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二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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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头，没有传来回答。
颖痴痴地望向对窗，那个少年的身影，在这一刻，好像分外单薄。
很久很久，久到颖以为她跟不二就要这么无声对望到天明的时候，才听见电话里的一声轻唤：“颖……”
然而，像是怕得到他的回答，一听见不二的声音，颖就立即匆匆打断，说：“不二，对不起！”说完，不再给他任何回话的机会，她就按下挂断电话的按键，并动作迅速地拉上了窗帘，把不二的身影隔绝在外头。
做完这一连串的动作，颖好像跑完四百米一样，微微地喘着气，心跳得剧烈。她任由捉不牢的电话掉落在地，一手撑在窗台，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支撑住自己的身子不下滑。
不二，对不起……
用力闭上眼睛，颖却抹不去不二那声呼唤在脑海的不断回想，似乎带着浓浓的叹息，揪紧她的心脏，痛得无法抑制。
脸颊传来沁凉的湿意，不用伸手去摸，颖也知道，眼泪已然滑落。
她已经很久没哭过了。
在现实世界的生活磨去了她的棱角，虽然犟脾气已经没法改，有时难免过于锐气，但社会的真实总算教会她何为忍让。因此，面对再多的委屈，她都能够淡定以对，不要紧的事说几句，很要紧的事放心里，除了母亲生病那次外，她的眼泪再不曾为谁而流。
许是这个世界的平和无拘使她变得软弱，在她读了几个月的初中之后，便真回到了初中时的心性，连自己提出的Goodbye，都忍不住要哭上一场了。
谁说先爱上的比较辛苦？谁说后放手的比较痛苦？
她与不二，来到现在这一步，又有谁能算清，谁更辛苦，谁更痛苦？
即便是她先果断地放开，还不是一样尝到万蚁噬心的滋味？！
另一手罩上脸面，沾了满手的湿，止不住的泪水，顺着指缝流出，冲不去满怀的伤恸。
她不知道的是，对面的不二，缓缓放下传出忙音的电话后，仍在窗前没有离去。尽管颖拉上窗帘，但房内的灯光，还是将她的侧影清晰地投射在帘布上。
他伸出食指，顺着对面窗帘映照出的影子，慢慢地在空中描绘出一个侧身的轮廓。
额头，鼻梁，嘴巴，脖子……一个就算他闭上眼睛，亦能够清楚绘出的身影。
一个，不知从何时起，已经深深地落在他心上的身影。
嘴角，是习惯性上扬的，但舌尖泛起的淡淡苦涩，却连不二自己都不敢相信，原来，他放下的用心早已超出自己的想象，比他一开始以为的更多更深。
脑海中忽然便想起初遇的情景——那个对着商店橱窗一秒钟换一种表情的小女生，和骤雨落下后悲愤的哀鸣。
如果说那个时候她只是引起自己的注意，那么之后的交往她就是成功让自己对她越来越感兴趣了。
喜欢跟她在一起的感觉，因为他永远不知道下一刻她会有怎样的语出惊人。他从小到大的“天才”生活，是无风无浪的，唯一超出意料的是裕太的转学。但和颖相处的时候，她总能不断地带来惊喜。
他惊异于一个认识不过数月的少女与他思想的契合，也在不觉中越来越习惯她在身边的日子。
直到，这种习惯，在他的“不觉”中，已经变成沉溺。
对面的人影忽然有了动作，不一会，房间的灯被关上。指尖落下之处，原有的轮廓已经融入一片漆黑当中。
不二秀气的眉心轻轻蹙着，苦恼的低声喃语不自觉地溢出唇角：
“那可怎么办呢？颖，一不小心就已经……喜欢上了啊！”
一夜难眠。
向来沾枕就睡的颖，终于也尝试到所谓失眠的滋味。
在床上翻来覆去，一合上眼今日的种种就不受控制地浮现脑海，从一开始的快乐玩闹，到最后的无奈坦言……一天里头发生的事，却用尽了她所有的脑力。
直到外头天色微亮，她才朦朦胧胧地有些睡意，眼皮才耷拉下没多久，就敏锐地听到些声音。
是……不二出门了吗？这个念头闪过颖尚且模糊的脑袋，从来只会赖床赖到火警铃响都不愿起来的她竟然在意识还没完全清醒之际，身体就先一步作出反应，翻身滚下床，跌跌撞撞地扑到窗台。
透过窗帘的缝隙看过去邻居的庭院，果然看到不二在关门，然后推着自行车走出去。但他没有直接赶往学校，而是拐弯走进了她家的庭院！
然后，房檐就将他的身形挡去了，过了一会，不二重新出现在视线范围内，朝门外走去。
颖骤然明白他之前是在干什么了！
来不及披上外衣就光着脚跑到楼下，猛然开门冲出去，只能远远地看到不二骑在自行车上的背影在晨光微曦中因下坡而渐渐隐去。
她僵着身子，半晌，才鼓起勇气回过头，看他今天书写在自己落地窗上的留言。
只见水汽濛濛的玻璃上，清楚地划下几个大字——
“颖，我喜欢你。”
眼泪再一次失控，如同窗上滑下的水一样流下。
笨蛋不二，明明就说好了，谁都不要喜欢上谁的。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二十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