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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无头骑士的死亡话剧 ...

  •   尖叫——

      皇帝尼禄擅长于制造恐惧,他不遗余力地在所有人面前恶魔化自己的形象,但柯尔特·布鲁看穿了他——每人都有自己的极限,无论是多么强大的巫师,仍为血肉之躯,会被兵器所伤,会死亡。

      若是只有一个刺客刺杀皇帝,他会先用巫术爆了对方的头;那么面对二十多个刺客的突然袭击,二十多把机枪式弩机豪无死角的连发箭雨,结果会如何?

      一个危险的赌注。

      尼禄是个冷兵器时代的老古董巫师,他当然不懂细胞生物学那一路,他并不知道任何一个人——仅是大脑,就有大约1000亿神经元和大约百万亿个连接,每个神经元都能在一秒内完成200多次思考——这速度当然比箭速快。

      是的,他是对这个概念一窍不通,但这并不妨碍他将自己的身体分解了。

      在这波箭雨前,尼禄·艾德曼不复存在了,不存在于任何一个时空,任何一个维度。他的身体分成了一个个的神经元,一颗颗的细胞,一微安一微安的电流。

      不是一个整体,而是万亿的个体。

      六十多只箭矢射穿了空气,整齐地射入厅壁红色的挂毯。

      人们用尖叫来回应这一出出应接不暇的惊喜——每个人都在尖叫——持续不断、歇斯底里的尖叫,如同一群即将被屠宰的牲畜。

      男宾们试图躲到桌子底下,礼服被撕扯的破烂不堪;贵妇们用手捂住脸,指甲将脸颊割地鲜血淋漓。他们中声音最高亢的是凡尼莎·布鲁王后。

      “孽子!”她跪倒在地,头戴的宝冠歪斜了,眼旁绿色的眼影被恐惧的泪水晕开了。“你和你的御剑士魔鬼会将我们都害死的!”凡尼莎哭泣道。

      阴谋的策划者、布鲁王子用疲惫的眼神看着他的母亲,他悄无声息,如同一个幽灵。

      布雷德将手搭在王子的肩膀上,手指不安地攥紧。“没有用!我预测不到他!螺旋消失了!”

      “我该杀了你!我该在你刚生下来就溺死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凡尼莎的高亢的声音戛然而止。

      柯尔特王子猛地将头甩向一边。“布雷德!快走!”

      凡尼莎王后突然直起身,她并不是“站”了起来,而是“弹”了起来。王后仿佛一具腐尸,从坟墓回到了尘间。

      “一座巨型塔楼,在我的城堡里……”她悄声说。

      “在城堡中央的喷泉旁……”瑞雯说。

      “由敌人的骷髅建起……”兰登国王说。

      “骷髅乃试图杀掉我的刺客……”凡尼莎王后咯咯笑了起来,她步履优雅地走向自己的儿子,脸上的笑容调皮且挑逗,如同花季少女。

      “喷泉所喷乃仇敌之血血血血血血……”她对他们深深鞠躬。

      高亢的尖叫声消失了,一片寂静,那是诸神创造世界前毫无波澜的寂静,仿佛一只无形的手捂住了所有人的嘴,在寂静中一个一个扭断了他们的脖子。

      “我要把你的脑袋垒在最顶上。”

      话剧开演了——死亡话剧,观众只有两个——王子和他的御剑士,剩下的所有人都是演员。

      布雷德身上的汗毛一根一根如同豪猪的刺般战栗起来。

      他睁眼看着朋友变为敌人,敌人变为恶鬼。多少年来的第一次,他感到了深入骨髓的恐惧。

      “跳舞。”红头发的女人说。

      “跳舞。”跛腿的老者说。

      “跳舞。”年轻的俊美男子说。

      布雷德猛然跃起,抬脚踢向柯尔特,如同踢布包一样将他踢到了一边。

      一把剑劈砍在刚刚柯尔特站立的地方。

      “这他妈是搞什么……”

      挥出那一剑的是无头骑士金·尼森,他握着剑,摇晃着身体,重心从左脚变道右脚,又从右脚变到左脚。

      “诸神啊……”布雷德喃喃道。

      无头骑士将餐桌上塞着苹果的烤乳猪安到了自己曾是头的地方,他摇晃头颅,仿佛是在哀嚎,仿佛是在拒绝,仿佛是在大笑。

      【无头骑士尼森男孩,装上烤乳猪的头,他的头呢?爆成了西红柿。】

      “诸神啊……”布雷德在发抖,如同浸泡在冰水里。“诸神啊……”

      夕阳冰冷而易碎,像鸟儿张开了翅膀一样,最后一抹太阳落下,带走了所有的暖意。

      所有人都在靠近她,把他们围在中间,如此诡谲,如此寒冷,一群死去的僵尸,仿佛是光和热在真实世界投下阴影,映出这些黑色的轮廓。

      “呼吸。”诺顿说。

      “呼吸。”所有人齐声说。

      “呼吸。”凡尼莎说,她咯咯笑了起来,笑声很低,如同在耳边窃窃私语,他们都开始笑,波浪般扩散开来,薄如纸片,轻如羽毛。

      一个女人靠近柯尔特,她张开嘴巴,仰头吸气,仿佛是在闻他,王子神经质地跳开了,将女人推倒在地,却没有伤害她。

      不同于布雷德,他很冷静,似乎没有被眼前诡谲的画面影响到,他将桌子推倒,试图阻挡面前之人……

      “搭把手!布雷德!”他孤独的声音在空旷的礼堂里回荡。

      布雷德没有帮他,他死死盯着曾经的朋友,手指攥入肉里直到鲜血流出。

      “你爱他么?年轻英俊的御剑士?爱他么?”凡尼莎说。“爱么?爱么?爱么?爱么?爱么……”

      那个曾是金的东西随着王后的话语不停点头,就像是口技演员手中的布偶,苹果从烤乳猪头里掉在了地上。

      “操!”柯尔特大喊道。

      一个女人趴俯在柯尔特的肩膀上,她头上戴的首饰在王子脸上划出一道血痕,另一个人咬住他的腿,牙齿硬生生撕扯下一块肉。

      布雷德转动髋部,狠狠地踢向地下之人,他的脑袋扭到了一边断了。御剑士的动作没有停顿地甩出一击刺拳,将那女士击倒。

      柯尔特捡起布雷德掉在地上的剑,拋向布雷德,布雷德接在手里,他顺手溜走桌上的一把餐刀,右手握剑,左手握小刀,看向他的敌人。

      “别靠近了!别——再——靠——近——”布雷德的声音如霜冻般冰冷。“不然我砍掉你们的脑袋!”

      笑声再次响起,嗡嗡的笑声,声音很低,没有调子,他们能清楚的看见领舞者凡尼莎王后眼里的神色——全然的鄙夷与蔑视,就像在看一只狂吠的狗,那是尼禄·艾德曼看他们的眼神。

      “Try me.”凡尼莎掀起裙子,对他致了一个标准的屈膝礼。

      “Me first.”拜德曼说,血从他被刺穿的胸部源源不断的流出。

      “One Mississippi!Two Mississippi!”霍奇懒洋洋地说,手指在太阳穴前前伸,敬礼。

      “噩梦时间,布雷德——现在他们要生生吃了我们。”柯尔特挖苦道,二十多个□□手的弩箭准确地指着他们。他毫无畏惧地直视着弩/箭。“或者万箭穿心。”

      布雷德用沉默回应他。

      “有什么关系呢。”柯尔特揉了揉头发,头颅高昂,骄傲得像只隼。“你搞定了尼禄·艾德曼的明星御剑士,逼得他像个尿裤的小姑娘一样落跑,我让他失去了身体,现在这个丑婊/子只敢躲在幕后玩他的木偶戏——能目睹这些,死一死又有什么关系呢?”

      听到这些,年轻的御剑士对他的王子笑了。他身上被戳了一个洞,流着血,仅仅站在那里也是摇摇欲坠,他已经恢复了理智,他的笑容很温暖,闪着光,光流几乎可以碰触得到……

      “死?不,你不会死。”布雷德平静地说。“我发过誓,不是么?你不会死,殿下,我保证。”

      柯尔特看着那布雷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在胸膛破茧而出。布雷德握剑,放低重心,制约的魔法在他周身沸腾,他需恪守誓言,即使这意味着杀光礼堂里的所有人。

      “别把一切都搞得血肉模糊,他们中的一半可是我们的朋友。”柯尔特说,“皇帝已经失去了形体,他的魔法能有多大效力呢?只是酷暑的轻风罢了。”

      但布雷德并没有放低手中之剑。

      柯尔特没有再试图说服他,他取下脖子上戴着的饰品平放在手心中,布雷德认出了——那是曾经救了自己一命的玫瑰耳环。

      柯尔特轻柔地吻了吻上面的玫瑰,布雷德从未在他脸上见过如此小心翼翼的表情,“再帮我一次,罗兰。”他说。

      柯尔特将耳环抛向半空中。那东西“飞”了起来,确切说并不是“飞”,而是“漂浮”了进来,他开始旋转,一圈、两圈,越转越快……

      耳环上的玫瑰之眼再次睁开,如同在噩梦中出现的眼睛,闪着幽灵般的红光,它瞪得大大的,好像在惊恐地凝视着底下的人,又似乎眯成了一条缝。仿佛是空间裂了一个缝,更高维度邪神从缝隙中冷冷地观察着他们。

      在眼睛的注视之下,梦魇中的人纷纷清醒,仿佛是从泥浆中被拉出。很多人晕了过去,剩下的人眼里的阴霾迅速散去,仿佛黑暗在阳光下仓皇逃窜。

      柯尔特没有关注那些找回理智的人群,他瘫倒在桌前的椅子上,端起酒杯为自己倒了一杯酒。

      都灵的王子对着虚空中的血红之眼举杯,脸上是一种严酷的满足,一种孤注一掷的疯狂。

      “敬你,艾德曼陛下……失去身体、被自己的魔法制服,感受如何?”柯尔特喝了一口酒,然后将剩余的倾倒在地上。

      “败者……予以惩罚。”

      耳环停止了旋转,在虚空中碎成了无数片,消失了。

      敲门的声音。

      礼堂里的人们恍惚地看向大门,显然还没有完全找回理智,没人开门,柯尔特做了个手势,乐队刺客们向着柯尔特悄无声息地聚拢而来,将他和布雷德围着其中。

      对方显然失去了耐心,门被狠狠撞开了。

      另一个布鲁家的男孩面无表情的大步闯了进来,一队身穿甲胄、手握长枪的士兵紧随其后,他们为年轻的小王子拨开人群。

      如果情况允许的话,他们似乎甚至会在小王子将要走的地方垫块天鹅绒地毯。

      “拉斯普廷?老弟,我还说你什么时候出现呢……”柯尔特并没有站起身,他直视着弟弟的亲卫队,轻轻叹了口气,脸上挂起无奈的笑容,大放厥词道。

      “按照我们受的皇家教育,开门可是有讲究的——你得优雅的打开它,带着对这座城堡的敬意。吾弟,只有你嘴里所谓的贱/民才这样开门。当然,还有神经病。神经病都是破门而入的好手。”他懒洋洋地说,“让我猜猜,你属于哪种?……”

      对方看都没有看自己的哥哥一眼,只是朝着他和布雷德的方向扬扬下巴,对旁边的士兵简短地下令。“抓住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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