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不完的路》芫爆

27、第 27 章

　　能不能一直在这住着不回家呢？
　　主人不在，不老好的吧？
　　可那张床、那个枕头、那条毛巾被统统都有沈一的味道，离开，真舍不得……
　　那要是不走的话，万一有朋友、邻居来找沈一怎么解释？“沈一出远门了，我是他朋友，来给他看房子”，这说法可真够崩溃的。
　　孟昭扬坐起来挠挠脑袋。抬眼看看表，上午十一点整。
　　本来孟昭扬只想住一晚第二天就搬回家的，可到了第二天他光抱着本子飞信轰炸沈一了，脑子里根本没琢磨这事儿，连饭都没怎么吃，一直到晚上十点沈一那边熄灯睡觉了他才想起来自己还鸠占着鹊巢呢。
　　再住一天吧，这么晚出门怪不安全的。孟昭扬就用这么个只适用于十岁以下小孩儿的理由又多赖了一晚。
　　今天早上睁开眼，孟昭扬一边儿抱着枕头狂嗅一边儿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走还是不走，这是个问题。
　　沈一出发之前他总觉着离开这里、回到自己家、看不见听不见就不郁闷了，可真到了这个时候却又舍不得了。
　　这间住了快两个月的屋子里每一件家具、摆设都见证了那两个字——适应。并不漫长、并不痛苦的适应。而适应了一切之后再回到以前的环境，对于惯性十足的宅人孟昭扬来说无疑需要一段不短的心理及生理的调整过程。
　　人总是越宅越懒，越懒就越不爱改变，这大概才是自己不想回家的真正原因吧？不愿意承认自己是守家的小媳妇，孟昭扬只能用这个理由来宽慰自己。可跟他抱着枕头胡噜床单的行为对比起来，这个理由纯粹是借口，半点儿可信度都没有的蠢借口。
　　要不，还是老老实实回家吧……
　　好，回家。起床，收拾收拾屋子就回家。
　　挣扎着爬起来，洗脸刷牙收拾旅行包，又把屋里收拾了一通，孟昭扬才依依不舍地拎着包搬着车出了门。

　　打上次出去吃海鲜回来，孟昭扬就一直没回家拿他以前那辆破驴。跟沈一在一起的一点点时间他都不想耽误。
　　因为新车不能骑，放学校怕丢，所以他上下班只能坐公汽。虽说跟骑车相比花在路上的时间差不太多，可大夏天的挤公汽遭的罪可比骑车大了不少。没办法，忍了。
　　如今，半个月之后的今天，再次体会骑车的感觉让他心里有了种难以名状的滋味，像是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一应俱全，尤其是到了家门口看见自己那辆破驴靠在楼洞口的墙上时，这种感觉更加强烈了。跟沈一的开始，就与它有关。
　　搬车上了楼，孟昭扬从口袋里摸出钥匙，刚要开门，却发现防盗门的栅栏上拴着一个塑料袋，里面几张纸片。
　　这是什么玩意？孟昭扬挠挠脑袋，跟着解下塑料袋挂在车把上开门进了屋。
　　放好自行车，开了空调，接了一大杯水灌下肚，又洗了把脸，孟昭扬才坐到沙发上喘了口气。点上烟，够过那个塑料袋一看，里面的纸片立刻让他皱了眉头。
　　你长期住在别人家了么？还回来么？我的电话是136xxxxxxxx，记下来好么？晓辉
　　想见你晓辉
　　我不想去你学校找你，可又不知道你的电话，只好想了这么个法子。如果你看见我的留言给我打电话好么？晓辉
　　昭扬，我想你晓辉
　　如果我说我想回来，你会接受么？晓辉
　　看完这张纸条他再也看不下去了，站起来夹着烟在厅里来回转悠，烦躁得厉害。
　　打电话，给你打电话，我给你打电话干嘛啊！找你回来重归于好？那沈一怎么办？
　　想到沈一，孟昭扬心里又是一阵失落。
　　昨天一整天他都在火车上，应该是很无聊的吧？给他发短信聊聊天他应该是很高兴的吧？可为什么他的回复始终是淡了吧唧的呢？字数不多，感情不热烈，似乎比他走之前还不如。这到底是怎么了？
　　孟昭扬弯腰在茶几上的烟灰缸里碾灭了烟，目光随即又落在了那几张小纸片上。
　　沈一那边还悬着，这后院又着火了，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摇摇头走到窗边望望天，他心里不由得生出了一句“你他妈对我可真‘好’！”。
　　晓辉的事儿可怎么办呢？躲，似乎是个办法，可他一个大活人能躲到哪儿去？明明已经回家了，明明看见晓辉的留言了，他不可能把塑料袋重新拴到防盗门上装作人不在，就算装，也不可能装得像——他得上班吧？得出门吧？就算天天不吃不喝大门紧闭，到了晚上也总得开灯吧？存在感再弱的人，想让全世界都忽略掉他也是不可能的。
　　那么，应该打个电话跟他说清楚还是能拖则拖等着人家找上门？前者他不愿意去做，后者太伤人，哪个办法都不好。对付这破事儿就没有好招儿。
　　孟昭扬坐回沙发上又点上一根烟，心乱如麻。
　　晓辉……沈一……
　　“嘀嘀嘀……”手机的声音惊得他一哆嗦。
　　“已出发去喀什，勿念。 From沈一”
　　行，还知道发个短信报平安。
　　孟昭扬皱着眉回了条恶心短信，跟着够过包儿掏出一张纸，展开，阅读。
　　6月23日：抵吐鲁番，转车
　　6月24日：抵喀什，休整
　　6月25日：抵叶城，休整，采购干粮等补给品
　　D1（6月26日）：叶城（K0）－柯乡（K62）－普沙村（K70）柏油路
　　D2：普沙村（K70）－127道班（K127）山陡路差，险
　　D3：127道班（K127）－库地（K160）路差，易发生泥石流、塌方
　　泥石流……塌方……
　　孟昭扬放下手里的纸，脑子里忽然闪现出一段对话。
　　“能出什么事儿？”
　　“比如说体力不支、高原反应、行车安全、人身安全什么的。”
　　可能真不该管张闲要这玩意儿，该看的看不懂，看懂的都是些细枝末节且牵动心思的东西，这种行为除了自虐还有什么意义？
　　危险与美景同在，与刺激同在，与你们同在，也与我同在。或许，我面临的危险比你们更多，不是么？
　　孟昭扬摇摇头，又拿起那张纸，目光落在了最后几行。
　　D49：曲水县－拉萨一路大道至布达拉宫，晚上腐败，商讨回程事宜
　　掐指算算，第49天应该是8月13号，正在暑假中间。虽然老师的空闲时间不比自由职业，但假期总是有的。
　　等沈一回来就可以天天在一起了吧？如果他还要出去的话也可以一块儿走，多好。当然，前提是他如期回来，前提是，自己能等到那个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