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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计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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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馨被程以恩事不关己的态度,弄得有些不舒服,索性放开她的手,面色不豫地说:“那是意外没有错,可何煦出事的时候,之前跟余宛乔有过来往的一个男演员,正好就在那台车上。”
程以恩深吸一口气,她觉得快要承受不住了,剪短的指甲,因为用力过度,仍是抠进掌心里,“你说清楚一点,什么叫做有过来往?还有,你说的那个男演员是谁?”
到这个时候,穆馨再迟钝,也察觉程以恩的反应有点古怪。
她情绪是激动的,却没有露出忿忿不平的表情,反而是在笑,虽然不是很明显,但她的嘴角确实微微地往上扬。
那种笑容,就像很久以前,穆馨看过的一部电影里说的,“他好像对着你笑,笑得你心里发寒。”
想到这里,她忽然间说不出话来。
穆馨后悔了,她或许不该将这件事告诉程以恩。
当时何煦出车祸后,身受重伤,被何家动用关系,对外封锁所有消息,因此,也只有极少数的人知道,范海明那会儿就坐在副驾驶座。
起初谁都不晓得,他为何会出现在那里,后来是魏昶让人去查,才晓得他跟余宛乔似乎有些感情上的牵扯。
一直以来,她都将这段往事瞒得密不透风,只有一些同在国外读书的朋友,曾经谣传他们在一起过。
这种流言蜚语,真要证实是证实不了的,又不能把人抓来当面对质,可无风不起浪,更重要的是,范海明怎会无端出现在那里?
他倒是幸运,只受到一点轻伤,在警方侦讯后,便待在酒店里,足不出户,直到何煦手术醒来,他才搭机返回国内。
偏偏余宛乔跟个无事人一样,还与何家的长辈一起医院探望何煦。
要不是魏昶熟悉事情的来龙去脉,对她总是嗤之以鼻,穆馨很可能没法从他口里套出,何煦车祸的背后,竟然还有这么复杂的三角关系。
程以恩走上前一步,柔声说道:“穆馨姐姐,你不跟我说清楚,往后我怎么能心安理得地陪在何煦身边。”
假使说,刚才她只是扬起嘴角,那么现在她是真得在笑了。
穆馨很忐忑,不由得试探性地问:“他喜欢的人是你,你有什么好不心安理得的?”
程以恩摇头,喃喃地说:“不,那样我会以为自己是破坏他们感情的第三者。”
她的神情缓和下来,没有刚刚的诡异,取而代之的是年轻女孩才有的无措与单纯。
穆馨一时被迷惑了,她担心程以恩胡思乱想,就把自己所了解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事情不是你想得那样,余宛乔以前一直在国外念书,她会跟何煦认识,是他出国后,经由双方长辈介绍的。”
其实程以恩压根不在乎余宛乔这个人,但她必须套出穆馨的话,所以她用一种略显苦涩的声音说:“可她是他的未婚妻。”
穆馨皱起眉心,“你听谁说的?”
程以恩回答,“主要是网络,还有一些杂志跟媒体,也是这么说的。”
穆馨冷嗤一声,“都什么年代了,谁还用未婚妻这么古老的称谓,再说,我可从没听何煦这么跟我们介绍过余宛乔。”
程以恩不作声,与此同时,她将自己那股从心底突然窜起的火苗,硬是压了下去。
穆馨继续说:“当初不知道是怎么传出来的?”她顿了顿,“不过,你应该晓得何煦那个人,他行事一向低调,自然不可能出面澄清这种无聊的消息。”
他跟余宛乔到底有没有过感情不好说,但婚约的事,绝对只是个误会。
听到穆馨这么说,程以恩并没有因此感到高兴,她的思绪早已飘得老远。
有时候人活着,是需要一个信念,一个能支撑自己继续活下去的理由。
她不敢放任自己去喜欢何煦,但她却可以当他最锋利的刀子,帮他把那些伤害过他的人,通通铲除干净。
穆馨离开以后,那天晚上,程以恩就开始调查有关余宛乔与范海明的事。
余宛乔不常公开露面,只知道她是余时的女儿,最近他有意让她学着接管家里的事业,但因为她目前不在国内,程以恩只能放弃从她这边下手。
相比之下,范海明的讯息可就多了。
他在国外读书时期,参加电视台的歌唱比赛出道。
在唱歌上头,他并未得到丰硕的成果,反而是因缘际会,拍了几部叫好又叫座的电影,更在前几年,一举拿下国际影展的影帝,之后,他逐渐放缓脚步,接片变得非常谨慎。
两年多前,他成立自己的娱乐公司,除了参与一些大投资的电影外,也顺便培养几个签在他公司底下的新人。
大概是从小跟在俞姨身边的缘故,程以恩听过太多,像范海明这样,忽然转换跑道的男艺人。
在初踏入圈子里时,他们或许只是单纯想要引人注目,得到掌声,又或者曾经热爱过自己的表演工作,然而一旦站上万众瞩目的顶端,他们渴望的东西就变了。
演员这个身分,只是他们迈向成功的踏脚石。
那些小小的虚荣,已不再能满足他。
他们绝不甘心,一辈子只是个“戏子”的。
毕竟在中国,根深蒂固的传统认为,男人获得成就,必须依靠自己的聪明才智,若单凭外貌,总有那么些名不正言不顺的味道。
尤其在同为成功人士的男人堆里,纵使别人嘴巴上不说,心里也多少会有些瞧不起。
绝大部分陷入这种魔障里的男艺人,会逐渐忽视本业,开始参与一些他不熟悉的投资。
秦导来别墅跟俞姨讨论剧本时,对这种情况发表过高见。
“我看不惯的,不是他们来拜托我,给他们一个与以往不同的糙汉角色,扮丑扮糙有什么打紧的,我怕的是他们心飘了,脑子跟着拎不清,接下来就会被人哄着,拿出毕生积蓄去投资一些有的没的事业。”
俞姨感叹地说:“当演员来钱快是快,可花得也比一般人多,他们不过是想多挣些钱,至少下半辈子能多些保障。”
秦导很不以为然,“十个里头有一个不赔钱已经不错了,其余的九个都是血本无归。”
俞姨说:“钱是他们自己的,我们最多也只能劝一劝。”
秦导摇头,“你说,做这行容易吗?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能好好陪伴家人的时间有多少?生活没品质不说,偶尔想出门散散心,还要被人指指点点,拍戏时常还得卖命,吊威亚,爆破戏是眼睛看得见的危险,长期熬夜,三餐不正常呢?”
他们聊起这个话题时,程以恩就在旁边。
她不懂秦导有什么好替他们惋惜的,统共那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只是失败的例子还真不少,那些转业的男明星,几乎没几个有好下场,赔光身家以后,圈子里也早已没有他们的一席之地。
观众的眼睛,到底是雪亮的,他们的心有没有放在表演上头,很容易被看出来。
因为沉迷金钱游戏的缘故,他们的相貌变得油腻,再不复当年的英俊爽朗,曾经支持他们的人,自然就会转移新的目标。
虽说范海明当起娱乐公司的老板,还不算不务正业,可他确实不再接新戏,人也处于半引退状态。
不过要接近他,仍旧不是件简单的事。
他身为一线男演员,对隐私跟安全的要求,不会因为他变成老板,就变得比以前低。
在无法直接去找他的情况下,程以恩只好想别的法子。
她点开他公司的网站,发现上头有海选艺人的消息。
通常所谓的海选,只是种噱头而已。
名义上是为了一部大投资的影片,发掘出可栽培的新人,实际上却是为电影前置宣传做准备。
即便透过这样的方式,见到范海明的机会很渺茫,程以恩还是不肯放弃,随手抄下报名的方式。
自从程修消失以后,她已经许久没有这么兴奋过了。
那是从血液里头,弥漫出来的愉悦感,她完全无力抗拒。
只是没等到她把该准备的资料备妥,却让另一件事,打乱她的计画。
她再去咖啡店上班时,正巧碰到剧组来取店里的景。
他们要拍摄男女主角约在这里见面谈话的桥段。
选在这里,其实算是有帮顾琳琳宣传咖啡店的意思,谁让他们从她那里得到一些方便,又曾给店里造成不小的困扰。
程以恩对娱乐圈的事情,是有些冷感的,所以那天他们来店里喝咖啡时,她不清楚来的演员有哪些,也不曾向人打听。
直到今天,她才有兴趣听邵晋聊起这部戏的八卦。
魏昶由于家里背景的关系,认识的大老板多,这使得他比别的导演有底气,拍片尤其任性,只拍自己喜欢的剧本。
也因为他的个人坚持,他先前拍的几部片,题材小众,口碑却不错,前两年的一部纪录片,替他抱回了国际上的大奖。
紧接着下一部电影,虽然没有入围国内任何一个奖项,但一位名不见经传的女演员,因为拍了他的这部片,获得国际影展的女主角奖。
从此之后,魏昶的声名大噪,许多演员慕名要来拍他所导的片子。
这也就是为什么,一线女星-岑妤,和她工作室的流量男艺人-赵权河,会自降片酬来演这部片。
全是冲着他们两个,那群疯狂粉丝,才会一直守在店门外。
今天,既然是拍咖啡店里的场景,少不得需要一个服务员出现在镜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