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花》高地

31、第31章 出国决定

　　美国？
　　好遥远，却并不陌生，我的家乡四面环山，小的时候交通枢纽闭塞，去一次省会城市要坐两天的车，所以很多大城市里的人瞧不起我们，可他们一边瞧不起，还一边尽找这里的姑娘做老婆，因为这里姑娘的漂亮可不是盖的——我是特例！
　　男人就比较可怜，本地姑娘不愿意嫁，要找到不错的媳妇就得发奋图强，可一发奋就都发美国去了，所以还在改革开放的年代，出国留学的人比较多，至少在我曾经住过的那个院子里，就有三分之一的人去了国外，据说还混的不错，老爸也想我出国留学，天天在我耳边念叨，所以美国对我来说并不陌生。
　　但是很遥远……拼了老命才考上个二类大学，能不遥远吗？艾可有担保人，去美国很简单，我没有，除非跟艾可结婚，艾可笑望着我，我转过头去，心里却有些烦闷，因为我不想我们的婚姻有了某些附加意义，就像女的怀孕了，就会加快婚姻的步伐，这种婚姻我一直不看好。
　　“可儿早知道有这么一天，所以让我天天听英语？”我摆弄着窗台上的小盆景。
　　“有想过，但不是必然，不去美国还要去巴西。”艾可笑道，其实艾可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小孩子，他懂的用委婉的方式让我明白他，可他为什么在挑剔我做的饭菜上不能委婉点？
　　“你就这么肯定我们去了国外，铁定要弄丢我？”我有些不满。
　　“在S市待了五年多了，你还分不清东南西北，你觉得我能信任你吗？”艾可走过来拧起我的脸。
　　“好疼！”我拉下艾可的手，其实我认路的能力很强，从小时侯我没把艾可弄丢就可以看出来，长大后都是被艾可牵着走，不用低头看路，只用抬头看星星，那我为什么还要认路？

　　“可儿，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我问道。
　　“大伯要来S市了，我们先去见见他再说。”艾可松开手。
　　“……”我还有好多问题要问，比如怎么去美国，用什么方式？我的老爸老妈怎么办？我去了做什么？但是话到嘴边，却杂乱的了无声息！

　　我在犹豫？
　　没错，我是在犹豫，犹豫什么？其实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艾可中学的时候就去过美国，他大伯想让他过去也不是最近才这样考虑，那艾可是早就知道这事的，那艾可为什么要对我隐瞒？我可以猜到很多结论，但是因为没被证实，也不知道如何证实，所以我有些彷徨。

　　半个月后，艾可的大伯来了S市，我们在约好的时间抵达一家酒店，门前的门童谦逊有礼，替我开门的时候，身子微微前倾。
　　“谢谢！”我有些不好意思，年纪相仿的男孩儿为自己服务，彼此内心多少有些尴尬。
　　“然然真好心。”艾可打趣我，他明白我脸上的每一个表情，片刻后低声对我说，“不要露出那样的表情，这是他的工作，努力工作，得到应有的报酬跟额外的尊重便是美好的一天，工作不分贵贱，在于人格，你刚才的表情像是在同情一个人，可怜一个人，他会伤心的。”
　　说完，艾可拉着我大步朝前走去，我还在怔愣中，因为……因为艾可从没这样跟我说过话，我知道他只是在教会我如何处事，况且他的话音里还带着淡淡的笑意，但是我开始难受，这是艾可的人生观？艾可对我来说，有些陌生了，他是一直这样隐藏着吗？若是，哪艾可的人生观，价值观究竟是什么样子，对于我的任性，他无限包容，只因为他爱我，若有一天不爱了呢？人生观，价值观不一样的人能走多远？

　　直到艾可敲门时，我才回过神，开门的是个中年妇女，穿着得体，戴着金丝框架眼镜儿，有些像电影里的女管家。
　　“Marry,是不是艾可来了？”苍老的声音从套房里面传来，一位老人推着轮椅出来了，花白的头发，一脸衰败，却隐藏不住脸上的欣喜，深色西背剪裁得到，一看就知道是专人定做，可能是年纪大了的缘故，他戴着助听器。
　　“是的，先生。”果然是管家，女管家端来茶水，我拘谨的站在门口，看见艾可走过去，抱着他的大伯亲吻了他大伯的额头……呃，晚上艾可必须要洗嘴了，我才能让他亲。艾可做的如此自然，难道……我明白了，艾可的初吻不是给了我，多半是他老妈！我怨恨。
　　“您身体不好，为什么又要跑来？”艾可蹲他大伯面前轻声问道，上仰的脸带着淡笑，这样的艾可我也没见过，责备的语气被艾可说出来似乎带着对长辈的宠爱，这样的孩子，谁会不喜欢？我有些嫉妒他大伯，而且我也不明白艾可为什么不这样对我说话，若说以前害羞的话，现在同居这么久了，难道还害羞？慢慢我发现，艾可向所有人展现了他的真实一面，惟独除了我……
　　“你这孩子又不来看我，只好亲自跑一躺。”他大伯笑着说道。
　　“这次待多久？”艾可问道。
　　“待不了多久，公司里的事情特别多。”
　　“您还是多注意点身体，累坏了怎么办？”
　　“我怎么能倒下？我若倒下了，很多人会失业。”他大伯的眼睛从我身上转移到艾可身上，我知道他的意思，他在让艾可快点过去。后来从林翔雨那里才了解到国内企业家跟国外企业家的区别，国内企业家注重的是成就，国外企业家注重的是责任，国外一个企业破产，不只是公司里的人失业，相关很多产业里的人都会受到影响……
　　“这是井然，我老婆。”艾可笑着站起来，走过来把我拉到他大伯面前。
　　“大伯，您好。”我轻声说道，不知道为什么，一到他大伯面前，我的胆量全没了，就像当年有些怕艾可的妈妈一样。
　　“恩。”他大伯没说什么，轻轻点点头，看不出喜欢我还是不喜欢我。
　　“吃饭了没？我还没吃，陪我吃吃。”他大伯望向艾可，眼里一下充满笑意。我侧头痛哭……他大伯不喜欢我！
　　“就是过来噌饭的，当然没吃。”说完，有人来敲门，女管家走过去开门……房间服务，推了满满一车。我有些搞不懂这些人了，既然早就点了晚饭为什么还要问？这是上流社会所必备的礼仪跟程序，因为我不是上流社会的人，所以注定我的不适应，矛盾跟焦躁。

　　晚饭过后，我们又回到沙发上。
　　时间一分一秒的划过，我从来没觉得时间会如此漫长，时不时机械的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上几口，女管家适时的添上红茶，我只好僵硬的对其说谢谢。艾可跟他大伯坐在沙发的另一边说话，几句开场白后，他大伯说了英语，我想可能是不方便我听见，于是低下头加快了喝茶速度，那晚……我没有勇气去看艾可，我害怕他看见我的懦弱，看见我的卑微。
　　电视画面无声跳跃，壁炉里的柴火偶尔发出霹雳声，艾可跟他大伯还在说着什么，其实我目前能听懂一些简单的英语了，只是他们好象说的特别深奥……
　　“走了，还想喝吗？”艾可突然敲了下我的脑门，我抬头望去，他满眼笑意，我如同大赦。
　　跟他大伯告别，几分钟后，我们出现在酒店外，冷冽的风让我有些晕沉的脑袋清醒不少，我迫不及待的朝一辆出租车上跳去。
　　“我大伯怎么样？”车里，艾可捂着我的手。
　　“挺慈祥的，但是又有些严厉。”我笑了笑。
　　“然然有些不高兴？”艾可望着我。
　　“因为没笑吗？不笑不代表不高兴……”我回过头，望向车窗外……笑不代表高兴，哭不代表伤心，可能正开心着！
　　下车前，我都没再回头看艾可，他说什么，我只高兴的附和着，艾可最了解我，他能从我的眼睛里能看懂那份彷徨跟胆怯，我不要……

　　半夜，我静静的躺着，一动不动，怕吵醒艾可。
　　“这么晚了为什么还不睡？”黑夜里传来艾可低沉的声音。
　　“你怎么知道我没睡？”我笑道。
　　“你一入睡呼吸会比平时重些。”艾可说道。
　　“那你每次都是等我睡了再睡？”
　　“……这个要看情况。”艾可说道，我想也对，睡觉哪是自己控制的，很多年后，我又开始有轻微失眠的时候，艾可匀称的呼吸声在夜里显得分外清晰，每人都在自己的梦里哭着，笑着，就我一人醒着，这种寂寞好可怕！艾可深知我害怕这种感觉，所以他每次都是等我睡着了再沉沉睡去。
　　当他越来越忙，越来越累的时候，我一早就睡到床上，等他回来的时候，我已经入睡，然后半夜醒来看着他熟睡的面容，这样他的休息时间会更多点，不过事后还是被发现了，惩罚的很厉害！呵呵……

　　“然然跟平时不一样。”艾可低下头望着怀里我，我能感受到那视线。
　　“……”叹了口气，我抬起头，因为我比以前掩饰的更好一点，艾可在仔细观察一段日子后，揭示我的功力更深厚一层，于是我只好再掩饰自己更深点……所以当痛苦来临时，我总是比一般人要迟钝，并非迟钝，只是善于掩饰。
　　“我有些紧张！”
　　“紧张什么？”艾可抬起我脸。
　　“以前想的很简单，接触后才发现很陌生，对于陌生的东西我一直很矛盾……看见你们说话，我觉得自己是个可有可无的人，我想帮助可儿，可是却不知道从哪儿插手。”
　　“为什么想帮助我？”艾可吻了我的眼睛。
　　“不想可儿那么累。”
　　“还有呢？”艾可吻了我的鼻子。
　　“想像小时候那样照顾可儿。”
　　“还有呢？”艾可吻了我的嘴唇，却不再离开，抛开脑海里的那些乱七八糟，我什么都不想去想，只想跟艾可接吻，深入而深刻……

　　最后，我跟艾可达成共识——一年后去美国，一来恶补我的英语；二来艾可不是一个虎头蛇尾的人，既然在这公司干，就要在他能力范围内完善的处理好一切。这共识让他大伯高兴不已，因为之前艾可一直没给过确定答复。
　　“真好，居然可以去美国！”艾美丽一个星期换一套指甲，难以想象她的真指甲已经变的如何惨不忍睹。
　　“我不想去。”我摇了摇头，我是真的不想去，难以忍受那高大肥胖的身躯和过于浓密的体毛，还有难闻的体味。
　　“切，女人说不想就是想。”艾美丽瞪了我一眼，又转了过来，“傻妞，回去问问你老爸，你家花了多少钱修祖坟。”
　　“去你的。”我笑道，估计老爸确实花钱整了祖坟，只是最开始的目的是为了让我当自强，途径不一样，结果一样，估计老爸心里感慨良多吧！我给家里电话时，他们只说要好好学习英语，果然比我先知道这事。

　　“你要去美国？”林变态又晃了出来，此时他双手抱在胸前，领带微松，一脸好笑的表情。
　　“不排除这个可能。”我点点头。
　　“丫头，打一赌，保证半年后你哭着吵着要回来。”林变态说道。
　　“为什么？”
　　“切身体会。”
　　“我跟你不一样，你是家里有钱没事去折腾钱，我是为了爱情跟事业。”过去后，我肯定不在家当少奶奶，这是肯定的。
　　“噗嗤！”艾美丽笑的厉害，林变态有些无所谓，相处了一年，我发现这老板其实挺逗，可能在其他员工眼里他高傲，自负，管理变态，可是在我跟艾美丽眼里，他自恋，臭美，爱孔雀，有些时候脸皮有些厚，管理……还是变态！
　　“美丽，你不要笑，曾经有学生留学美国，去了，租一河南老奶奶的房子住，三年后回过，什么没学会，学会了一口河南话。”我正经。
　　“噗嗤！”这次林变态也笑了。
　　“看不出来我们然然还会讲冷笑话。”说完，他一只咸猪手放我肩上，我有些无奈，林变态是好色，可只限于艾美丽这种妖孽级别的人物，他会这样逗我多半是想看我黑线，还有就是……艾可来了。
　　“我家然然会的东西很多。”艾可不着边际的把我拉进他怀里，两个男人的目光在空气中电闪雷鸣，艾美丽转身去翻资料，我以为艾美丽吃醋了，跟着艾美丽帮她找资料，事后知道，艾美丽会转身是因为这个时候的艾可跟林翔雨一点都不帅，不仅不帅还搞笑，艾美丽不想破坏自己的美丽形象，二来看着我着急的跑进跑出帮她找资料她心里特来劲儿……都不是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