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你正当年少》木葉江水

39、支持

　　程以恩犹豫片刻，将电话直接按掉了，接着转头瞥了一眼叶蓁，凉凉地问：“你就不怕被人拍到一大清早跑来我房里？”

　　她不想在叶蓁面前，透露太多有关自己的私事。

　　也许她们现在的感情看起来还不错，可娱乐圈里是很难有真正朋友的，叶蓁跟她亲近，跟她现在手里的资源多，脱不了关系。

　　走红毯的时候，叶蓁主动靠在她身边，那也是因为她自己带了业内十分知名的摄影师，拍照的成果，绝对比叶蓁的助理跟其他记者的野生照片得好。

　　叶蓁被经纪公司雪藏以后，得到的资源已经远不如刚出道时，生命自会寻找出路，所以她现在不得不依附别人，好能有机会搏得一个版面。

　　程以恩不介意在适当的范围内，与叶蓁扮演成闺蜜，毕竟这个圈子就是习惯抱团，互相捧彼此的人场。

　　除非是像到达范海明那样的位置，否则太过独来独往，很容易被臆测为孤僻，而且非常难搞的人。

　　再者，既然余宛乔有意要雪藏的叶蓁，那么越对她讨厌的人伸出援手，越是戳到她的肺管子。

　　程以恩不过是在做顺水推舟的事，至于后果如何，也只能由当事人自个儿去承担了。

　　这时，叶蓁不以为意地笑着说：“真拍到了，就说我们在对剧本。”

　　程以恩敷衍地扯一下嘴角，并不说话，她其实没有什么心情与叶蓁开玩笑。

　　叶蓁看了看她，很有自觉地举起双手，做出投降的样子，“好好好，我先回去就是了，要是真有人偷拍，我可是全素颜呢，被拍到现在这副德行，足够我以后连续被嘲好几年。”

　　程以恩送她出去，等她离开好一会儿，才回电话给何煦。

　　她事先猜过他会说些什么，也想过很多套说词，可没想到他在跟她寒暄了几句稀松平常的话以后，只是平静地问她，“要不要我来接机？”

　　程以恩用非常无奈的语气反问：“你看到我生平第一则诽闻了吧？

　　何煦说笑了笑，“刚刚看到。”

　　“别说你，连我自己也是，我十几分钟前还在睡觉，叶蓁就急忙冲到我房里，跟我说这件事，就是因为她在旁边，所以我才不接你的电话。” 程以恩自嘲说，“你还记得她吗？她就是我之前跟你提起过的，那个跟我不太对付的人。”

　　她把没接他电话的事，顺便也解释个一清二楚。

　　程以恩很清楚情侣间的信任感，是必须用心守护的，她不能任由外界的胡乱揣测，破坏他们之间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感情。

　　即便她跟叶蓁的关系没有以前那么糟糕了，可必要时候，叶蓁还是挺适合当一面好挡箭牌的。

　　何煦缓缓地说：“你不用跟我解释，早在你进这行前，我早有心理准备，可能你得跟很多人传些不实诽闻。”

　　程以恩刻意用小孩子气的口吻质问：“真的吗？你不能骗我。”

　　“好吧，其实我有时也会想，等哪一天真传到我身上了，我该怎么应对才好？是大方拉你的手出来承认，抑或是打死否认到底？”何煦苦笑，“当然这得先问过你的意思。”

　　程以恩知道，他一口气说这么多，不过是不想造成她的压力，她懂他的意思，他就是对她这么体贴，不会说些他相信她的话，来试图哄骗她。

　　真要相信一个人，根本不需要说自己相信对方的蠢话，那不过是在自欺欺人罢了。

　　程以恩深吸一口气，努力佯装成若无其事的语气，说：“你等着吧，真到了那一天，我绝不会承认你是我对象。”她顿了顿，“我要告诉所有人，你是我老公，到时你别给我耍赖啊，我们在巴里岛可是已经结完婚的。”

　　何煦说：“我不敢，老婆大人。”

　　这还是他头一次喊出“老婆大人”，程以恩晓得，他已经不会再将诽闻的事情放在心上了。

　　她得意地笑了很久，好不容易才停下来说：“我看我得改一改回程的时间，否则到时候机场里乱糟糟的，我要找你就不方便了。”

　　虽然何煦工作忙，可她这次却没有因为辛苦他，拒绝他来接机。

　　将心比心，何煦嘴上虽说不在意，心里却不一定这么想。

　　程以恩身处在娱乐圈，这样的事很难避免，她所能做的，只有尽量给他信心了。

　　当天晚上，范海明跟他的助理们，按照既定的行程回国，他临行前，给程以恩拨了电话，只说让她放心，他会处理好整件事情。

　　果然如他所说，在程以恩尚未出发到机场前，他的经纪公司与他本人，都同时发出澄清声明，强调他们只是单纯合作上的关系。

　　或许是她的运气也好，当天紧接着有一对明星夫妻，因为丈夫出轨一名十八线艺人，照片被偷拍放上了网络。

　　这种牵涉到背叛与不忠的八卦消息，显然更能引起群众的疯狂的讨论，关于范海明与程以恩的诽闻，很快就被这则更劲爆的消息，淹没过去了。

　　程以恩回到自家国门时，有关他们的诽闻事件，已经彻底掉出热搜排行榜外。

　　可想而知，范海明跟他的团队，在背后势必付出非常多的“努力”，才能以这么惊人的速度，让整起风波瞬间销声匿迹。

　　程以恩回来没几天，由她担任女主的电视剧，也正式开拍了。

　　因为闹出这件事，魏大导演十分不高兴，他还特地把程以恩叫去耳提面命了一番，大意是要她注意形象。

　　他甚至还威胁她，假使影响了剧组，她是必须承担一切损失的。

　　然而，没等他把话说完，穆馨已出声打断他，“你当何煦是哥儿们，想帮他讨个公道，我不意外，毕竟你就是好管闲事的人，可你有没有问过何煦，他需不需要你替他出头？”

　　魏昶脸青一阵白一阵，被她这番话，怼得哑口无言。

　　穆馨过来勾住程以恩的手，低声说：“他刚刚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有本制作人给你当靠山，他不敢拿你怎么样的。”

　　说来也奇怪，她第一眼看到程以恩时，就觉得那个漂亮的不像个人的小女孩，很得自己的眼缘。

　　后来听何煦题过程以恩的身世后，穆馨便更加心疼她了。

　　程以恩的确不把魏昶的话放在心上，经过这些日子以来的相处，她早已习惯他阴阳怪气的德行了。

　　他不像秦导那样，外表看起来很严厉，实际上却是会观察演员缺少了什么，再予以指导的人。

　　相反地，他虽然看似不太凶，也给演员们很多自由发挥的机会，但他几乎不会指导些什么，总是让演员们一拍再拍，拍到他觉得适合了，才会喊卡。

　　因为这个缘故，同一场戏，往往得拍过好几次。

　　程以恩拍的戏分，又十分耗费体力，她被他这不按牌理出牌的导演方式，磨了三个月，简直跟抽筋换骨了一样。

　　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的演技，在魏昶的逼迫下，是有长足进步的，毕竟无论由谁来演同样的东西，演个十来遍的时候，不进步那也是相当困难的事。

　　三个多月后，剧组杀青了，可这时，程以恩还忙着准备学校的期末考试。

　　她因为拍戏，跟学校请了太多假，许多功课都得靠自己恶补过来。

　　一些表演课程，也是老师们给她额外通融，让她再找额外的时间，私底下去补课外加考试，才能勉强通过的。

　　若非俞姨坚持她一定要完成本科学历，她想自己绝对无法坚持下去。

　　程以恩这几个月，忙得不可开交，连假日都在学校上课，几乎没有时间跟何煦好好相处。

　　他倒是没有抱怨过，可程以恩心里一直过意不去。

　　她忽然能理解，他当初不希望她进入娱乐圈的原因了。

　　假使是她，也不一定能接受自己的另一半，常常几个月待在片场，平时又得四处飞来飞去，忙着不同的活动跟商演。

　　圈外的人看他们这个圈子，只见得到光鲜亮丽的一面，却无法体会这种，没法与一般人维持正常生活关系的痛苦。

　　她的时间，甚至整个生命，彷佛被割裂成两半了，在片场时是一个她，私底下又是另外一个她，各有各的表演方式。

　　等到考完了期末考，程以恩是抱着弥补的心情，亲自给何煦准备了一大桌子的菜。

　　因为她觉得很愧疚感，这回她一口气煮了八道菜。

　　要不是她当初选择进入娱乐圈，她觉得自己是很有机会转换跑道，去学习当名专业的厨师。

　　何煦坐在餐桌前，见到程以恩不断从厨房里端出菜来，无奈地扬起嘴角笑了，可也没有开口阻止她。

　　他十分清楚，她跟她过世的母亲很相像，对自己爱的人表达关心的方式，就是煮好吃的东西给对方吃。

　　以前何煦要是拒绝郑秀的好意，她嘴巴上虽不说，却会沮丧很久。

　　程以恩脱下围裙，帮何煦盛好汤，倾过身来，放到他面前，“先喝汤吧，我今天炖的是蔘汤，给你补补元气。”

　　何煦突然想往事，失笑说：“你当心点喝，别再流鼻血了。”

　　程以恩没好气地反驳道：“不会的，这是西洋蔘，一点都不燥热，算是凉补。”

　　何煦看着她，下意识地伸出手，理了理她的碎发，再漂亮的女孩子，只要一进了厨房，忙活个大半天，被里头煮饭的烟火气熏蒸过一遍，人也不免憔悴了一些。

　　他柔声问：“你去哪里学来这些的？”

　　其实他不舍得让她做家事，但她就是爱自己动手来，也不喜欢家里有其他人在。

　　程以恩索性绕过桌子，坐到他旁边，“这又不难，动动手指查一查就知道了。”

　　何煦更进一步地捏了捏她的脸颊，她没有化妆，皮肤虽泛了点油光，可还是相当光滑有弹性，“越来越聪明了。”

　　程以恩轻拍掉他的手，带着笑意，瞪他一眼，“再聪明也还是比不过你。”

　　何煦笑着摇头，“你就会说这种话哄我高兴。”

　　程以恩心里有些难受，她抱住他，俯在他的胸膛，轻轻地说：“是啊，我们能相处的时间那么少，我也只能说这种话让你高兴一点了。”

　　何煦沉默了一会儿，叹口气说：“你不用担心我。”

　　程以恩不说话，她抬起头，用手指摩娑他的下巴，那儿有新冒出来的青荏，她实在忍不住，挺起身体，唇瓣贴了上去。

　　他被她闹得再也没心情吃饭了，捧住她的后脑勺，回应她突如其来的热吻。

　　感情太浓烈了也是有坏处的，就像炮仗似地，一点就燃，满天的烟花炸得人脑子浑浑噩噩的，该办的正经事一件也办不好。

　　许久之后，程以恩从何煦怀里钻出来，顺手拉了条毯子把自己裹上。

　　她的四肢觉得有些无力，可满桌子的菜连吃都没吃，已经全都变凉了。

　　她再不想动，也得爬起来把菜重新热过一遍，否则她一整个下午的苦心不全都白费了？

　　就在程以恩苦着一张脸，抬脚要往厨房里走时，何煦忽然拉住毯子的一角，不让她离开。

　　他还很没良心地开起她的玩笑，“你不能这么不负责任，我辛苦了这么久，你好歹得躺我身边，抱着我，安抚我几句。”

　　程以恩啧啧两声，扯回毯子，嘟嚷着，“得了便宜还卖乖呢你！”

　　何煦笑了，“一点也不便宜，我觉得十分有价值。”

　　程以恩顿了顿，红着一张脸，快步走进厨房了。

　　等到吃完饭，再把那一桌子的菜收拾好放进冰箱，她累到一动也不动地瘫在沙发上。

　　何煦顺着她的肩膀，依序向下，给她力气拿捏得恰到好处的按摩，“这样你满意了吗？”

　　程以恩“唔”了一声，算是认可了他的表现。

　　她越发觉得自己像个女王了，何煦除了折腾她时，总要她做这做那，尝试许多不可能的动作，把她累得够呛以外，平时的他，其实是个很懂得照顾她情绪与身体的人。

　　何煦将她抱进怀里，头枕在他臂弯，“我支持你做喜欢的事，可你别把自个儿累坏了。”

　　程以恩想起了李翰则跟她说过的话，沉思许久，轻声问：“如果我做了坏事，你也会支持我吗？”

　　何煦顿住一下，“为什么这么问？”

　　程以恩牵起嘴角，埋在他颈窝，“没什么，只是忽然想到罢了。”

　　何煦吻了吻她的头顶，“不管你要做什么，我都不会阻止你，但你要记得还有我在，你得先为我考虑，因为你得为我负责。”

　　程以恩抿住嘴，很不争气地笑了出声，“还要我负责呢，你吃定我了，是吧？”

　　因为两人似乎把话说开了，她又像一颗充饱气的气球，能够积极面对接下来的挑战。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就在秦导的片子在国内上映，取得空前好成绩的时候，程修突然回来了。

　　由于电影叫好又叫座，程以恩和剧中演员们，一起上了几个大型的综艺节目，她的知名度也因此跟着水涨船高。

　　魏昶那边，顺势召开新片发布会，可同一天，程修大喇喇地在网络上直播，公开对大众控诉，程以恩弃养自己的亲生父亲，她是个无情无义的不孝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