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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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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整个宸王府寂静得阴森可怖,半旧的大红灯笼闪着微弱的红光在屋檐下随风飘荡,吓得行人远远就绕路而过。
谢安澜饿得疼痛难忍,摸索着去了厨房,随意找了两个冷馒头就着冷水咽了,等胃不闹腾了,他也懒得再摸索回自己的房间,就在厨房附近找了间之前下人住的屋,先将就一晚。
赌了一天,整个脑袋都是木木的,脑子里除了大小就再想不起别的,他准备先睡一觉,再神清气爽地去解决原主给他留下的烂摊子。
以至于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彻底被他给遗忘了。
大邕昭华五年十一月二十八日寅时。
天子到底还是看不过自己这位不成器的弟弟如此落魄的成了婚,一大早就吩咐了礼部的人过来将王府重新布置了一遍。
福伯看着焕然一新的王府在心底感慨,陛下到底还是记挂着当初娘娘和王爷的恩情,若不是王爷太不成调了,也不至于混成今天这样。
然而王府虽是布置好了,但从天亮一直到傍晚却无一个客人上门,弄得福伯尴尬在王府的大门口站了一天,也没注意到作为新郎的谢安澜从头到尾都没出现过。
反观威远候府,明明没有大摆筵席,门前宾客却络绎不绝,熙熙攘攘好不热闹。侯府的男人都去镇守延河了,家里只有几个女人在操持,方茹原是想嫁女也不来了多少人,谁知一下子认识的不认识的都来贺喜了,慌忙中,全家忙着去招呼客人,根本无暇顾及后院的新娘子。
后院,身着大红喜服,头戴凤冠霞帔的傅云婉正端坐在一面铜镜前,面无表情地望着镜子中的自己,内心惊涛骇浪,犹豫着要不要霍出去一把。
毕竟大邕朝的女子出嫁从夫,尤其是嫁的还是一位王爷,此后只有丧妻,断没有和离一说的。
尤其是这位宸王还如此的难以形容,听说昨天又在赌坊里赌了一天,晚上才回府……
傅云婉一下子就烦躁了起来,往屋外看了眼,侯府骤然宾客如云,府里大部分的仆人都去帮忙了,就连她院里的粗使丫鬟都给借了去,一时间她院里就只剩下了两个贴身丫鬟。
而她的那些好友们,一听说她嫁的是宸王,只派人送了礼来,人却不见踪影。
如果……想要做点什么,现在正是动手的好时机!
正犹豫不决间,她的目光又落在了昨天的话本上,红唇紧抿,一咬牙朝自己的贴身丫鬟吩咐道,“朝云、朝露你们去请表少爷过来一趟,我有些事想向他交代。”
朝云朝露两个十五六岁的丫鬟听见小姐的吩咐,对视一眼,均面面相觑。
按规制来说,女子出嫁前是不得与外男相见的,小姐的吩咐并不和时宜,但她们只是丫鬟,又不能忤逆主子。
“没事的,我只是有些感慨,我这一嫁连几个闺中密友都不曾来送嫁,唯独他还记得,想与他说说从前的事解解闷,既然你们为难,那就算了。”
傅云婉自艾自怜的说着,叫两个丫鬟看得心里一紧,小心翼翼地在院子周围逛了一圈,见人都去前厅帮忙了,一跺脚,大着胆子去前厅请了表少爷。
人潮涌动的前厅,有个清静不惹人注意的角落里正坐落着一位翩翩少年,他今日穿着一身淡雅不惹眼的淡青色葛布长袍,一头墨发绾在身后,遮住了衣服上轻微的磨损,乍看之下平平无奇,但从那挺直从容的坐姿以及侧露出来的容颜,还是忍不住让路过之人驻足。
在想这是哪家的少年郎,怎的生的这般俊朗,清新俊逸不失气宇,飘逸宁人又不落风度。
就连他面前普通的桌子茶杯此刻都显得不普通起来,明明是不起眼的角落,却让他独自一人形成了一道风景。
突有一丫鬟进入,在少年身边低语了几句,少年蹙着眉沉思片刻,架不住丫鬟的催促还是起身离去。
让不少瞩目之人为之一叹。
丫鬟将表少爷请去傅云婉院落又被打发去清理嫁妆。
等到吉时三刻,两位丫鬟再回到房时,已不见表少爷,而他们家小姐已经自行盖好了盖头,木木地坐在床上。
两位丫鬟心知小姐不喜这桩婚事,也没多想,随着礼人的催促搀扶着有些挣扎的小姐往外走。
在前厅会客的方茹见到傅云婉如此挣扎,上前轻叹了口气,“你也别怨母亲心狠,这是圣上下旨,就算你父亲如今位高权重,也不得抗旨,那宸王虽然糊涂了些,但日子终究是自个过出来的,母亲没有别的办法,只多替你备了一份嫁妆,以后的路,就靠你自己了。”
说完也不管傅云婉的挣扎,将她送上了花轿,一路吹吹打打送去了宸王府。
宸王府中,福伯也急的不行,吉时已到他才想起今儿还没见过王爷!
都怪他人老多忘事,只记得今儿不能怠慢了宾客,却忘了看住王爷,这要是王妃到了,却不见王爷,如何拜堂成亲。
他一个人在宸王府前前后后找了一遍,又去了几趟胜安赌坊及醉香楼等王爷常去的地方,找了一趟都没找到,灰溜溜的回了王府,不安地站在王府门前等待王妃的到来。
后院厨房,谢安澜一觉睡到下午,神清气爽地爬起来活动了一下手脚,虽然肚子还是有点饿,但是精神尚佳,又去厨房寻摸了点东西,吃饱喝足后,想着去找福伯商量点事。
刚一走到前厅,就听见一阵唢呐声,也没在意,对站在门口的福伯喊道,“福伯啊——”
话音还未落,福伯就猛的像是看到救星一般,上前扯着他就往王府大门外带,正好带到一队喜轿前。
被刺耳的唢呐声一激,谢安澜猛然想起,貌似今天是他成婚来着,他居然给忘了……
好吧……他原本也没当一回事来着……
突兀地看着面前的花轿,神色有些不自然,他真要在这个陌生的世界,娶一个没有感情基础的人吗?
但是看了看花轿后面一长串看不到头的送嫁妆队伍,谢安澜又有些心动,他现在都穷到吃不起饭了,可以奢望一下吃软饭吗?
“王爷,请踢轿。”福伯见谢安澜一动不动,不顾礼仪的上前提醒道。
“额……”谢安澜犹豫了片刻,还是上前踢了三下轿子。
这花轿都已经到了跟前,如若不行动,好像有些不好,等把流程走完,他再与这姑娘好好说道说道,商量个方法。
谢安澜打定注意,心下也不慌了,安心等待新娘子下轿,结果一刻钟过去,新娘子还没有下轿的意图。
谢安澜忍不住乐了,看样子新娘子也是被逼无奈,这可真……太好了!
“小姐!”一刻钟过去,朝云、朝露见自家小姐没有任何下轿的举动忍不住急了,急促地在轿外提醒了几句。
依然没有反应。
眼见宸王府的管家脸色有些不自然了,朝露、朝露对视一眼,只得掀开花轿帘布,将自家小姐搀扶了出来,并向宸王殿下略略行了行礼。
谢安澜不禁有些失落,他算计着新娘子若是有气魄,直接打道回府,不嫁了,他就省力了,没想到也是个任人宰割的。
得了,这亲不成也得成了,好在两人都是被迫,想来对他想要商量的事不会拒绝。
谢安澜牵过新娘子有些抗拒的手,一路带进王府大门,心里直泛嘀咕,这大家小姐的手心怎么会有老茧……
没有宾客的王府,谢安澜与福伯两人都省事,草草拜了堂,新娘子由丫鬟送入洞房,余下谢安澜与福伯两人征愣地看着送嫁妆队伍一箱一箱往王府抬嫁妆。
送嫁妆队伍的速度飞快,不过半个时辰就将嫁妆都搬完了,又整齐划一的离开了,连杯喜酒都没有讨。
“王爷……接下来该怎么办?”福伯身为王府管家却是第一次操持婚事,不禁有些捉襟见肘,失了方寸。
谢安澜也抓瞎,干笑道,“要不直接去洞房?”
福伯点点头,也只好这样了。
谢安澜没说话,径直去了后院正房,这才注意到,王府比起昨天来,好像有一丢丢不一样了,看起来不吓人了。
福伯注意到,主动给他解释道,“殿下,早上陛下派人来重新布置了一番,还赐下了合卺酒。”
谢安澜颔首,望着挂满房粱的红绸,没忍住又问了一句,“这些东西等过了明天能拆下来卖了吗,虽然已经用过一次,但好歹也是丝绸,应该能值点钱的吧。”
福伯,“……”
他就不该对王爷抱有一丝一毫的幻想!
谢安澜来到正房,新娘子正端坐在已经布置好了的喜床上。
他也不知古代洞房都有些什么流程,且两人都不是心甘情愿,想必也不在乎什么吉利不吉利,踏进门,走到床边,二话不说就扯了新娘子的红盖头,好早点与人说清楚。
红盖头落地。
待谢安澜与屋里一众人看新娘子的模样,瞬间都傻了眼,来陪嫁的两个丫鬟直接吓得跪在地上,颤抖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