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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身残志坚大国师0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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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残志坚大国师03
医院诊断下来的结果是轻微脑震荡、皮肤挫伤外加半月板二级损伤。
马蓝音既没有经纪人也没有助理,跟车人是林钱,来来回回忙着张罗完了住院事宜,忧愁地往他病床边一坐。
“哥。”他沉痛地道,“你这是狗祸啊。”
马蓝音趴在床上,整个人已经彻底放空了,心里想:
都是小意思,你还没见过鸟祸、猫祸、耗子祸呢。
林钱道:“导演说医药费、工资和红包照给,会去跟剧组申请误工费,你放心哈。”
马蓝音道:“替我谢谢他。”
林钱见他整个人没精打采的,凑过来在他耳朵旁笑道:“不过我估摸着,这事儿吧……你应该还有笔横财可发。”
马蓝音道:“什么横财?”
“八个卦。”林钱嘿嘿了两声,“知道那狗是谁的么?”
马蓝音心头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不知道。”
林钱笑眯眯地道:“卢桓的,他在隔壁剧组客串呢,把自家狗带来串个戏。”
马蓝音不说话了。
林钱道:“怎么啦?别跟我说你不认识啊。”
“名字听过。”马蓝音,“弹钢琴出道那个流量?”
林钱拍了拍大腿,神情还挺兴奋:“流量怎么了?人家定位高端,凭本事上热搜,长得好看又年轻,前途无量,可比咱们混得好多了啊。”
这话没毛病。
林钱又道:“我刚听小孟说了,小伙子人不错,下午亲自一个一个去给导演助理剧组剧务道歉,还特意叫人把林小怡也送来医院了……我觉得他这么周到的人,应该不能忘了你,毕竟本次意外事件,你才是最大的受害者,对吧?”
马蓝音没答话,心道:包个红包来就行。
人嘛,最好还是不要来了。
毕竟,看到那张脸,他还是满心满腹都装着膈应。
卢桓长得像一个人,这是马蓝音早两年看娱乐新闻的时候就发现了的。
当年他还叫马伽声,十六岁就做到了国师。
虽然这个年龄的国师没有先例,但是旁人却一样觉得他很平庸。
这个其实也怪不得他——实在是大惠朝的国师更换得太过频繁,隔几年就要来张新面孔,半点不值钱,谁都不稀罕。
那个时候如果也有所谓的“流量”,那大概指的就是另外两个从头到脚都闪闪发光的少年了。
“呼马少将军,饮雪中侍郎。”
后头半句里讲的那位小侍郎,姓卢,名守缺,字完之,也是十五六岁上成名,相貌昳丽、天生寡言。
认真计较起来,卢侍郎少年时长相如何,马蓝音其实已有些记不太清楚了。
但瞧见卢桓这个人的时候,他心底深处,下意识就冒出了这么个念头:
啊。
真像。
像那个……他七八岁时的玩伴,十几岁时的好友,同二十多岁时的陌路人。
马国师磕磕绊绊断断续续地活了这许多年,心态尤其一般,经不得半点波动,瞧见条像故狗的狗就够心惊肉跳了,再来个像故人的人还得了?
真的,敬谢不敏,身体要紧。
林钱兢兢业业地八卦完,口袋里手机已经响了好几次,他拿出来看了几眼,再不舍得也要站起身来了:“一个人行不?”
“给我留个外卖单子就行。”马蓝音诚恳地道,“没问题。”
林钱知道他身边没有亲人,一个人住,这种时候也叫不到什么人。看着这么大个人孤零零趴在那儿的样子,莫名觉得有点心酸,心里盘算着,一会儿得先出去给他请个护工。
正低着头朝外面走的时候,撞上个人。
林钱匆匆说了声对不起,对方却轻声道:“林......林钱?”
林钱抬起头,面色也缓和下来:“林小怡?”
姑娘手里拎着一盒子外卖,还冒着热气,低低“嗯”了一声:“马哥睡了吗?我买了点热汤水,过来看看。”
林钱问:“你检查完了?没事儿?”
“没事,擦破了点皮,导演放我一天假。”林小怡勉强笑了笑,“要是没马哥,可就不是休息一两天的事啦。”
林钱瞧了她几眼,没忍住叹了口气:“你运气是真好,今天但凡随便换个什么人,反应稍微慢一点,你们两个肯定就一起挂了。”
林小怡眼眶略微红了红:“我知道的......那林哥,我进去啦。”
林钱看她两只手都拿着外卖,很自然走回去帮她推门。
门一开,林钱自己先愣住了。
马蓝音仍旧苦哈哈趴在那里,完全没挪地方。
但床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坐了个人,长卷发瓜子脸,运动背心超短裤,露出白花花的大长腿,听见敲门声,回头望过来,一双眸子又大又亮,标准的杏核眼。
三个人大眼瞪小眼。
林钱:…….卧槽这么美个小美女哪儿冒出来的?
小美女一点不客气,劈头就问:“干嘛?”
林钱一头黑线:“不是......你谁啊?”
小美女听见他讲话的声音,眯起眼睛,好像认出他来了,“哦”了一声:“是你啊……我来看我哥。”
林钱:“……你哥?”
“对,就是这个。”小美女伸手小心翼翼地戳了戳马蓝音的被角,“表哥,亲哒。”
林钱:……
无语过后,他发现这个突然出现的小姑娘和马蓝音.......还真特么挺像。
眼睛鼻子有点像、面部轮廓也有点像,都是那种看上去就清清爽爽、和和气气的类型。
他还有点不大确定,朝马蓝音投去个询问的眼色。
马蓝音内心毫无波动,默默朝他点了点头。
林钱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暗暗松了口气,朝小美女笑了笑:“我是林钱,那我们先走了啊,你照顾好你表哥。”
“好呀。”小美女坦坦然地道,“这个是吃的吗?给我好啦。”
林小怡本来还想说几句,这个时候反而不好意思说了,眼见着比她矮了半个头的小姑娘自然无比地过来把她手里的外卖拿走了,木木然跟在林钱身后走出了病房。
林钱见她魂不守舍,揶揄道:“怎么啦?”
“刚才那是个胡塞塞吧?选秀出来的那个女团里的?”林小怡出来被冷风一吹,人也清醒了一点,揉了揉脸,“奇怪,刚被她这么看了一眼,话都说不出来了......”
林钱哈哈一笑:“别说,是挺可爱的。”
两个人在走廊里告别。
林钱去车库拿车,推安全门的时候,忽然想起一件事:
马蓝音的病房在走廊尽头,只有一扇门。
这个可爱得不得了的小姑娘,到底是什么时候......怎么进的病房?
他迎风打了个寒颤,最后认定:
我特么的一定是那一秒钟眼睛瞎了吧。
病房里胡塞塞吮着海鲜粥,含含糊糊地道:“我的妈,我说这狗有杀气吧?吓不吓人吓不吓人?撞上来的时候我都傻了,太狠了,跟那会儿那只大黑一样,没事就爱撵着我跑......”
胡塞塞嘴里的大黑,就是“冯将军”。
他和那位卢侍郎还没扯破脸的时候,“冯将军”经常被带到望星楼里放养。那时候胡塞塞还是只幼崽,几次被吓得四处乱窜,险些掉进河里,怪不得现在都修成个人形了,心里阴影还在。
马蓝音想起那毛绒绒的一窝小家伙,心里略微柔软了一些,轻声问:“海海呢?”
“在H市读书。”胡塞塞,“我俩都照着你那时候的样子变的,你看看,像吗?”
她说着拿出手机里和一个少年的合照来,凑到床边,给马蓝音看。
同一个相册里照片挺多,她用一根小手指头划着划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国师大人,这么多年啦......你到底去了哪里呢?为什么从没有来找过我们?”
她的声音带了点哭腔,和白天歇斯底里那种能够发泄出来的情绪完全不同。
小心翼翼地、带点惶恐与无措。
马蓝音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
“塞塞。”他柔声道,“那个时候没有能来,我很抱歉。”
国破那日是七月廿三,而他恰死于前一日。
无声无息、无人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