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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十五章 新婚之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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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里的建筑以漳河为界分布在河的两岸,南面是桀王处理政务,与各公卿大臣商讨国事的地方,以皇宫大殿为中心向两边延伸开的建筑成一直线排开,无比庄重。
河的北面则是桀王与他的后妃、宠侍们居住的场所,这里各式建筑鳞次节比,有隽美的竹屋水榭,亭台楼阁,也有气势恢弘的城中城,风格窘异。
虽说这些建筑各有各的特色,但在这占地极其广阔的皇城里,倒也是相互衬托,仔细一瞧,它们的排列其实井然有序。
桀王的寝宫与河对岸的正殿相对,宫的东面是一大片修竹林,西面则是各嫔妃娘娘们的宅院,紧挨着正宫的是皇后所在的“凤仪宫”,然后是贵妃、淑妃的寝宫,离桀王的宫殿越远的,地位也就越低。
每一座宫殿都有其附属的花园,而一片建筑群的北面是广阔的庭院,那儿则是皇室成员们娱乐消遣和举办各式活动的地方。
瑾公子到达的时候,宫里正在大兴土木,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建造中的正是自己往后将要入住的“瑾园。”而在这项盛大的工程完工前,他被安排暂住在水月斋。
桀王的这项决定可让宫中各妃嫔煞红了眼,水月斋是一座独立的建筑,不属于那排成一直线的建筑群里,而是建在正宫之后水月湖上的一座水上阁楼,而这儿也是除了凤仪宫之外距正宫最近的地方,平日里也是众人有事没事最爱跑的地方,现在居然成了瑾公子的私人领地,怎能不叫人嫉妒?
再加上他与桀王那充满“传奇色彩”的邂逅,一时间谣言四起,一个好端端的正常人硬是被扭曲成了妖孽转世,来迷惑皇帝,祸及苍生。
于是,在外处世圆滑,人缘极佳的瑾公子,初入宫中就已成为许多人的眼中钉、肉中刺,表面上对他极尽所能的巴结奉承,私底下又欲除之而后快,反反复复令他十分辛苦。
瑾公子进宫一事在京城也渐渐传扬开来,这立刻使将军府处在一种极为尴尬的境地,再加上将军与公子之间的种种不愉快,更令得府里肃气重重,一点也不像即将要办喜事的样子。
公子走了之后,将军变得更加冷漠了,这是大家一致的想法。
至于公子在宫里头的情况,将军虽然只字未提,但从秦二少爷那里得来的消息说,他才入宫就拿乔,竟侍着桀王的宠幸屡次拒绝侍寝,弄的皇上很不开心,宫里的娘娘们都笑他不好歹,幸灾乐祸地等着才刚上位几天的“侍郎大人”被打入冷宫。
恐怕将军就是知道了这件事所以才急着与他撇清关系,现在整个京城可能已无人不知,瑾公子已被逐出将军府,他所做的任何事都与将军府无关。
唉!原本高高兴兴等着吃喜酒的众人不禁大叹一口气,前途堪忧啊!
短短两个月的时间过得匆忙,转眼之际,就是傲天的大喜之日了。
大红灯笼高高挂起,处处都点上了红烛,将星辰交替下的将军府点缀的蔚为美丽。
然而不同于前厅的热闹喧哗,后花园的池子周围幽静地吓人,而潺潺流动的水声在这新婚之夜里显得无比突兀。
水池边上,蹲着一个身着白衣的年轻男子,他将岸上的白莲纸灯放入湖中,以手轻轻拨动池水,将它们推向远处——这是民间祭悼的一种方式。
岸上的红烛与水中的白烛交相辉映,照在男子俊逸而秀美的脸上——无限哀伤的神情,仿佛不是在悼念已死的故人,而是埋葬自己。
直到最后一个白莲灯随着水流飘走,男子才缓缓起身,“一路走好,重华。”
傲天满身酒气地向着新房走去,远远地就见到一个男子站立在满院的灯火中,飘散的黑发衬着雪白的长衫,全身都散发着出尘的空灵气息,一种不容于世的傲气。
该死,他来干什么?
尽管这场婚礼是他一手促成,经管曾在脑中勾画着无数他成亲时的样子,但傲天一身大红蟒袍在重华看来仍无比刺眼,他敛去惯常的笑意,任痛苦的表情在脸上肆意扩张开来。
“侍郎大人今日可是来喝喜酒的?”看到他哀怨的神情,不知怎么的一股快感骤然由心间升起,傲天嘴角一扬,抽出一抹性感的笑。
“你就这么高兴?”重华愕然,他不是应该板着脸质问他,你来做什么吗?
“新婚之夜有哪个做新郎的会不开心?”他一脸讥诮地反驳他。
“恭……恭喜你。”重华声纳若蚊,脸上却是另一副苦楚的样子。
“怎么?后悔了?后悔进宫,还是后悔让我娶秦婉柔?”他猛地抓起他的手,咄咄逼人地大声咆哮到。
重华忍着眼中汹涌的累意拼命摇头。
“何必否认呢?当初你做的那么决绝,现在又想反过来控诉我的无情么?”他勾起他的下巴,带着恨意的眼望进他闪烁的水眸中,一如他恨南宫。
“我没有,没有。”
“那就滚回去,别妨碍我享受洞房花烛夜。”傲天甩开他,该死的,自己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一见到他悲伤的神情,心也莫名地跟着痛起来,难道是他忘了把“爹”这个身份卸下来了么?
“我只是想看看你。”重华盯着那个狠狠推开他的人说,声音极轻,“想再看你一眼。”
“将军府已经不是你想来就能来的地方,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他私自出宫的事,要是让桀王知道了,多少头都不够砍。
“你就非得对我这么大声么?”他为他付出了那么多,却只换来了他的疾言厉色,好不甘心。
“别试图在我面前装可怜,没用的。”傲天拒绝承认当听到他发颤的声音时,自己竟有一丝心软,垂在身侧的拳头松了紧,紧了又松,他一转身,准备离去。
“别走。”重华突然哭喊着冲上去,双手穿过他的腰间,自背后圈住他。
“重华!”心漏跳了一拍,声音也变得异常沙哑。
“不要这样,不要这样对我。”他贴着他宽厚的背,诚惶诚恐地说,眼泪浸湿了那身火红的袍子。
“你怕了?”傲天突然放轻了声音,连表情也变的柔和起来,他拉过重华,将额头抵在他的额上,眼中竟带着一丝笑意。
“恩……”重华困惑地看着他迷人的眼,不由自主地承认,他的心跳的好快,不断地有热气冲上来,眼前的这个男人,有多久没有对他笑了?还是他从来都没有用这么惑人的眼神看过他,怎么办,他是不是就快要迷失自己了?
然而就在他尤自沉醉的时候,傲天却懒懒地开口,“别在我面前露出这种表情,这只会让我更觉得你肮脏。”他强迫自己忽视他越见放大的瞳孔以及内里痛苦不堪的神情,也强迫自己忽视自己内心升腾起的缕缕心疼。
傲天嫌恶的语气犹如利器直指他的心口,重华怔怔地抬头,只见他扬着恶魔般的笑,先前的温柔仿佛全是自己的幻想。
“我爱你。”他喃喃道,没有了依靠的身子在白色长衫的包裹下单薄恍若随时会被风吹走一样。
正欲离去的身影暮然停了下来,而现在的重华却看不见那个人内心的澎湃,确切的说,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你说什么?”傲天背对着他,不敢置信自己听到的话。
“我说爱你啊。”他忽然一阵风似的冲了上来,使出全身的力气扳过他的身子便覆上了他的薄唇。
他在做什么?傲天的脑子突然呈现一片混沌,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生平头一次,他居然被一个男人强吻了,还是他一手带大的“儿子”。
唇齿相融的滋味是如此的美好,好到他快忘了自己身在何处,直到他感到喉间有什么东西滑下,才恍然大悟地将贴上他身体的人撕扯开。
“你给我吃了什么东西?”他想运功将之逼出喉咙,无奈为时已晚,胃里立刻涌上一阵酸意,恐怕那东西已经溶得一干二净了。
重华被巨大的冲击力震开,直到背部撞上一块坚硬的物体,他虚弱地靠在石头上,一只手捂着自己发疼的心口,却来不及拭去嘴角溢出的血丝,只能无奈地看着鲜红又粘稠的液体断断续续地滑落在雪白的衣衫上,漾出一朵朵娇艳的花儿,依他的身子,这一撞恐怕回去又得躺上好几天了吧。
“咳……咳。”他咳了几声,嘴角勾起一抹浅笑,一如既往地悲哀与苍凉,然后看着傲天渐渐在他面前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