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子曰诗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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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吃完了饭小福子就进来找我，“姑娘，十三阿哥说让姑娘换换衣裳，等会儿去空场上看歌舞。”
“不去！”蒙上被子，白天的事我还没消化完呢。
“姑娘，话我是带到了，你若不去，十三爷怪罪下来可别说我没事先通知……”
“说不去就不去，你烦不烦？赶紧走。”掀开被子，我大声吼道。小福子脸都白了，半晌才摸摸脑袋，尴尬的出去了。
不大会儿的功夫，十三进来了，“芷蘅，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他倒是没忌讳，一把掀开我的被子，关切地问道：“该不是病了吧？”
“呸呸呸，谁病了？别咒我啊，我好着呢。”
“……”他被我的恶劣态度吓的后退了一下，险些坐地上，“你、你干嘛啊？我又没招你。”小家伙委屈的扁扁嘴，“好心叫你出去玩儿，你可好，不领情不说，还拿我撒气。”
看着他委屈不甘的神情，我心里一软。是啊，他又没招我，何苦拿他撒气。再者，这几天我似乎变了许多，以前那个嘻嘻哈哈，喜怒不形于色的钱月铎不知跑哪里去了。唉，这可不是好现象啊。暗自摇摇头，放软了语气道：“对不起，我心情不大好，让你受委屈了。”
十三见我道歉，又拽上了，“哼，也就是你，出去打听打听，小爷我几时受过这个？明儿再这样我可不客气了。”晃了晃小拳头，小十三龇牙咧嘴的朝我示威。他的样子实在太可爱了，叫我忍不住笑了起来。伸出手捏了捏他的脸蛋儿，“小十三还真是可爱哩。”
“一边儿去，谁小了？”他不满的拍开我的手道：“你只说去不去？”
“去~~~难得十三爷一片好心，我怎么能不识抬举呢？！”实在是不忍叫小十三失望，我弯下腰下地穿鞋。他也弯着腰道：“芷蘅，等会儿咱俩去看星星，你给我接着讲上次那个什么星座的故事好不好？”
“看星星？咱俩？”我失笑，这么浪漫的事居然跟个小孩子一起享受，还真是……唉。
“对啊。哦，还有，你得答应只给我一个人讲，连十四弟也不许说给他。”这孩子事事要强，和十四年纪相当，又都是被康熙宠的没边儿。俩人什么事都要较劲，什么事都要争个高低。
我无奈的点点头说：“好，但你得管住你的嘴，不许到处显摆去。”
“好，我答应。”他痛快的点头，“快走吧，你听，外面都开始了。”拉着我飞快的往外跑，可怜我一只鞋还没穿好，只得连蹦带跳的边穿鞋边跟着他出去了。
来到外面，空地上已经挤满了人。放眼看去，一片锦衣秀服。还好敏妃很宽厚，给我的衣裳都是极好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谁家的千金呢——其实，要不是被留在无逸斋，我此刻还真是在家里当我的千金小姐了，唉……
“快看啊，那个大个子真是厉害，已经摔倒好几个了。”十三兴奋地指着中央正表演摔跤的蒙古勇士大叫道。我点点头，不着痕迹的挣开他的手，“是哦，是哦，真是厉害。”我对摔跤没什么兴趣，奥运会的摔打项目都不怎么瞧。眼睛一扫，居然看见康熙在正前方坐着，左边坐着的是惠妃和宜妃，右边是敏妃和成嫔。个个花枝招展，美艳照人。底下左右两边自然是太子和诸位阿哥了。我连忙拽了十三的袖子道：“皇上和娘娘们都在那里呢，还不先过去见礼？！”
他噘了嘴道：“没事的，皇阿玛知道我在这边玩儿。再说了，你没见就太子和大哥、四哥他们坐在那里吗？其他人还不是一样到处玩耍。”
“嘿嘿，傻小子，越是这样你才越该过去，等见完礼，你踏踏实实的出来玩儿岂不更好？！”
“嘁，就你门道多。”他不屑的白了我一眼，“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走，我们过去。”
“呃，我就不去了，你自个儿去吧。”我上去现的什么眼。
“走吧。”他拉了我一把，“回头额娘见我身边没人，准得说你不尽心。这几日去应卯的都是瑶环，你好歹名义上是伺候我的吧。虽说不让你做事，但装个幌子还是要的。”他不由分说的拉着我就跑，很快就穿过人群来到前边。
“胤祥给皇阿玛请安，皇阿玛吉祥。”十三跑跳着就过去了，扎手打千儿。动作做的却不甚规范，但显然老康并不计较。眼瞅着十三过来，他立刻就招手道：“胤祥过来。”十三答应了一声，跑到他桌前。康熙笑着道：“瞧你这是哪里钻去了，一头的大汗。”言语间甚是宠溺，让两旁的妃子和太子等人都有些不自在。连敏妃都不那么自然了，接过话茬儿道：“皇上说的是，这孩子，就是爱胡闹。谁跟着你呢？也不说给你拾掇拾掇，跟个泥猴儿似的。快过来。”十三并没有动，只是咬着唇看着他爹。直到康熙点头示意，这才跑到敏妃身边，一头扎在她怀里，“额娘又说儿子了，儿子哪里像泥猴儿了？”
旁边宜妃似笑非笑地说：“老十三最是伶俐聪明，哪里会像泥猴子？”说着还拈了颗果子递过来，“来，阿哥吃这个。”十三忙直起身接过果子谢道：“谢宜妃娘娘。”
“哟，你倒是客气。”宜妃笑成了一朵花儿，“琦妹妹，你这儿子着实乖巧，我瞧着就喜欢。”
“姐姐即喜欢就给了姐姐吧，您瞧着胤祥好，我倒是看着五阿哥和九阿哥好呢。五阿哥就不必说了，形容举止都是极好的。九阿哥相貌活脱儿就是宜姐姐你的翻版，瞧着就喜欢人。”
“呵呵，就你会说。”宜妃这回总算是露出了真正的笑容，“咱们竟顾着互相夸了，惠姐姐和成妹妹可是在拿白眼珠瞧着我们呢。”宜妃就像是交际家一样将一干嫔妃全搅和进来。成嫔敦厚，闻言只是佯瞪了她一眼道：“偏姐姐嘴巧，主子也不治治她，瞧把她兴的。”康熙抿着嘴儿只是笑却不回话，惠妃显然没那么好的脾气。仗着生了皇长子，她一向自我感觉良好。如今，康熙不再册立皇后，后宫除了贵妃钮钴禄氏以外，她倒像六宫总摄一般。此时闻听宜妃两个互相夸奖，她就觉得心有不爽。此刻又听宜妃出言讥讽，便一撇嘴道：“哟，咱们可拿什么和宜妹妹，琦妹妹比呢？你们都是主子的心尖儿，又都生了好儿子，还在这里笑话我们。”
康熙原本笑眯眯的听着几个女人拈酸吃醋的瞎扯，此刻听见惠妃的话却隐隐有些不愉。要笑不笑的斜了她一眼，惠妃顿知失言，掩饰性的端起了杯子抿了一口。成嫔脸上淡淡的，仿佛这一切都和她无关；敏妃噙着笑用帕子给十三擦汗；宜妃嘴角微弯，眉梢带笑，一瞧就知道她占了上风。
我杵在一旁看着她们演戏，好笑之余倍感无聊。那么多女人分一个男人，这个男人还将一大半心思分给了天下，剩下的一小半又分出一些给了儿子，所剩无几的那点子余晖启够这后宫诸多女人分的？有得意的自然就有失意的。惠妃的年纪已经不小了，至少比起宜妃要大了许多，比起敏妃就更没有优势。宜妃比敏妃大，但她生就一副八面玲珑的心肝，什么时候该说什么，什么时候不该说什么，都拿捏很准。而康熙对她的喜爱也是显而易见的。敏妃年纪尚轻，花信年华正是女人最娇艳的时候，一颦一笑都颇为动人。加之身份高贵，生的儿子又得宠，水涨船高，船高水涨，两相得宜，旁人气也气不来。
我在这边品评康熙的老婆，那边敏妃问十三，“谁跟着你呢？”十三回头一指我，“芷蘅跟着呢。”康熙等人的目光顿时就转了过来。敏妃瞧了我一眼没说话；宜妃挑剔的上下打量我；成嫔眉头一皱，与一旁的惠妃咬起了耳朵。康熙倒是笑眯眯的很和蔼，“丫头，过来。”他一说话，我赶紧收回落在那几个女人身上的目光，几步走过去道：“芷蘅给主子请安，主子吉祥。”
“嗯。”康熙点点头，“几日没见你这丫头，改脾气了？还是玩儿的顾不得捣蛋了？”康熙的话里全是戏谑。几个女人便都捂着嘴轻笑起来——想来我的大名早被她们的儿子传说过几千遍了= =！
“回皇上，芷蘅一直伺候十三阿哥，没有功夫胡闹。”唉，现在回想起来，怎么觉得到这里来也没什么意思呢？！
康熙微一皱眉，“没工夫？难得你这丫头会安心伺候人。叫你伺候顾师傅，你就生出那许多闲事。怎么伺候十三阿哥倒不折腾了？”说着，他瞥了敏妃一眼。我不知道那一眼是什么意思，敏妃却只是笑而不语。
我忙说：“皇上冤枉芷蘅了，芷蘅可没有难为顾师傅的意思，只是生性愚钝，不堪造就而已。十三阿哥又不会逼着芷蘅背书，更不会打我的板子，我自然积极许多。”
“你倒是说实话。”康熙捋须而笑。
宜妃忽然娇声道：“哟，这就是硕色家的大丫头？挺古灵精怪的一个小人儿，瞧着可不像传说的那般，过来我瞧瞧。”她落落大方的招手，我赶紧走过去，假装局促的站在那里等着她们开炮。
宜妃拉着我的手让我转了个方向，对着灯火方向眯眼瞧了半晌，对一旁的敏妃说：“妹妹，这丫头生的一副好模样儿，瞧瞧这肉皮子，嫩的像豆腐似的。这眉眼，这身量也极好（我：身量？还没发育呢好吗+-+），真是个俏丫头。主子怎么把这么个俏丫头搁在尚书房了？不如给了奴婢吧。”她边说边笑，大出风头的同时还让我心惊不已。
给她？伺候这女人一定很难过，我才不去呢。撩起眼皮看向康熙，希望他不要把我给了这女人。虽说不愿意起五更睡半夜，可在无逸斋怎么也比伺候人强。
康熙略看了我一眼，微笑道：“顾八代已经收她做了弟子，你倒好意思要人家来伺候你。”
宜妃不以为意的笑道：“哟，这可是奇闻了。顾先生会收女弟子？那这丫头定是才高八斗了。你叫什么来的？芷蘅是吧。”
我点头，心说你可别逼我刺激你……
“芷蘅，作首诗来听听。嗯……就以这明月为题吧。”宜妃不知是吃了什么不好的东西，一肚子坏水儿。我结结巴巴地说：“回宜主子，芷蘅不会作诗。”
“哦？那你会什么？”宜妃粉面含笑，眼中却满是嘲讽。
我不知道自己哪里招惹她了，她卯足了劲的想要我出丑= =！莫不是因为老九？！该死的人妖！咬牙切齿的暗中骂了老九几千遍，嘴上无奈地说：“芷蘅很笨，正是因为笨，皇上才让顾师傅教我的。可芷蘅实在愚钝，怎么也学不会。”装蒜谁不会啊，水仙不开花儿就是了，嘁。
“丫头，随便说个什么吧。”康熙像是解围，又像是在故意难为我。
“这……”
“阿玛，您看，他们在干嘛呢？瞧着像打架似的。”十三阿哥高声说道，将众人的注意力成功的吸引走了。康熙看了一下随即失笑道：“不懂就别胡说，人家那是跳舞，什么打架。”众人闻言都笑了起来。敏妃慈爱的一戳十三的额头嗔道：“这孩子，就会胡说。”康熙却甚是慈祥的对十三道：“胤祥过来。”十三依言上前。康熙摸着他的头笑道：“到底还小，又没怎么见过世面，难怪会看错。”十三却煞是机灵，对康熙撒娇道：“好阿玛，要想叫儿子多见世面，还要阿玛能常带儿子出门。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儿子不愿只做死读书的书呆子。”
“呵呵，你这是打蛇随棍上。”康熙笑的更开心了，“也好，朕答应你就是。”
“谢皇阿玛。”十三阿哥喜不自禁的跪在地上一个劲儿的磕头，把除敏妃以外的其他嫔妃气的半死。连大阿哥和太子的脸色都不那么好看了，老四却依然固我没什么表情。
经十三这么一打岔，康熙和宜妃总算是暂时放过我了。十三因吵闹着要到近前去看，康熙摆摆手示意他随意，我也得以脱离虎口。
行至无人之处，他得意洋洋地说：“今儿的事你可怎么谢我？”
我闻言一怔，随即明白他故意出乖露丑原是为我解围，心里十分感激。有心谢他几句，又因瞧他那得意的劲儿忍不住想打击他一下，“是啊，也不知道你是在帮我还是帮你自己。最后的结果还是你得益最大，这样说来倒是你该谢谢我的。”
“你……”他被我说的脸色一变，愤愤地说：“女人都是没良心的。”
“嘿，你可别胡说八道啊，你身边的女人也不少，难道个个都没良心？”我的话把他将住，他也明白自己的话有漏洞。毕竟他额娘也是女人，嘿嘿。
可是，他很快就反驳道：“要是皇阿玛硬要你当场作诗什么的，你的脸可就从紫禁城丢到草原来了。”神色间颇为不屑。我冷哼道：“这有什么，难道我还会被这种小事难住？！”
“嘁，那你说啊。”他满脸的不屑，下巴都快翘到头顶上去了。
我微笑道：“就以你说的打架为题，听好了啊。子曰：打架用板砖乎，照头乎，往死里乎。乎不死再乎。右手乎完左手乎，板砖乎断用鞋乎。乎死拉倒也。”
“……啊？你这是……哈哈哈哈……”他先是一怔，待听明白后顿时狂笑起来，直至抱着肚子滚倒在地，“哎哟，哎哟，笑死我了，我的肚子，哈哈，你、你……哈哈哈哈……”他指着我想说些什么，到底还是没有说出来，只是抱着肚子在地上打滚儿，“哈哈，孔子要是听见这话一定会从地底下爬出来掐死你、哈哈……”
“说什么呢？十三弟怎么笑成这样儿了？”一道声音插进来，我忙侧头看去，敢情是五阿哥、七阿哥、八阿哥以及九阿哥和十阿哥。不知道他们几个是怎么凑到一起的，见我站在那里不言语，十三却不顾形象的满地打滚儿，老九当先皱眉道：“老十三，赶紧起来，瞧你那是什么样子？也不怕让人笑话。”老十则走过来道：“芷儿，你跟他说什么了？”我摇摇头，淡淡一笑，“没说什么……芷蘅给各位爷请安，爷吉祥。”
“罢了，谁稀罕你请安呢，赶紧告诉我你跟老十三说什么了。”十阿哥一把抓住我的胳膊急切的追问。
我云淡风轻的两手一摊，“真的没说什么。”
“我不信，你不说我去问老十三。”老十不满的看了我一眼，走到已经爬起来却依然闷笑不已的十三跟前，“老十三，芷儿同你说什么了？”
“没、没说什么。”十三憋着笑回答。
“放屁，没说什么你笑成那样儿？！赶紧告诉我们。”老十霸道的一拉他的胳膊。十三的眉头略微一皱，似笑非笑地说：“您不信就去问芷蘅，她的确没跟我说什么。”
“那你为什么笑？”十阿哥急了。
“因可笑之事而笑。”十三丝毫不惧的昂着头，挑衅一般瞧着他。老十见状勃然大怒，撸胳膊挽袖子就要动手。五阿哥一见两个弟弟要开打，连忙劝道：“好好的，怎么又要挥拳？叫阿玛知道，一人给你们一顿板子。”之后又转向我道：“芷蘅，你到底说了什么？”他神色平淡，眼中却隐约露出不愉。我扁扁嘴道：“就是说了个圣人的训示而已……”
“扑哧”一声，刚还绷着脸的十三一听我的话又笑起来了。老十丢下他走到我跟前说：“好芷儿，你说给我，我不告诉别人。”
五阿哥等人闻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儿，老七吊儿郎当地晃过来一搂老十，“我说十弟啊，你这么说可就不对了，有好玩儿的怎么能独吞呢？十三弟，是不是这个理儿啊？”他很技巧的顺便数落十三一句。
十三摆手说：“五哥，七哥，你们误会了，不是我不肯说，实在是我一想起她说的那个就忍不住想笑。你们可知道芷蘅说了什么？”众人摇头，他强忍着笑将适才事情的起因说了一遍，只将康熙的恩典省略。然后才道：“她不服气，就说子曰：打架用……哈哈，不行，我一想起那个就想笑，说不出来，你们叫她说去。”十三蹲在地上再一次笑起来。
众人一头雾水，连九阿哥都好奇地问道：“什么打架？子曰跟打架什么关系？”
我嘿嘿一笑，“没什么关系，只不过顺口胡说罢了。”
“快说啊。”老七着急了。
“好吧。”我慢条斯理的将方才的话说了一遍。这回可好，几个小阿哥全犯了和十三一样的毛病，集体捧着肚子大笑去了。五阿哥倒是还好些，绷着脸忍了半天，哭笑不得地对我道：“你的歪门邪道怎么这么多？还子曰呢，哪个‘子’说过这个了？竟胡闹。”
“怎么没有？”我两眼一翻，“子曰其实就是瓜子曰。”
“瓜子是谁？”八阿哥止住笑狐疑地问道。
“就是我啊，我姓瓜尔佳，简称瓜子！”
“……”一阵茫然后，这些家伙再一次大笑起来，连老五都笑个不住。眼睛里不知是泪水还是别的什么，亮晶晶甚是迫人。
忍不住朝他一笑——不管初衷如何，看见他笑的这么开心我还是很高兴的。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子曰诗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