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年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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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西山，扈水兴和老伴胡小花来到顾元青他们的小院。
两人来之前也没有在意顾元青会做什么好吃食出来，毕竟都是从大城市里出来的孩子，哪里会做什么饭。
不过就是意思意思。
可是当他们踏进小院，看到桌上的好几道菜，都油汪汪的泛着色泽，老两口不镇定了。
这年头的肉多稀奇啊。
队里的人也就只有过年那天才舍得割两斤肉回来尝尝味，平常时候谁家炒菜放点油都是奢侈。
像顾元青这种一盘菜放这么多肉的可是少见得很呐。
难道京城人过的都是这般滋润的日子。
老两口心中那是一阵跌宕起伏，使劲在身上摩擦着因为激动和紧张手心冒出来的汗。
季晓淳端着两杯红糖水递到老两口身前，灿烂一笑，“大娘，答应你的红糖水。”
胡小花赶紧接过，心中一片贴慰，她原先也没把这句话当回事，只是觉得这孩子有这份心就不错了。
没想到这孩子还记着呢，这就很有心了，果然这读过书的，就是不一样。
“承大娘和叔照顾，我跟晓淳才能在队里获得这么好的工作，我们无以为报，只能用这顿饭聊表心意，还望不嫌弃。”
顾元青说完就示意两位桌下，现在天热不早了，队里还未通电，天黑之后只能点着煤油灯吃饭。
黑灯瞎火的，多有不便。
桌上的饭菜，比年夜饭丰盛，老两口哪里会嫌弃，嘴上直嘀咕着，“不嫌弃，不嫌弃。”
顾元青笑着给两位夹了两块肥汪汪的肉。
现在这时代还不流行吃瘦肉，肥肉不仅油多，还能补充身体所需的脂肪，所以肥肉才是百姓的最爱。
扈水兴和胡小花两人连连端起碗接过，这都是肉呐。
再一看顾元青自己只吃瘦肉，心中更加动容，这是个好孩子啊。
季晓淳自知出力不多，也只是夹一些边角料的菜吃。
让老两口对这两个孩子的好感顿涨，他们果然没有看错人呐，瞅瞅这份心思，队里谁家能有，帮这两孩子，他们帮得心甘情愿。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虽然没有酒水，但用红糖水代替也让人意犹未尽。
就在饭局即将结束的时候，顾元青不经意地问起，“叔，我今天去城里可是听人说我们三队山上有野猪？”
扈水兴的夹菜的动作一顿，放下筷子叹了口气，“没想到这件事情终究瞒不住。”
顾元青来了兴趣。
扈水兴对着顾元青笑了笑，“也是看在你们这两个孩子诚实地份上才说给你们两个听，可千万别往外传。”
顾元青和季晓淳对视一眼，都摇头表示肯定不会往外说。
“不错，我们三队山上的确是有野猪，每到秋收就会跑下来霍霍粮食，我们摸清了这些畜生的行迹，每年都会设计抓几头，每家每户分点肉，但这事毕竟不正当，要是传出去我们整个队都会吃挂落。”
现在是集体制，不像以前山上东西随便取，他们三队私自分肉这事是瞒着其他大队干的，说出去其他队还不得把他们三队给恨死。
就是这天底下到底还是没有不透风的墙，还是叫外队人知晓了。
顾元青明白了为何扈水兴对野猪这件事情闭口不言，三队少说也有百十户人口，野猪就那几头。
叫其他队知晓分摊下来还剩多少。
而且其他队的人也不傻，这种事情私底下肯定也偷偷干过。
只是没有人会摆到明面上来说。
顾元青微微一思索就明白了里面的门道，笑着说道，“叔这样一说我们心里可就踏实了，只是不知道这山上野猪多不多。”
扈水兴听顾元青这样一问，知道他对野猪起了心思，赶忙劝道，“山上的野猪都是成群结队出现，我们猎杀的时候都要出动半个队的劳力，你们两个娃娃可不要干傻事，为了这些个畜生丢了命。”
顾元青轻轻一笑，“叔就放心吧，元青还没有那么傻，元青手上有个捕猎器想要试一试，能行当然再好不过，不行那就算了。”
扈水兴见顾元青坚持，也不好再劝，只是再三嘱咐，“一定要小心，若是被人看见，你尽管往我身上推便是。”
有了扈水兴这句话，顾元青就知道今天这顿饭没有白请。
送走了队长夫妇，季晓淳一边收拾残羹剩菜，一边担忧地看向顾元青，“你真要去猎野猪啊，那可不是什么好惹得东西。”
顾元青奇了怪了，往天看见自己跟猫儿见了老虎似的人，今天是居然也关心起他来了。
心思一动，吓唬起他来，“你觉得我是好惹的吗？”
顾元青的脸上此刻没有任何表情，一双眸子冷冷地凝视着季晓淳。
季晓淳看了，手一抖，差点打翻了碗筷，他忘了，站在他面前的人，可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反派，人都敢杀，何况区区一只野猪。
是他这两天被顾元青表现出来的温柔，蒙蔽了双眼，才暂时忘了这个大反派的可怕。
顾元青轻嗤一声，刚才还冷峻的脸顷刻间便冰雪消融，好笑地看着季晓淳，“我逗你的，我真有那么可怕吗？你究竟怕我什么啊！”
说者无意，听着有心，季晓淳一下僵住不动了，完了他表现得太明显，被人给看出来了，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季晓淳的心脏跳动得十分厉害，额头上的冷汗也跟着沁出来，不停地在心里找到可以解释的理由。
顾元青没在看季晓淳的反应，反正这孩子怕自己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稍微吓唬吓唬还挺好玩。
踏进厨房，从还热着的锅里端出一晚特意留的红烧肉，递在季晓淳面前。
“喏，刚才吃饭的时候见你都不怎么吃肉，这是给你留的，赶紧吃了好睡觉。”
季晓淳还在胆战心惊中，倏尔看到面前的一碗红烧肉，更加莫不清头脑了。
“吃不吃。”
顾元青故意将肉凑进季晓淳的鼻端下面，像极了在逗猫吃食的主。
浓厚的肉香味，扑鼻而来，惹得季晓淳忍不住吞咽两口口水，但还是摇了摇头，他一没出力，二没出钱怎好意思吃顾元青的东西。
顾元青见季晓淳不为所动，眉头微拧，“你给了五块钱，足够这碗肉钱了。”
季晓淳继续拒绝，“现在钱都不值钱，值钱的是票，我、我没有肉票。”
顾元青对这个油盐不进的小家伙是彻底没了办法，收起笑容，一脸凶巴巴地道，“吃不吃，不吃就把你五脏六腑都刨了，再缝回去。”
季晓淳吓得一抖，泫然欲泣的接过顾元青手中的碗，颤抖着手握起筷子，看一眼顾元青再吃一口肉。
一双明亮的大眼里蕴含着眼泪，将瞳孔堵得通红，也不敢落下泪下。
一口红烧肉进嘴，季晓淳的眼睛不竟睁大了几分，妈耶，太好吃了吧，味醇汁浓，甜而不腻，软烂香糯。
一眨眼，刚才还蕴含在眼睛里的泪水，一下子就滑落了出来。
可把顾元青可逗乐了。
从来没有见过吃红烧肉还把自己吃哭了的主。
看他这幅模样，顾元青也不好再欺负他，笑着问道，“怎么还哭了。”
季晓淳仓促地摸了把眼泪，“你做的太好吃了，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红烧肉。”
顾元青感到好奇，“你爹妈没给你做过？”
季晓淳瞳孔黯淡下来，“我是家中的老大，下面还有三个妹妹，一家五口就靠着我爹在煤厂运煤过生活，我跟妹妹们读书都要钱，哪里还有钱买肉吃。”
为响应国家号召，也是为了减轻家中负担，他没有选择继续读高中，他爹为了他有个好出路，不知求了多少人才谋来一个去农场工作的机会，但是为了不被再炮灰，他拒绝了。
他不为自己的逃避而觉得丢人，他就是觉得对不起他爹，本来想到乡下好好有一番作为，为家里减轻负担，没有想到他太背了，居然又碰上顾元青这个大魔头！
说着季晓淳竟然哭了起来，眼泪簌簌往下落，他太不对起他爹了。
顾元青见把人真的问哭了，顿时手足无措地安慰道，“你若是喜欢吃肉，我以后天天、顿顿给你吃肉好不好，你别哭啊。”
谁知季晓淳哭得更凶了，“我没有钱给你，我身上就剩五块钱了，若不省着点用，我连回家的车费都没了。”
顾元青听了心中不是滋味，明明自己都没钱了，还大方给他一半的钱，这孩子性格也太倔了些。
顾元青看着抽泣不已的季晓淳，揉了揉发胀的额头，说道，“我有办法挣钱，你若是再哭，我就不告诉你。”
季晓淳抹干眼泪，一脸不相信地看着顾元青，“真的？”
“嗯。”顾元青点了点头。
季晓淳这才破涕为笑，笑涡下还挂着颗晶莹的泪珠，让人一点都生不起气来。
顾元青替他擦拭掉泪珠，好笑道，“都多大人了还哭鼻子。”
季晓淳的脸色由白转红，支支吾吾，结结巴巴地道，“十、十七了。”
顾元青不信，又问了一句，“到底多少岁。”
“十……十六不到。”
顾元青，“……”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年龄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