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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玉人应难舍(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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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重身上的伤虽不重,却很多,为了修养完全,他们不得不在茱茱楼主的地盘上多呆几天。
如若为了隐瞒身份而不用自己的真名是可以理解的,那衡茱坚持让别人叫自己“茱茱楼主”看起来就很奇怪了。
衡重想知道这些年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可茱茱楼主神出鬼没,总是不在楼内。只有一群喷香扑鼻的少女围着他和秦愿转,结果他也成了和自家弟弟一样神出鬼没的人。
和衡重一直黏在一起的只有秦愿,这人像个尽职尽责的保镖,天天三缄其口,从不多说一个字的废话,身体倒是很勤勉地一直跟着他。
时间长了衡重反而觉得不自在起来,比起摸不透秦愿的心思,他更加摸不透自己的心思,因而开始有意识地避开秦愿。
自从被人从空中射下后,衡重一到高处就好像崴了脚似的不会动弹了。秦愿知道自己被躲了,倒也不着急,一见不到衡重的影子他就慢悠悠跃上枝顶檐边看看到底人在何处。
看不到人,或许衡重少见地出了门。
秦愿巡视楼内一圈,偶有几个妙龄少女互相结伴穿梭在廊间。
“又在找人?”
听到这个声音,秦愿着实是吃了一惊。惊的不是声音的主人是谁,而是他竟能靠近自己而不使自己察觉。
“中原高手果然厉害。”秦愿道。
冲这句没头没脑的话,茱茱楼主丢给他一个白眼。
“你小子以前就很奇怪,现在更奇怪了。”这是茱茱楼主对秦愿的评价。
秦愿满脸无谓,反正在他看来,他和衡重的交流是没有问题的。那么即使旁人不理解他的想法,那也是旁人的错。
茱茱楼主像是很受不了秦愿的做派,向后退了半步,用手扇着脸旁的风道:“我早就知道你对……我哥心怀不轨,作为亲人,姑且来问一句。”
秦愿不知道有没有听懂心怀不轨这四个字,只道:“问一句?”
“自然问的是你打算干什么了?”茱茱楼主觉得自己简直在鸡同鸭讲。
秦愿摇头:“不干什么。”
茱茱又是一个白眼飘到天上:“不干什么你天天跟着他作甚?”
“不可以吗?”秦愿像是在单纯地疑惑这个问题,他的话很少,而远离衡重后,肢体动作也很少,总是那么安安静静地待在一旁。只要有那张过分显眼的脸,就可引起所有人的注意。
然而茱茱楼主从没有对这张脸产生过任何好感。
他一点也不客气道:“当然不行,他往后还是要娶妻生子的,你天天与他同吃同住算什么。”
秦愿好像是第一次听到“衡重要娶妻生子”这话,眼中露出几分惊愕,身体也不由得前倾一些。
“你这个表情是怎么回事,别和我说你没有想过。”茱茱楼主愈发挖苦秦愿道,他乐于看到这个总是缠着衡重的家伙吃瘪的模样。
可惜事与愿违,茱茱楼主确实从来没有了解过秦愿。
秦愿沉思了一会儿,道:“那他死了,是不是就可以不娶妻生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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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衡重从舞暗楼层层叠叠的建制中绕出来的人是小晴。衡重借了一同出来查探情报的幌子让小晴带自己走一遭,而小晴也不细究大恩人的借口是不是合理,一股脑儿答应下来。
其实衡重真正想问的,还是关于衡茱的事。
小晴一直是个聪明人,从在喀略戎营帐中立刻明了衡重的想法时就是。没在城内转几圈,她就从衡重的旁敲侧击中知道他想问的究竟是什么了。
“这舞暗楼,其实就是金夕馆的老产业。”小晴依旧穿着青衣,这是她最爱的颜色,即使不那么适合正处青春的女子,她也从不换下。
对舞暗楼的来历,衡重其实早有预料,只是不知道金夕馆是怎么没的。
小晴接着说下去:“其实民女也并不十分清楚……”
衡重打断她:“不必自称什么民女了,我现在也只是个草民罢了。”
小晴颔首道:“总之大约就是万老板和潇潇姐闹翻了脸之后,潇潇姐不明不白地死在自己房内。楼主不让我们打听这事。不过,在潇潇姐离世之前,楼主就已经喜欢打扮得和潇潇姐一样了。”
衡重艰难地点点头,杜潇潇虽然是他负责的线人,但和她关系更好的人一直都是衡茱,三天两头地往金夕馆跑。
“也不是没有预兆吧,我早该知道的。”衡重叹道,“我是个不称职的哥哥。”
“潇潇姐走后,我们本都以为又要飘零无依了,却没想到楼主突然出现,接手了金夕馆,又让其他已经接过客的姐妹自行选择去留,甚至后来,还教给我们武艺……”
衡重之前只是听说过,并未亲眼目睹舞暗楼女子们的武艺,便请小晴为自己演示一番。
“这是……”他看着小晴柔中带刚的动作,似是想到什么,“这是像是剑招。”
小晴收手道:“是,但楼主自己是不用剑的,我也很少看到他出手。”
按理说衡茱会的武学与自己应该一般无二,并非是适用于高手比斗的路子,他道:“看来他真的变了很多。但我能知道他过得好,那就够了。”
小晴踟蹰了一会儿,决定还是不隐瞒衡重:“其实,少将军,我偶然听见过一回楼主发怒,他曾说过什么您就不是他兄长之类的……”她看着衡重的眼色补充道,“我想,这也许只是楼主的气话。”
衡重的脚步停顿一下,复而又恢复正常。
“是啊,只是他的气话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