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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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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府主母方茹端坐在上方,瞧着下首不停给自个磕头的傅云婉,慌忙示意两个丫鬟把人给扶起来,不明所以地问,“好端端的,这是怎么了?”
“母亲……”傅云婉抽泣地喊道。
方茹微微叹息地说道,“傻孩子,这天底下哪有女孩子不嫁人的,快歇了眼泪,别说这些孩子气的话了。”
“可是……母亲,女儿还想再侍奉父亲母亲两年,求母亲成全。”傅云婉咬了咬唇,脸色泛起一抹苍白,但还是执拗的说道 。
方茹心中已然不虞,面上却笑道,“我与你父亲身体都还康健,府里还有这么多仆人呢,最不济还有你大嫂二嫂,哪里就要你费心劳力的伺候,再则宸王府离着我们侯府不过几条街的距离,你若有心,婚后时常回府探望一二,母亲就心满意足了。”
傅云婉闻言面色灰败,心中却还有几分不甘。
她知晓就凭父亲如今的地位,想要摆脱这桩婚事,不过是一句话的事,难就难在她只是个庶女,没有向父亲恳求的资格。
“母亲……我……我……”
见还她吞吞吐吐,方茹目光一凝,带了些许严厉,“怎么,可还有不妥之处?”
被方茹一问,傅云婉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半句央求的话也说不出了。
方茹面色这才转为晴朗,笑眯眯地劝解道,“女孩子嘛,嫁人之前都会患得患失的,母亲是过来人,明白你的感受,等熬过了明天就好了。”
说完,她的目光才转到傅云婉那磕破的额头上,颇有几分歉意地说道,“瞧我,光顾着说话,竟是忘了你还带着伤,紫竹,快去给小姐拿最好的伤药来。”
不多时丫鬟拿了伤药回来,方茹亲自递到傅云婉手中,不免又唠叨了几分,“你说说你,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要作践自己,万一要是落了疤,悔不死你。”
“多谢母亲关心,女儿知晓了。”对着面前絮絮叨叨的嫡母,傅云婉没了心思应付,心灰意冷地吿了退。
傅云婉回了自己的院落,望着冬日里没有半分绿意却处处彰显精致的院子,一想到那宸王府如今落败得还不如她这个庶女的院落,顿觉委屈。
人人都说父亲如今发迹了,连带着家人也跟着鸡犬升天,怎么偏偏就落下了她,叫她嫁人后竟过得连出嫁前的日子都不如。
如果可以她宁肯在侯府受嫡母的刁难,也不愿意嫁进那样叫人看不到曙光的漩涡中。
就在她倚在院落中若有所思的时候,眼尾却突然扫到院外鹅卵石铺成的小路上,正有个模样清隽的少年由管家带路向安置客人的院落而去。
“那是谁?”傅云婉蹙了蹙眉,低声向身后的丫鬟询问。
有眼色的丫鬟见状,急忙出去问询了一番,回来回话道,“回小姐,打听清楚了,方才那位是陆府的表少爷,特意来参加小姐明日的婚宴。”
丫鬟一说,傅云婉就知道来人是谁了,正是那位全家殉国于战场的陆老将军嫡孙,也是她亲姑姑的儿子,她的表弟陆乘舲。
小时候,他们是有过几面之缘的,那时候父亲还在陆将军门下做骠骑将军,两家又结了姻亲,时长走动着,后来陆将军带领全家包括姑母上阵殉国后,父亲就与她的这位表弟生份了,算一算两家之间竟是有十年没有来往了,怪不得刚才见着很是面生。
“难为他有心了。”傅云婉听罢点了点,面上却看不出丝毫的欢喜。
紧接着丫鬟又从手中拿出一张礼单,恭敬递到傅云婉面前:“小姐,这是表少爷托人送来的添妆礼……”
丫鬟也清楚傅云婉不喜这桩婚事,说话都战战兢兢的。
傅云婉接过随手翻了翻,兴致不高地吩咐道,“和其他的礼单放在一起吧。”
丫鬟照办。
愣神间傅云婉突然想到她与这位表弟的生辰也就相差了一个月,忙招呼一位丫鬟上前吩咐道,“你去打听打听表少爷可曾婚配,若是已成婚,我们还需补上一份回礼。”
丫鬟领命,不一会就问询清楚,老老实实说与傅云婉,“回禀小姐,表少爷并未婚配。”
傅云婉颔首,颇感慨道,“也是,他家如今一个大人都没了,这婚嫁一事怕是连个张罗的人都没有。”
正说着,突然起了风,翻起了她前几日落在院中亭子里的话本。
目光一撇,好巧不巧,话本正好翻到圣君误打误撞,巧娶萧郎这一回,让傅云婉陡然一征,一个可怕的念头猛然在心底滋生。
谢安澜进了胜安赌坊,别看赌坊外面的大街冷冷清清,赌坊里面却是火热得紧。
各色各样的人混在里面,鱼龙混杂,不觉违和反而还显得挺和谐。
一张张赌桌上都围满了人,全都紧盯着庄家手中的牌或骰子,或紧张或兴奋的早就忘却了自己的身世,眼里只有输赢。
“宸王殿下!”
就在谢安澜正绕有兴致地打量着这古代赌坊的时候,一位面目和蔼的中年男子穿过嘈杂的人群,拱手来到了谢安澜面前。
谢安澜认得此人,正是这胜安赌坊的掌柜李有乾,人如其名,很有钱。
“李掌柜。”谢安澜也勉强打了个招呼。
听见谢安澜礼貌的称呼,李有乾愣了愣,倾刻间脸色就变得受宠若惊起来。
让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对宸王有多恭敬呢。
“行了,别装腔作势,本王来你这儿,又不是来看你的。”谢安澜屏住呼吸,根本不吃李有乾这套,他现在只想离开这气味难闻的赌坊大厅。
“是是是,宸王殿下请跟我来。”李有乾见谢安澜还跟以前一样,瞬间放缓了心态,迎着谢安澜去了二楼。
“殿下今日还跟往常一样?”到了二楼,李有乾按照惯例问询了一句,只话音刚落,脸色就变得难堪起来。
谢安澜将他的反应都看在心里,装作不知,“怎么了。”
李有乾斟酌半响,这才慢吞吞回道,“殿下前些日子在小店赊账已经超过了一千两,殿下也知小店的规矩,若是超过一千两的欠款,就进不得这天字号的包厢了,还请殿下谅解。”
谢安澜冷冷地看了眼李有乾,什么规矩不规矩都是放屁,他这样说不过是吃准了原主的好面子。
原主再不堪也是个王爷,从小就受到的教育就是尊卑有别,就好比来这赌坊,除了天字号包厢,别的一律看不上。
而这李有乾虽然背后有人,但也得罪不起原主这位王爷,不好明着要账,只好出此下策。
恰好原主又是个好面子的,听了他这话,就会想尽一切办法还款,还了款又来赌,以此循环,王府就被他给败成如今这样。
原主好面子,谢安澜可不好面子,饭都吃不起了,还要脸做什么。
谢安澜倏然一笑,“本王今天不想进天字号包厢,说起来来了你们赌坊这么多次,我还没有去其他地方见识过,李掌柜不介意我去逛逛吧。”
刚被谢安澜盯得都快吓出冷汗来的李有乾一听这话,岂有不答应的道理,忙不迭地表示欢迎。
谢安澜闲庭信步般在二楼的其他包厢里逛了逛,毫不在意别人诧异的目光。
这二楼比起一楼来的确是高档不少,来的都是高官富人家的纨绔子弟,虽然人不着调,但刻进骨子的礼义廉耻让他们做不出与一楼那些混混们一边抠脚一边赌钱的举动。
谢安澜逛完后,随意挑了个摇骰子的赌桌,试着豪爽下注了一文钱。
“噗———”
恰好有个身着青色锦服的贵公子从天子号包厢走出,瞧见谢安澜豪掷一文钱的这一幕,没忍住发出笑声来。
谢安澜回头打量了对方一眼,意外地挑了挑眉。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与谢安澜常常赌博的河间郡王谢华容。
原主有一半的钱都是输给了此人,所以他的印象十分深刻。
“堂兄,你若是缺钱了跟弟弟说上一句便是,何须如此委屈。”谢华容上前,看着在一堆银子中十分突兀的一文钱,眉眼含笑地说。
“好啊,那弟弟不妨先给哥哥来个一万两的小钱花花。”瞌睡来了就有人送枕头,谢安澜求之不得,当下把把手一伸,作势要谢华容当场给钱。
谢华容正准备拿个十两八两打发打发,猛然听见谢安澜这话,整个身体一顿,回神像是见鬼一般望着他。
这……还是他那个好面子的堂兄吗?
谢华容缩回拿钱的手,讪笑两声,“堂兄,你是认真的吗?”
谢安澜十分认真地点头,“真的不能再真了,快点给钱。”
谢华容的面皮有些挂不住,他想不通往日见着他跟老鼠见了猫一样的堂兄,今日脸皮怎如此之厚!
弄得他当着众人的面,有些骑虎难下。
这钱给与不给,都显得他像个笑话。
“怎么,堂弟这是打算说话不算话了?”
见谢华容久久不语,谢安澜微微眯起了眸子,说话的语气很是耐人寻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