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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第一百章 ...

  •   缪家一夜白,不知是雪白,还是绫白。

      仆人都着上白衣,虽来来往往,人还是那样的多,却只觉府中清冷萧条。老太太没了,府上前来吊唁的人多,甄氏一人招待不过来,卓婉君倒是出奇的热情,帮着甄氏接待宾客。

      甄氏看到卓婉君,便想到了霍嘉兰。

      卓婉君本是端茶刚递至面前,甄氏道:“你下去吧。”卓婉君点点头,转身走向外面。

      甄氏吩咐安嬷嬷道:“忙的就要忘了,霍氏那边,你就走一趟吧。”

      “二爷一向孝顺老太太,现如今老太太没了,二爷他......”安嬷嬷言语略有晦涩。

      甄氏道:“他远征在外,家中之事只会让他分心。还是暂且不要通报。”

      安嬷嬷领了甄氏的意思后,道:“是。”走出门时,看到卓姨娘在外面还未走,看了他=她一眼,没说什么,便走去了。

      安嬷嬷带着人来了霍嘉兰处,采薇正在喂霍嘉兰吃些热粥,霍嘉兰见安嬷嬷来,便道:“可是婆母同意我去给老太太上一炷香。”不管如何,老太太对霍嘉兰还算不错,老太太没了,她作为晚辈,不上炷香当真不孝。

      安嬷嬷道:“霍娘子,太太命奴婢前来告诉您,从今日起,您与缪府再无瓜葛。”将休书从袖中拿出,放在霍嘉兰的面前。

      霍嘉兰当时愣住,没想到,甄氏竟要休了自己。挥手将休书打翻到一旁,哪怕牵动身上的疼痛她也面不改色。

      “嘉兰自嫁入缪家,并未任何过分之举,既是休我,也得二爷亲笔书写。”只因她更改家中月钱旧例被休,这未免太过敷衍。

      “二爷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太太自然有这个权利替子休妻。你顶撞太太,嫁入缪家快要两载却膝下无子,按七处当休。何况,这休书本就是二爷亲笔。”

      霍嘉兰打开看,确实是缪思重亲笔,“这不是真的,二爷从未提及休我之事。再说,这字迹你们只需拿着二爷平常的字迹寻人临摹,又有何难?”

      安嬷嬷道:“还望您尽早收拾离开缪家,太太之所以让我来,也是给您几分面子,您若就此悄无声息的离开,也免得闹开了,丢的是您霍家的脸面。”安嬷嬷不看霍嘉兰,只把甄氏的话转达给霍嘉兰。

      “我要见太太。”霍嘉兰挣扎着想要起身,可奈何身上伤势过重。

      采薇阻止霍嘉兰不要在乱动撕裂伤口,跪在安嬷嬷面前道:“还请嬷嬷开恩,就让二奶奶见一面太太。”她磕头伏地。

      安嬷嬷道:“她已不是什么二奶奶,不需要再使用我们府上的丫鬟,来人,将采薇带下去。”

      霍嘉兰看着采薇被人带走,心中明白,甄氏当真容不下她,无论怎样祈求都无济于事。霍嘉兰身上有伤,尚且不能站立走动,却要在此时被逐出缪家。

      来时不风光,走时亦不风光。霍嘉兰衣衫单薄的被人从家中送出府外,她挣扎的站起,手中拄着一根木棍,摇摇晃晃的站在雪地上望着缪家那高高的门楣,“我答应思重要看好缪家,为何缪家偏偏容不下我。”

      白色的绫绸在夜晚的寒冬里要来晃去,霍嘉兰望着写着孝字的白灯笼,跪下,还是为老太太磕三个响头。

      原本就身上有重伤,又身着单薄衣衫,强撑着走在雪地上,不知走了多远,只觉得再无力气,倒了下去。

      “兰儿,快醒醒,太阳都要晒屁股咯。”叫她兰儿这样昵称的,只有其父。

      霍嘉兰在其父的叫喊声中假装熟睡,可耐父亲抓她的痒,她不仅双手捂住腹部咯咯发笑。睁开眼看,父亲正慈祥的望着她。宠爱的将她一把举起,她只咯咯的笑。

      霍嘉兰发现自己又变成了孩童,父亲就在眼前。外头正是春暖花开,阳光明媚,鸟儿啾啾。霍嘉兰觉得这似真似幻,莫不是自己又死了重生,只是这一次,她幻身为孩童了,且见到了那个就要从自己脑海中消失的父亲的模样。

      “爹爹,你不是死了吗?你是怎么又活了?”小小的霍嘉兰这一问,倒是将其父亲问愣了,将霍嘉兰放下后,脸上的笑意消失。

      明明是她慈祥的爹爹,却突然脸色变得凶狠,一把抓住霍嘉兰的小手,“走,跟我去见你母亲,是谁教你诅咒爹爹死的。”

      霍嘉兰当即哭喊着往后退,不愿跟着其父走,一边哭一边求饶:“爹爹饶命,兰儿疼,兰儿疼。”用小手想要掰开其父的手,可怎么也掰不动。

      她越是挣扎,其父抓的越紧。霍嘉兰不停的哭喊着疼可是其父就是不放。

      霍嘉兰胡乱拍打,抓着手便是一口啃了上去。男子皱着眉头,看着床榻上一直说梦话的霍嘉兰,自己的手还被咬的死死的,他只吃痛,疼的龇牙咧嘴。

      大夫终于扎完银针,明明大东日里的,却是热了一头的汗。拔掉所有银针放好,道:“知道喊疼,死不了死不了。”

      “大夫,她这伤可会伤及到筋骨?”

      大夫一边收拾自己的东西,一边嘱咐:“伤势过重,又拖延太久,若说没伤及筋骨,老夫自己都不信。只是这伤,能不能好利索,剩下的只能看她的造化了。”

      “对了,我给开的药,内服兼外敷,一次都不准落下。等药用完,我再来观察伤情。”

      “好,多谢大夫。”转身道:“五儿,快送送先生。”

      正在煎药道五儿放下手中的煽火的蒲扇,伸手道:“先生。”

      男人看着满头都是汗的霍嘉兰,掏出自己的帕子给她擦汗。五儿送走大夫后回来,看到先生正在照顾床上的小娘子,道:“先生,你这是从哪里捡来的小娘子。”

      “路上呀。”男人就守在霍嘉兰的床边,听她喊热的时候,便为她将被褥祛除一些,听她喊冷时,便为她再尽数盖上。

      “先生,人家出门不是捡银子便是捡些那些小娘子掉的金银首饰,都是值钱的玩意儿,先生你可到好。从来没捡到过不说,这一捡便捡了个小娘子。”五儿一边煽着炉火,一边查看药煎的如何。

      “这个小娘子就倒在路边的雪地上,我不能见死不救。你你你赶紧煎药,少废话。”男人一边催促小书童煎药,一边照顾睡着的霍嘉兰。

      “也不知是谁家小娘子,竟是如此凄惨。”看她睡的安稳的时候,便随手将身边书架上的书拿来看。

      五儿见自家先生如此,也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

      “主子,缪家乱了。二奶奶被太太给予休书,赶出缪家了。”肖宴时在火盆前坐着,茶烟袅袅,他睡意阑珊般,一边闪着扇子一边听手下汇报。

      “伤势如何?”

      “属下将其放置大路上,她被人救下,已无性命之忧。”

      肖宴时听完长叹一口气,挥着扇子,让人退下。

      雪筝道:“公子,你为何如此上心这霍娘子。是因为她是缪将军的夫人吗?”

      肖宴时一边摇着扇子,一边伸手去喝茶,“妇人之见。”放下茶盏,坐正身子。

      “当今皇后专政,皇上不问世事。缪家算是朝中大臣中唯一有能力同皇后抗衡的。保住缪家便是保住我们的力量,我现在的势力,不足以同皇后抗衡,所以缪家不能倒。思重在外御敌,家中却添变故,我不能坐视不管。”他说起这些事,竟是轻松口吻,忽然想到一事,便道:“对了,缪老太太病逝,恐有人拿此对思重做文章,你务必多派些人盯着城外,一旦有可疑人,定要拦下。”

      雪筝点点头,便下去安排了。

      肖宴时望着外头,在灯笼的映照下,雪下的纷纷扬扬,犹如四月的飘絮。他嘴角的笑意消失,面目凝重。

      “家不宁,何以安外事啊。思重啊,起风咯。”他端起茶盏将内里的茶泼入火炉,呲,一声响掀起滚滚白烟,直冲黄粱。

      炉子水开了,滚水溢出,声音巨响,白烟滚滚。男人惊醒,才发觉自己捧着书坐在床边睡着了。放下书本,看到五儿睡卧在地铺上,便拿了一床被子给五儿盖上。五儿还顺势裹紧被子,砸吧砸吧嘴,继续酣睡。

      男人看了看外头,再过不久就该去书院了,索性不再睡了,挑选了几册白日要授课的书整理一些知识。

      “今年的雪可真多啊。”

      “是呀,昨晚我冻得都没睡着。”

      男人边走边和打招呼的夫子回礼,一位夫子看到男人眼眶发黑,便停住脚道:“陈夫子,你这又是熬夜苦读了?”

      被唤做陈夫子的年轻男子笑了笑。

      “你啊,你虽年轻,但你才学老夫都敬佩。不必如此辛苦。”说着还抚摸了下颌的髯。

      常山书院,学子来来往往,不愧为京中皇家书院。陈夫子到了学堂,只见学堂中落座的不过五六人。他教的是幼堂,这些贵族中的孩童最是吃不得苦,许是昨夜下雪,今早觉得冷未曾起的来床。

      他拉了一下桌案上的小铜铃,道:“上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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