跟阿肆一模一样，都是死鸭子嘴硬。”

　　西亚平眼一横，“那个兔崽子哪像我了，我像他那么大的时候，可比他听话多了。”

　　西顾吐吐舌头，没再接话茬。

　　一到晚上，西顾门前的那条巷子多多少少都会聚集一些人。大人们围在一起聊天，所谈论的话题都离不开自己的孩子。而孩子们则三三俩俩的一起做游戏打闹。

　　西顾时不时的跑到门口张望一眼，没看到江肆又跑回屋。
　　如此往复，连西亚平都看不下去了，“你来来回回干什么？”

　　西顾支支吾吾的说：“没什么。”之后回了自己卧室。

　　天色再晚一点，巷子里的那些人都散了去，小巷又重新恢复了安静。
　　西顾正趴在桌前写作业，突然她听到一阵跑步声从院子里传来。
　　江肆的声音也随之响起，“师傅，您这儿还有晚饭施舍我一顿不？”

　　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西顾没有多想，她放下笔，跑到门口。一连串的动作，一气呵成。她笑嘻嘻的问道：“你还没吃晚饭啊？”

　　西亚平不满的说道：“你当我这是救济院啊，天天施舍你晚饭。”

　　江肆见状装可怜，“练球练到现在，还没吃东西呢。”
　　他摸着瘪下去的胃，嘴巴下垂，都快要哭了。

　　西亚平对江肆的不满瞬间就转变成对商书言的不满，他责怪道：“书言怎么回事，再着急训练也不能让你们空着肚子训练！回头我说他去！”

　　江肆同仇敌忾的说道：“师傅，您真得好好说说他！他还看不起我球踢的花哨，看不起我就是说你教的不好！”

　　西亚平现在满心想着江肆，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就像是一个为了维护自己的孩子而失去理智的父亲，“那是他不会踢，他当初笨的怎么都学不会，这才去当了教练。他这是眼红你，别瞎听他的，你该咋踢就咋踢。”

　　江肆得意的笑了，有种奸计得逞后的快感。
　　西亚平安慰他几句之后去厨房给他准备吃的。

　　西顾担心他饿的厉害，从冰箱里给他拿出一瓶牛奶。
　　把牛奶递给他之后，她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问江肆：“明天校队的训练，你还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