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夏》婉**扬

6、chapter 5

　　走在路上，品夏刚才有些混乱的思路渐渐明晰起来，脑子里突然转动着几个想不透的问题。
　　今天的比赛，是青中和另一个中学的比赛，但是好象又不是校队之间的比赛。那个队长的名字，她想起来，在学校有听说过，这次却是第一次见到。
　　但不是校队的比赛，可参赛的那几个队员又这么听校队队长的话，而且那个沈浩青的话也表明他根本就是看了整场比赛的。既然看了比赛，那么比赛中间发生的事情，他这么有经验的人不可能一无所知。后来叶品端和队员之间发生争执，开始的时候他怎么不出现？倒十足像是看够了好戏似的才跳出来的。
　　这倒不提，她此时最在意的是——在遥遥说完那段话之后，品端的眼神，为什么会是失望呢？
　　品夏不由地又朝他看过去，正好接触到品端的目光。
　　那时候看见的隐隐的失望早已不见，这时候温柔得可以滴出水来。可是，怎么还是觉得他像是有些受伤了呢？他现在看着自己是这么的温柔，和以前常常针锋相对时的眼神都不一样，让她不由得沉溺其中。
　　“你很难过？”品夏忍不住开口问。
　　品端摇头，他的衬衣已经干了，但脸上的疲倦却越来越明显。
　　品夏看出来，不再说什么，一路安静地走着。
　　路边的地摊还没有收进去，上面摆着些并不十分漂亮的甚至显得有些粗糙的小玩意儿，摊主坐在后面，吆喝声却都懒懒的。
　　大概离他们收摊的时间，也不远了吧。

　　上完楼梯，一个开左边的门，一个开右边的门。
　　屋子里有说话的声音，大概是父母回来了。品夏靠在门上，叫住品端：“你不过来吃饭？”
　　品端的背影顿了一下，沙哑的声音涩涩的：“我很累，想休息。”
　　她看着他走进自己的家，关上门。
　　品夏再一次有了踢门的冲动。

　　这天晚上天空中的星星很亮，空气中隐约混杂着茉莉和夜来香的味道。
　　站在阳台上，品夏盯着隔壁的阳台，空空的，什么都没有。她这是怎么了？品夏无端的烦躁着，但她心里渐渐明白过来，自己这是放不下品端。
　　晚饭的时候母亲问到品端，被她随便扯个理由糊弄过去了。可是吃饭的时候，也并没有像她所以为的那样，回到还不认识品端的时候的那种开心。她不止一次的回头看自家的大门，然后再不止一次的失望。
　　躺在自己的床上，床头的闹钟声音滴滴答答。
　　窗子开了条缝，夜晚的风轻轻柔柔，窗帘被吹动起小小的幅度。
　　品夏猛的翻身坐起来，套上鞋子，走出门去。

　　等品夏真正站到了叶品端家门前，刚才的冲动又被她甩到九霄云外了。品夏犹豫着，手举起来，又放下去，举起来，再放下去。如此数回，突然，门，开了。
　　品端愕然的脸出现在品夏的眼前，目光对上，品夏紧张得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气氛一时变得非常尴尬，空气凝结住，你望望我，我看看你，都说不出话来。
　　“呃——”拉长了声音，好不容易拼凑出一个完整的音节，品夏开口，“你晚饭吃了吗？”
　　品端愣了愣，回答：“没有。”他一停下来，又马上接着说道：“我正要出去买吃的，你呢？”他还是把想问的话问了出来，这么晚了，她站在他家门外想做什么？是关心他么？一些高兴，朦朦胧胧的在品端的心里冒出些影子来。
　　“我——”品夏顿住，她该怎么说比较好？想了想，她说道，“我是来看看你吃晚饭没有的。”
　　“哦。”品端笑了出来，那本来像画的眉眼一下子舒展开，映在品夏的眼里。真是的，她怎么就想用明媚这个词来形容了呢？
　　“我家有吃的，我去拿吧，你不用专门去买了。”品夏急急忙忙地说完，转身就进门了。
　　品端的笑一直在脸上，她真的，是关心自己的呢。

　　品夏抱着一堆食物冲出家门，看见品端还站在那等着自己，干笑了一声：“进去你家吃？”老实说，她对品端的家可有些好奇。一个人住这么大间屋子，不会觉得空荡荡的吗？不会觉得，寂寞吗？以前因为讨厌他，一直排斥着去想这些。咦？她用了以前来说对他的讨厌，那，表示现在的她不再讨厌叶品端了吗？
　　也许真的是这样，她悄悄地笑了。

　　一踏进叶品端的家，品夏眼前一亮。
　　自己的家装潢的虽然漂亮，可是，眼前这摆设，这布局，啧啧，还真就不是一个档次的。她不禁伸出手去，摸摸这个，拍拍那个，真像是她在电视上看见的那些人家呢！
　　品端看着她的表情，先是惊讶，然后眼角眉梢都马上被喜悦罩住，自己心里也生出些微的得意来。
　　“你家真漂亮！”品夏忍不住开口赞叹，眼光流连了一圈又一圈。
　　品端耸肩：“还好。”
　　品夏睨了他一眼：“谦虚什么，反正又不是你设计的，请的设计师吧？”
　　品端目光黯了黯，走到客厅的窗前，再不说话。
　　窗帘被风吹得掀起来，又落下去，半透明的白纱，看的见窗外的灯火，星星点点。
　　又说错话了呢，品夏心想，暗暗自责。但又好奇着，为什么提到这房子的设计，竟会让现在和她站在同一片地面上的少年，有如此大的反应呢？

　　品端到底还是很快转过身来，指着沙发：“坐。”
　　品夏乖乖地坐下去，不敢多说一句话。静默了一会，她看品端不动，只好自己动手拆开包装，递了过去：“呐，不是吃东西的吗，怎么不吃？”
　　品端接过去，突然冒出一句：“我们去露台吧！”
　　“露台？这里有露台？我怎么不知道。”他们住的小区，所有楼房的楼顶都是斜的流线设计，还铺上层红色的瓦，哪有什么露台。
　　品端仿佛突然回过神来，喃喃：“原来没有啊，是我记错了呢。”
　　一只手已经抚向他的额头，冰凉的触感，是品夏。她摸了摸他的额，又探探自己的，一脸怀疑：“没发烧啊。”她看见品端看向自己，不好意思的说道：“我看你今天奇奇怪怪的，还以为你生病了呢！”
　　品端略垂下脸，俯视着品夏，眸光流动：“你担心我。”
　　品夏正掏出什么送进嘴巴，一下子噎住了，咳了出来。她拍着胸口，故意做出不屑的表情：“去去去，谁担心你了？”什么嘛，这人，真的担心也别想她承认啊。
　　品端却没有如她所料的那般回嘴，而是泛起一个忽然很浅很浅甚至难以看清的笑容：“我知道你担心我。”
　　沙哑的声音，渐渐不像第一次见面时那样奇怪了，仿佛那些划痕已经在渐渐复原。
　　可是，这么温柔，这么轻易的，就触到了品夏的心底。
　　她的心跳，不可抑制地渐渐加速，而那剧烈也感染到了脸庞，慢慢的，她脸上浮出清晰可见的红潮。
　　品夏掩饰地低下头去，从袋子里掏出另一块薯条往嘴巴送去。
　　可是她耳朵上也沾染到了些微的红晕，落在品端的眼里，他的眼睛，越来越亮。

　　“这是，你的照片？”品夏忽然注意到客厅的桌子上的象框，里面的品端和一个中年的男人一块站着，看起来那么温馨，“他是你的……爸爸吗？”
　　品端的身子震了一下，却始终没有答腔，气氛渐渐尴尬起来。
　　“去阳台坐坐吧，今天的星星很漂亮。”品夏实在有些受不了这样尴尬的气氛。
　　品端点一点头，已经先朝那边走过去。
　　真是，没有风度！品夏暗自气恼，难道不知道，Ｌady　Ｆirst吗？算了，她大人有大量，不和他计较。品夏把剩下的食物和饮料一起抱住，跟了上去。
　　品端家的阳台和品夏家的正好相对，只不过，平常她都是在自己家里看这边。只觉得空落落的，偶尔晾了几件衣服，再没有其他东西。
　　天上星光闪烁，品夏家里阳台上的茉莉清香被风吹得传了过来。

　　“你知道吗？这房子的设计者已经不在了。”品端的声音闷闷的，突然响起。
　　品夏回头，看见他把脸埋在双手里，说话声从指缝间传开，难怪闷闷的。
　　不在了？他的意思是，这设计的人已经去世了吗？怪不得刚才提到时，品端会有那样的反应呢。可是，他怎么会知道，又为什么要难过呢？心里很快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她稍稍迟疑了下，才开口：“他是你的……？”
　　品端没有抬头，沉默了半晌才继续说：“他是我爸爸，我前几天每天早上都要去看他。”
　　“啊！对不起哦。”她没想到是他的父亲，难怪他一个人住呢，那他的母亲呢？每天早上去看过世的父亲？是去公墓吧，品夏猜想着，问了出来：“早上去看他，是说去公墓吗？”
　　“不是，我只是去以前爸爸和我来过的这个城市的那个地方想他。”品端回答的缓慢。
　　那应该是寄托了很多欢笑和快乐的地方吧，品夏默默的想着。
　　品端又说话了：“他，其实是我的养父。”
　　啊？养父？那是不是就是说，品端是孤儿咯？品夏同情地看着他：“我不知道你是孤儿哦。”
　　品端噌的抬起头，一字一顿：“我——不——是——孤——儿！”他讨厌那同情的目光，尤其是，这种目光从品夏的眼里流露出来！
　　品夏却觉得越来越迷茫，她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品端。
　　品端看着自己的手：“我有亲生父母，但是我一直和养父住在一起。这么多年，我和爸爸相依为命。”他手上猛的青筋绽出，脸色黯沉下来。
　　品夏担心起来，甚至想叫他别再继续说了。真的，她可以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了解，只要他还是那个开心的叶品端就好了。而不是现在这个满脸黯然，难过的男孩。她不想看到，真的不想看到。
　　他咬一咬牙：“我是被父母抛弃的孩子。”
　　品端抬起脸，和品夏正对面：“我的父母，根本不想要孩子。”他的眼睛里浮动着让品夏无措的难过，水雾渐渐也浮上来，一滴泪滑落。滴在品端的白衬衣上，痕迹那么淡，一下子，就消失掉了。
　　“你，你别哭啊！”品夏真的手足无措，她还是第一次见男生哭呢。该怎么安慰？该怎么做？她不自觉地伸过手臂把品端揽过来，轻轻抱住。她想起小时候睡不着的时候，母亲会轻拍着自己，然后心情就会安静下来。于是，品夏轻拍着他，那感觉，真像哄小孩儿。
　　品端却笑起来：“可是我的爸爸，对我真的很好。”他的笑容在泪光中浮起，却让品夏的心揪得更紧了。
　　她刚想说什么，被品端抬手止住了。
　　他顿了下继续说道：“我爸爸是做室内设计的，他每次设计出来的结构都很漂亮，我们共同的家上面，还被爸爸做了一个露台，很宽敞。每天晚上，我和爸爸坐在上面，可以看见整片天空，还有星星。”
　　“所以你刚才才会提到露台？”
　　“是的，爸爸设计的露台真的很漂亮，我也很喜欢。”
　　“是吗，我还真想看看呢！”看见他仿佛沉浸在美好的回忆中，脸上的黯然一扫而光，只剩下笑意，品夏放下心来。
　　“有机会，应该能够见到的。”品端转脸向她说。房子还在，以后也许真的可以带着品夏去看看呢！和喜欢的人，一块住在那个家里，也会很幸福吧！
　　“真的吗？”品夏高兴起来，“太好了。”她眉飞色舞，又马上收敛，觉得似乎不该这么高兴。
　　“我也想学室内设计，像我爸爸一样。”品端没有在意。
　　“是吗？你一定行的！”品夏不由的想象起他会设计出什么样的屋子，一定是很温馨很漂亮的吧，让住在里面的人都会觉得幸福，对吗？
　　她忽然想起刚才看见的照片，又问：“那，刚才的照片是……”
　　品端点点头：“你刚才看见的照片，就是我和爸爸的合照。”
　　“原来那是你爸爸？”品夏想了一下，有些无奈地笑，样子记不起来了。虽然刚看过，但是那时候只注意着品端。
　　“是的。”品端弯起嘴角，“是我，最爱的爸爸。如果不是因为他不在了，我真想让你们认识。”因为你们都是我最重要的人。把这句话藏在心里，品端看向远方。
　　远处的灯火通明，城市在黑暗中仿佛被缀上了无数繁星。
　　风划过眼角眉梢，清清凉凉。

　　品夏突然想到下午的事，她向品端道歉：“下午的事，都是我不好。”
　　品端仿佛早就忘记：“没事，不关你的事。”
　　她又想起那时候似乎看见他的失望目光，她强烈地想要解释：“那时候，我其实也恨不得和他们吵架。”
　　他听到却无动于衷，看着天上的星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品夏呆呆地看着他的侧面，他的脸部线条，柔软中带着点深刻。她轻轻叹了口气，今天，她好象知道了很多东西呢。
　　客厅里的时钟，敲了十一下。
　　“啊，我回去了，该睡觉了。”品夏冒冒失失地跳起来，就要往家里冲。
　　品端喊住了她：“谢谢。”
　　他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默默地目送她微红了脸，跑出去。

　　路过客厅，品夏忍不住又多看了那照片几眼，里面的幸福感让她也有了流泪的冲动。
　　是不是，如果他的爸爸还在的话，他也会比现在开心得多呢？
　　她也多看了几眼照片里品端的父亲，一个看起来亲切的男人。
　　她会记住他的样子，只因为，他是品端最爱的爸爸。

　　品夏回到自己的房间，背靠在门上，想着他最后的那句话。
　　——谢谢。
　　她知道，品端是因为她最后的那几句话在对她说谢谢。
　　蓦的，她就觉得心里面甜丝丝的，呼出一口气来，她躺到床上。
　　片刻之后，品夏再次猛的坐起来，趴到窗台上，把窗户开得更大。她把脸埋在窗帘青色的棉布里，蹭了蹭，脸在发烫。可她还是探出了半个脑袋，看向品端家的窗户，灯还亮着呢！
　　他还在阳台上吗？还在看着不久前，他们共同看着的那片天空吗？
　　嘿嘿，睡觉了睡觉了。

　　注意到品夏房间的灯关掉了，品端知道她睡觉了。
　　夜晚的风仍旧徐徐地吹着，吹来，又吹去，仿佛是要把所有的愁绪都吹去一般。
　　天空中有星星闪烁，如果去世的人真会变成天上的星。
　　——爸爸，您是哪一颗？
　　品端望着天空，在心中默念。
　　——是不是，会在天上一直看着自己呢？
　　——那，爸爸，是不是看见了我喜欢的女孩，这个叫叶品夏的女孩呢？
　　品端合上眼睛，眼前变成一片黑色，在黑色中，过去和爸爸在一起的点滴渐渐浮起。

　　最初，是长着一双美丽眼睛的小男孩，狭窄的安全梯和黑暗，还有通过灰尘的肮脏的风。
　　在品端的记忆中，是一道隐匿着月光的伤口。
　　然后，出现了和亲生父亲长的很像的男子，穿过长长的走廊朝他走来，牵起他的手，帮他洗干净脸上的污痕。后来，他让男孩喊他爸爸。
　　爸爸，爸爸。
　　一声一声。
　　那时候，男孩四岁。
　　他以为是自己迷路了，等到他再大一点，从爸爸那里知道了事实。爸爸是父亲的弟弟，因为自己被父母抛弃，所以才会特地去找到他。
　　为了这个，他还闹过脾气。
　　因为，爸爸不是因为是他才去找，而是因为他是哥哥的儿子。
　　可是，后来爸爸对男孩说：你是我最骄傲和最爱的儿子。
　　男孩真的很高兴。
　　那时候，男孩八岁。
　　爸爸躺在白色的病床上，拉着男孩的手，告诉他自己要永远的离开他了。
　　男孩很伤心，但是当着爸爸的面，他没有哭。因为爸爸曾经说过：儿子，不要流泪。
　　他不想让爸爸失望。
　　在整个过程里，他都表现的格外平静。
　　那时候，男孩十六岁。

　　品端揉了揉眼睛，当着爸爸的面，要把眼泪留在心里是多么容易的事。可是现在，为什么就挡也挡不住呢？
　　他望向品夏房间的方向，眉宇间浮上些许向往。
　　如果可以，做一个女孩子，想哭的时候就可以哭，该多么好！

　　之后的日子，渐渐有了微妙的变化。
　　虽然偶尔也会斗嘴，虽然偶尔也有冷战，但看起来却少了许多尖锐，品夏和品端之间的感情也渐渐融洽，连品夏的母亲都啧啧称奇。
　　“我记得你们开始好象水火不容的呢！”那时候的叶母还很有些着急，一边关心着自己的女儿，一边也为了那个男孩子心疼。现在看来，两个孩子都算是关系好转了，让她放下心来。
　　品夏不好意思的吐舌笑笑：“那是我太不懂事。”其实她偶尔还是会记起他的恶劣，可是想到他和他的爸爸，就觉得品端其实是一个寂寞得不知道怎么表达的孩子，便不去多计较那些了。
　　是啊，寂寞得不知道该怎么表达，那些看来恶劣的行为，也许只是因为不想被抛弃，想被注目而已。
　　母亲满意地看着自己的女儿，拍了拍品夏的手：“我们家小夏，长大了呢！”吾家有女初长成，这样的心态，也只能是自己为人父母才会有的吧！
　　“当然，我都十六啦！”品夏郑重地说着，却仍旧带了分撒娇的口气在里面。在母亲的面前，她永远是个长不大的孩子。
　　“是是，我家小夏都十六了呢。”母亲重复了一遍品夏的话，带着慈爱的神情抚摩着品夏的头发。
　　时间过的真快，仿佛一切还是昨天的事，转眼间，品夏都快长大成人了。
　　时间，过得真快。

　　快开学了。
　　品夏的暑假作业老早写完，这几日总是接到班上同学的电话，不外乎是来借作业的，遥遥也来了。
　　“品夏！”照样是遥遥式的招呼和拥抱，女孩的热情一如既往。
　　“遥遥，你来了。”品夏回抱她，对遥遥，她也从不吝啬自己的热情。
　　遥遥张大眼睛在屋子里溜了一圈：“咦？你的漂亮邻居怎么不在？”
　　品夏眨眨眼睛，佯做生气：“你到底是为谁来的呀？”
　　遥遥连忙赔出笑脸：“好品夏，我随口问问罢了。”
　　品夏扑哧笑了出来：“傻丫头，我什么时候生过你的气？”她的确不曾生过遥遥的气，因为遥遥在品夏心里的分量一直都那么重，哪有可能会让她生遥遥的气呢？
　　遥遥的目光闪烁了一下，然后也呵呵的笑开了。
　　“我来借作业的。”遥遥终于把她来品夏家的真正目的讲了出来。
　　品夏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从书架上抽出自己的作业递给遥遥：“给！”
　　遥遥摸摸脑袋，酒红色的鬈发经过了一个暑假，略微长得长了些。
　　待遥遥接过自己递去的作业，品夏转身走出房间去拿饮料，丝毫没有注意到遥遥的目光一直凝聚在自己身上。
　　热烈中，含着压抑，让遥遥本来清澈的眼睛都变得迷蒙起来。
　　遥遥静静地注视着品夏，看着她纤细的身影穿过客厅，黑发被扎得高高的，露出细致的脖颈。
　　这时候，门铃，突然响了。

　　遥遥向门口望去，品夏拿着两瓶果汁走去开门。
　　下午的阳光透过客厅的窗户照进来，洒落一地，拉开的窗帘被阳光镶上一层薄薄的金色。
　　门开了，站在门外的正是遥遥刚问到的漂亮邻居。
　　品端托着个盘子，白色的瓷盘上躺着几块蛋糕，咖啡色和月牙白互相搀杂。他看见品夏，脸上漾开轻浅而温柔的笑来，但当他看见遥遥，眼中的笑意在瞬间敛去。
　　怎么她又来了？而且，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品夏，让他开始有些不安。
　　品夏没有注意到，她接过蛋糕，轻呼一声：“好棒！”她马上回头喊遥遥，“遥遥，来吃蛋糕！”
　　品夏把盘子摆到桌上，轻拈起一块，放进口中。
　　唔，真的好好吃！
　　品夏细细地尝着蛋糕在口腔中渐渐散开的滋味，香甜中带着些馥郁，醇厚中含着些润甜。
　　“品夏。”遥遥已经走了过来，拿着她的作业，“我先走了。”
　　品夏怔住：“这么快就走了，哎，这个你还没尝呢！”
　　遥遥摆摆手：“我要减肥，就不吃甜食了。”
　　减肥？品夏狐疑地打量着遥遥，她虽然娇小，但也是匀称纤细，哪里需要减肥了？但她看着遥遥推门而去，只把问号留在了心里。
　　轻轻打了个饱嗝，她看向站在一旁把她的吃相都看在眼里的品端，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
　　品端一脸的温柔的笑意，只除了偶尔投向门外时，那一闪而过的冷冽。

　　而暑假，就在这互相之间都有些不明的暧昧气息中，画上了句号。
　　新的学期终于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