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立》淡且独

12、黑暗

　　秦廷秉持百善孝为先，压下心里的暴躁怒火，好言好语都和他妈磨了半个小时，他妈终于用正常的脑回路，把这事儿理明白理顺溜了。

　　“就是这样，”秦廷瘫在沙发上，“周严他呢，讲深了我们朋友都算不上，哪有妈你想的那什么扯犊子的破事儿。”

　　“那他为什么帮你补课啊？”老妈斜了他一眼，“你脸上贴金了啊？”

　　还真就是钱的事，秦廷就又把那天在超市的事和老妈说了。

　　“嗨！”听完之后，老妈一拍秦廷大腿，“你早说嘛，早说你妈能想那么多吗？”

　　秦廷：“……”

　　“那现在就是这么个情况咯，”老妈说，“你白天在启航补课，下课了之后和周严一块儿回他家，他早给你好好讲讲？”

　　秦廷点头：“嗯。”

　　“那你岂不是还天天要蹭人家的饭？”老妈说，“你不是说他家庭情况不是很好吗？这样有点儿不合适吧？”

　　老妈要是没说，秦廷还真的没想到那一层去，不过老妈说了，他也能想出法子。

　　“那没事儿，”秦廷毫不在意的说，“我每天订外卖就行，老妈你要是闲着，有空也可以考虑考虑来给你儿子送个饭呗？”

　　“我不是这个意思，”老妈啧了啧，“我的意思是，启航每天下了课，教室就都空那了，你可以和那周……是叫周严是吧，你可以让他在教室给你补了，你俩再各回各家，不比你天天往人家里跑轻松多了？”

　　这下秦廷就是想到了，也不知道该怎么解决了，他甚至想了个借口，周严有低血糖，得赶着回去吃饭，但又怕老妈来一句，你点外卖的时候不知道给他也点一份啊？

　　“……再说吧，”秦廷最后一叹气，“明天我问问他。”

　　“行！”老妈转身回了厨房，“那我煎牛排去了，你要吃几分熟的。”

　　秦廷想了想：“每分熟的。”

　　第二天补完课之后，秦廷把老妈提的那件事和周严说了，周严听完之后，有些抱歉的说：“这个不行，我答应奶奶要准点回去的。”

　　“为什么？”秦廷不明白了，“你都这么大了，你奶奶还管你多久回家呢？”

　　“不是，”周严说，“……我如果不回去，奶奶会害怕。”

　　害怕什么？难不成还怕鬼啊？秦廷下意识就想打嘴炮了，但他及时想到了之前周严说过的有关他爸妈的事儿，秦廷觉得还有可能是和这个有关，就没说话了。

　　“我家之前发生了挺多破事的，”周严解释道，“我奶奶……受了刺激，我要是不按和她说的时间回去……她就会担心……精神会失控的，所以那天我在超市，答应你上楼之前，才特意给奶奶打了个电话，这种偶尔一次的事儿，奶奶不会介意，但如果我每天都回家很晚，我怕……”

　　秦廷顿时一阵心疼，他想起自己家人都还健在，而且都还很宠他，可周严，却只剩下一个奶奶了，还是个必须得仔细照料的老人，自己也还有严重的低血糖，他就像是一个住在黑暗深渊里的人，触目没有一片光亮。

　　他哪里是什么幸运儿，那些小破幸运事儿，在残酷的生活现实面前，什么都不算。

　　真要算起来，自己比他幸运得多了。

　　“我就随口说说，”秦廷把书包背上，拉着周严的手腕把他从座位上拉了起来，“就去你家补，咱们快走吧，别让你奶奶等久了，再说了，我还要看看你闺房什么样儿呢。”

　　夏天炎热的高温下，秦廷的手是出满了汗的，拉着人其实是很不舒服的，但周严却觉得，哪怕就这么被一直被他拉着，好像也挺好的。

　　“谢谢你，”周严笑着说，“走吧。”

　　“不用谢。”秦廷放开他的手，把双手反枕到脑后，笑着走了出去。

　　周严看了看自己有些汗湿的手腕，立刻跟了上去。

　　这次不用周严提，秦廷主动和他去挤了公交，他也不好意思提自己要额外点外卖吃的事儿，怕伤到周严和奶奶的心，他在心里暗自打好了主意，给饭钱周严是一定不会要的，不过每天可以变着法儿的给周严带些好吃的，再打上朋友之间要互相分享的名义，周严应该就不会拒绝了。

　　吃完饭后，奶奶照例去睡觉了，周严带着他去了自己的房间。

　　房门一打开，秦廷就知道为什么周严之前说，不熟之前，他怕让自己看到他的房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