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约定之书 ...
-
再一次看到林夕，时灵总觉得眼前的人好像有什么不同了一般。
“到时间了？”林夕努力模仿着过去的自己，在横滨的这几年，她被放养着，养成了不少和过去的自己完全不同的习惯。虽然对于她所生活的世界来说像是南柯一梦一般短暂，但留下的痕迹已经无法抹平了。
看到林夕和以往差不多的神情，时灵想着，刚才的果然是错觉吧，一天而已，人怎么可能会有什么改变啊。接着用正常的语气回答道：“是的，我会马上把通道打开，请凉城小姐做好准备。”
坐在沙发之上，林夕很快就觉得眼前开始发黑了，干脆闭上眼睛背靠在沙发上等待着。
“凉城小姐，已经到了空间缝隙了，请睁开眼睛走进前面的世界。”时灵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林夕睁开眼睛，眼前的像是曾经在天文馆看到过的那种，那种航空器拍摄的宇宙画面，星星点点冷色、暖色的光芒，或聚集或分散。
照理说，看到这种景色应该是震撼的，但林夕总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她很清楚，这并非是在天文馆里对大幅照片的匆匆一瞥所能产生的。
“前面吗？”林夕问道，指着几步之前的一个漩涡一样的东西。
时灵有些奇怪，是自己说得不清楚吗？它还记得第一次对林夕撒谎的时候，对方虽然防备，但提起被她遗忘的那个人的时候，她的答应其实是果断的。但出于身份，时灵还是肯定地回答道：“是的。”
“这样啊，我明白了。”林夕垂下眼眸，一步一步向漩涡走去。如果在时空缝隙这种地方使用时间回溯，她会被排斥到什么地方去呢？有点期待啊……
离漩涡只有一步之遥了，突然林夕竟然向后仰倒了，她所站立的地方开始不规则地波动着，如果要比喻一下的话，就像是乱流一样，起伏不定。
“怎……怎么回事，空间怎么会波动？”时灵一下子恐慌起来。在时空局，不少的辅助灵因为时空动乱而迷失，再也没有了消息。但比起这些，主人交代的事情，纵使是死，也必须……“凉城小姐请……”
立足的地方彻底崩塌了，波动、塌陷，已经不见了站在上面的人，而那个人，可能是在任何一个时空，想要找寻，花费巨大的何止是时间和精力。
“明天好像会下雨啊。”
“那片云的确很厚。”
树林间，两个妖怪看着天空在交谈着，身后的树林里传来了穿过树丛才会发出的摩擦声。妖怪回头，一个打扮像是高中生、脸上却戴着奇怪的枯叶面具的事物出现在眼前，“这瘦巴巴的家伙以前没见过啊。”
面对妖怪的质疑，夏目镇定地解释道：“我是被人类追赶才逃到这里的。”虽然这不是他所愿的，但他也在某种程度上是了解妖怪的世界的。
“那真是不得了了。”
“那些家伙弱归弱，胆子倒是很大。”提起人类，妖怪似乎总有很多话说，甚至是比同类之间还要清楚。
似乎也是察觉到了眼前妖怪的情绪，夏目问出了他此行前来的目的，“弱小的人类有办法把妖怪赶走吗？”
是的，作为一个从小就可以看见妖怪的人来说，被妖怪缠上，似乎已经是家常便饭了。而面对这些不问自来的家伙，夏目所选择的，无非是躲避，一次又一次。
大概，这是这么多年来唯一一次想要去反抗吧，那个喜欢寂寞的人的妖怪，被夏目身上的寂寞和温暖吸引的妖怪，想要把夏目困在身边。不管是出于保护、同情或者只是单纯的有趣，当愿望得不到满足之时，作为阻碍的存在可能就要倒霉了。
夏目必须要回的那个家，已经是那妖怪眼里的阻碍了。
虽然因为其他人看不见之物而被误会，在家里并不被亲戚所期待，但夏目不想给他们带去灾难，因为纵然冰冷，却还是会有那么一丝一毫的温暖。还有……那个温柔的、说是会收养他的人……
他不想就这样消失……
“人类就是一群狡猾的生物，总是会用各种办法拖延时间，要么是找更厉害的妖怪，要么就是找除妖师、和尚一类的人……”大概是吃过类似的亏，妖怪包含着怒气的话戛然而止。
“这么说来，前面的狐岩附近，听说有个和尚挖的、用来封印妖怪的洞穴，还有一些家伙好奇专程跑去看呢？” 另一个妖怪则是因此想起了另一件事情，正说到兴起，突然嗅到了空气中一丝不对劲的气息，“你身上怎么有人类的气息？”
……
再次遭遇到那只妖怪，在自己的心被透视干净了的时候，他再也无法辩驳了。他想，也许他消失了，就不会再给其他人带来麻烦了。也许，那个妖怪是对的，他得不到他们的爱，没有人守候的家，或是，他是无法跟人类一起生活的……
可是想起那个对着自己温柔地笑着的那个人，他犹豫了，也许还是有人在期待着自己吧。可是……他不想看到，那个人露出失望或是害怕的表情……
夏目没有想到，藤原夫妇真的来谈收养他的事情了……他想去，他不想消失，他要好好感谢现在收留他的人，他要去和那个妖怪做个了断……
夜色并不是很浓，或许是圆月的光辉很清明的关系吧，连厚厚的云层都透明了几分。夏目从一个妖怪那里问出了狐岩的地点，并将那妖怪引到了那里。
妖怪自然也知道真是什么地方，自然是小心防备着的，言语里还夹杂着愤怒：“像你这样的小孩，怎么可能封印妖怪，我本想好好疼爱你的，但你太得意忘形了，我要给你一点颜色看看！”
妖怪向夏目扑了过去，夏目闪开，妖怪顺势落入了坑中。
拿起旁边贴有符纸的圆型盖子，把洞盖上，妖怪自然反抗着，夏目整个人跪在了盖子上，用自己的体重压下盖子，但似乎……
嘭地一声，盖子被冲开了，连带着盖子上的夏目也被这股力量推开，从狐岩之上落了下去。
地上虽然是平坦的，还长有茂盛的野草，可计算这样，从高空落下，夏目所承受的伤害也是不清的，勉强从地上爬了起来。
明明受到这种重击，身体该是疼痛的，可此时夏目脑子却是乱糟糟的，完全感受不到身体上的疼痛，他失败了，已经惹恼了妖怪，自己的生死已经无所谓了，可如果给其他人带来了灾难，他……
“或许，我不该心存希望的，如果我没有反抗而是选择被它带走，然后默默消失的话……”
“那你很蠢了。”空洞、没有夹杂情感的语气，疏离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夏目回头，是一个少年，或者说是一个少年模样的妖怪更要确切。和他以往所见过的妖怪不同，如果不是在这个时候、这种地方见面，说是人，夏目也不会怀疑。
银色的头发上洒着圆月的清辉，紫色的眸子，五官很精致，脸上却没有多余的表情，带着一种淡淡的疏离感。身上是不知道该说是什么款式的黑色服装，上面还连有软甲，腰间别着一把刀，看长度似乎是被称作肋差的刀剑。
“被妖怪缠上了？”那人冷冷清清地问。
夏目没有回答，现在几乎出于惊弓之鸟的状态，但脑子里却出现了之前妖怪的话【要么是找更厉害的妖怪，要么就是找除妖师、和尚一类的人……】。
眼前的银发少年没有在意他的回答，只是伸出手，递过一张卷轴一样的东西。
“这是？”这是夏目对骨喰说的第一句话，虽然眼前的少年面无表情，但夏目可以感觉得到，他没有恶意。
“约定之书。”从夏目落下来之时，骨喰就感觉到了，夏目灵力里的那种温柔，一个人灵力的状态是会反应一个人的真实性格的，虽然还是高中生的样子，但是……“写在上面的事情，双方必须做到。我帮你杀掉妖怪。”
夏目明白了骨喰的意思，接过了卷轴，问道：“你是需要我做什么吗？”
“嗯，照顾一个人。”骨喰手里出现了一支笔，夏目手里的卷轴展开，骨喰执笔在卷轴上写下字，并签上了名字。
夏目看去，之间上面写着【照顾好凉城夕子——***】，名字的地方是另一种字体，夏目并不认识。没有迟疑地，夏目在上面写上了【解决刚才追着我的妖怪】，在签上名字的时候犹豫了。
名字很重要，如果不是告诉了名字，他也就不会被那个妖怪彻底缠上。
可是，由不得他再犹豫了，他听见了那个妖怪气急败坏的声音，如果没有解决他，现在收养他的人会……
在卷轴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出乎意料的，名字落笔，竟然变成了几个不认识的文字，而卷轴，则是化作了两抹流光，分别没入两者的手肘处。
“夏目。找到你了，找到你了……”妖怪出现在了夏目的视野中，原本就不正常的脸此刻更加严重地歪曲着，向夏目扑过去。
夏目还没有来得及躲避，就见眼前闪过一道银光，妖怪瞬间被斩作了两截。再看银发少年，气定神闲地收刀入鞘。
夏目有点不明白，这么厉害的一个妖怪，怎么会需要自己去保护谁呢？
看出了夏目的疑惑，骨喰没有说什么，只是对夏目说道：“跟我进来。”说着，转身走进了夏目身后的山洞里……
山洞里没有想象的黑，尽头处好像安置着什么光源，虽然并不明亮就是了。
一个转弯之后，夏目到了洞的尽头，入目的是一块很大的紫色透明的物体，散发光芒的也正是此物。在这个物体里，困着一个很普通的人类，看上去和自己差不多大小，穿着薄荷绿色的大衣，一副睡得很熟的样子。
“她醒来我就会消失，所以，拜托了。”
作者有话说
第55章 约定之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