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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 30 章 ...

  •   这种陌生的感觉如同往往复复的潮水一般,让人在喘息间窒息。这种遥远随着身体的亲近和相互间的伪装越显得冷落和明白的存在。
      时间持续得越长,这种压抑的感觉就越是难受。
      郑仲选择不动声色,他想知道,她到底能装到什么时候?而同样地明宜也选择如此,她同样地表现出如同往常一般带着亲热的泰然自若,仿佛那样突如其来的改变根本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为什么人在有段时期明明觉得相处得越来越难受,却丝毫不肯放手?如果相爱带来的不是快乐和幸福,那为什么我们要选择相爱?
      明宜并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但是很快,她会自嘲地笑笑,她仍旧是柔弱的女人,心中所思所想只有男子的情爱,困居在这后宫之中,帝王的宠爱便仿佛是唯一值得在乎和思考的事了。
      事实上,她何必庸人自扰,正是因为她对他抱有太多期待和爱,才会如此失望。这种失望不会伤着他,只会伤着自己,她早该想明白的。
      可明显的,郑仲完全不这么想。
      他只知道,她变了,变得不像从前的明宜,不再那么安静温柔,善解人意,在他面前似乎有了太多隐隐闪闪的小心思,在她那双明净的眼睛里时而犹疑时而躲闪。
      他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穿她,两个人仿佛水中望月,雾里看花般越来越远。如若她只是因为这些日子,他对她的冷淡,对他有些怨意,倒也罢了。可如今的她,竟然跟别的女人一样,这样奉承他。事实上,她根本学不会别的女人那样老练熟悉的,不着痕迹的奉承。她何必突然这样改变自己,他不需要别人的奉承,更不需要她的奉承!
      可她居然就这样做了。
      虽然牵着手,可两只手之间的接触是那么明显清晰,仿佛就是互相防备的陌生人,每一点风吹草动就能让那两只毫不贴紧的手立刻分开。无端地沉默了许久,沉默并不是最难受的,真正让人难以接受的是曾经可以无话不谈的人突然发现自己和对方无话可说,甚至根本不知道如何说。
      郑仲瞥一眼明宜,她还是那样转过头去望着远处的花朵,偶尔感觉到他的目光,和他微微含笑对视。也许明宜是真诚的,哪怕只是奉承的“真诚”的笑,可是郑仲却觉得越来越反感。
      走至竹林深处,突然,郑仲转过身搂住明宜的腰,在她耳垂处暧昧低喃:“昨晚朕是不是让你很高兴?”如果她用别的女人的方式对他,那么他是不是应该也用对别的女人的方式对她?
      听着这样露骨的话,明宜双手抵在他怀里,只能轻轻“嗯”一声。
      “那今天晚上你是不是还要?”咬了一下她的耳垂,下身已经充满暗示地轻轻抵着她。
      反感。
      明宜心里只觉得厌恶,然而理智却依然让她言不由衷:“好。”
      几乎是迅速地,郑仲把明宜压倒竹林深处的石壁上,这边有些僻静,又在林间,来来往往的宫女很少。静幽幽的,只有鸟雀和远处的溪水声,身后突兀的石角弄痛了明宜,郑仲却不管,只把手从她裙角里探进去。
      他们这样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有时候他也性急得很。可明宜是在今天觉得自己仿佛有种被侵犯的感觉,可她没有抬头看他,更没有吭声,只是默默忍受着。
      别的女人能够做到的事为什么她不可以,她又比别人清高在哪里,其实她和别的女人也没什么不同,不要总是只想着自己的喜恶就好了。

      一场云雨就在这里草草完毕。
      郑仲今天对她根本毫不留情,以至于根本没有管她的背都被那突起的石头撞得一片乌青。
      明宜半蹲在墙角看着面前的人,他正背对着她整理。未有多久便回过头来,衣物发丝丝毫不乱,对他来说仿佛就是饮过一杯酒,用过一顿膳一样简单。
      反观明宜,玉钗也掉了,长长的耳坠线也结在了一起,整洁的发髻乱出几根垂在耳侧,外衣被他扯坏,弄成皱巴巴的一堆。裹在自己仅剩的亵衣上,她像一个受伤的小动物一样蹲在壁角处。
      忍着心里头怜惜的冲动,郑仲看了她许久,道:“朕有事去趟御书房,你先回去。”
      明宜拿起外衣站起身来,轻轻福了福礼:“臣妾告退。”
      堂堂明妃这样紊乱不堪地走在御花园大概是当时桑国皇宫内最轰动一时并蔓延迅速的景观之一,这样凌乱绮丽又带着有种暗示性的“着装”和“着装形成的过程”为讨论焦点,更为许多春闱秘史提供了素材。
      连明宜的宫女尽欢看了她也大吃一惊,因为今日好好出去的明宜一回来便是如此狼狈不堪,仿佛被什么人欺负过一般,尽欢讶异着迎到门口:“娘娘——”
      明宜苍白的脸上像是所有情绪都被漠然消失了,连淡色的唇也没有半分张口的意思。她径自走到房内,坐在铜镜面前。
      尽欢在门口呆立了一会儿,意识到可能她的主子现在需要自己一个人静一静,轻轻俯身道:“奴才命人去打水,主子先休息会儿。”
      房门被关上,光线便立刻暗了许多。
      铜镜里的面容更显得面容苍白,神情黯淡,许久没有说话,口里仿佛都带了淡淡苦涩味,明宜却突然笑了一下,如释重负,她终于看清了自己。
      原来她也不过如此,在他面前也仍然是可以被肆意侮辱和践踏的对象。

      这段迅速传遍整个桑城的八卦是以郑仲在此之后连续一个多月都没有在明宜处过夜而渐渐停止的。然而它的停止并不是桑城的子民对这段皇家秘闻的热情消减,而是因为这位传说中“媚态横生”在御花园中“玉体横陈”引得这位少年天子把持不住,当时就在那大庭广众下行那不雅之事的明妃和宫中的太后皇后闹了矛盾。
      那些引人无限遐思的绝色佳丽毕竟遥远,婆婆和媳妇的矛盾却是哪里都存在的。许多子民都在翘首仰望着,看这位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也十分和他们这些平头老百姓一样,夹在母亲和媳妇间左右为难。
      但事实上,他们的希望很快就落空了。
      越是高门大户,他们所受的礼仪的等级制度就越严格,孝乃百善之首,更何况是主宰后宫的皇太后。
      所以当时所有的宫妃都记得那一巴掌。
      在给皇太后请安的如同往常一模一样宁静而清丽的早晨,年轻的皇帝就坐在皇太后的身边,听禀完皇后这一月的后公开销和一些日常琐事,在快要临近退安的最后一刻,皇太后突然站起来,朝那站在左侧的明妃招手:“明妃,你过来一下。”
      明妃缓步上前。
      皇太后慢慢走台阶,九级的台阶一声一声,她最终站定在那位明妃面前。
      然后抬起手,指尖的玳瑁划出流光,扇了她一巴掌。
      所有的妃嫔都被那响亮的巴掌声震住了,整个殿上立刻安静得仿佛连呼吸声都显得过于沉重。只有很少的人看见在那一声响时皇太后凤椅旁龙椅上的郑仲像是微微站起来了一下,他的神情也仿佛有着震惊和不可思议,然后他终究是慢慢坐了下去,然后目光就定在那脸上显出清晰一道红痕的明妃身上。
      这次皇太后的手下得很重,那声音做不得假。
      皇太后恨极了她,恨极了这个把自己儿子迷得一团转,把整个皇室的声誉都丢得干干净净的女人,“你们所有人给本宫听着,明妃的事引以为戒,谁再敢传出这样的事,本宫决不饶恕!”
      大堂里回荡着皇太后威严的声音,这些妃嫔进来时看见的皇太后都是那个慈祥,和善,事事总是分明的老太天,直到今日,这些妃嫔才真正见识到了当初那个一手把前慧雅皇太后和前太子搬下来的女人,她虽老了,可老虎就是老虎,永远不会变成一只猫。
      “是!”众妃嫔齐声地遵从。
      太后转过身去,郑仲的目光还停留在远去的明宜的背影上,从始至终,她没有说一句话,甚至一个眼神也未投向过自己。那次的事只是他的意气用事,事实上,他已经有些后悔了。
      “皇儿心疼了?”
      太后的声音淡淡地响起。
      郑仲沉默,他不想回答,他的确是心疼了,这件事根本与她无干。
      “皇帝,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对于一个女人太纵容,她便会骑到你头上去。看看这事都传成什么样了,你愿意看着那些市井小民,日日说些我们的宫闱之事?”
      “这不是她的错。”
      “不能适时劝导皇帝,让这个宫廷遭人耻笑便是她的错。皇儿,你终究还是对她太纵容了。”
      “够了!”郑仲站起身来,他不是个傻子,虽然对后宫之事并不留心,但并不代表他对太后和皇后所做的事就毫不知情!然而,他之所以能够容忍是因为他也是在这种环境下出来的。适者生存并没有任何错,不论是男人和女人的斗争都是如此,世上没有完全的公平亦没有完全的好坏,所看的不过是对自己有利还是无利。
      对于别人,母后杀一儆百或许没错,但是明宜——
      “皇儿……”太后眼露震惊,从小到大,他们母子俩毫无势力,几乎可算相依为命走到这一步,这么多年,郑仲从来没有如此顶撞过她。
      郑仲稍稍消了火,语气缓和:“母后,朕知道你不喜欢明宜,怕她会影响朕的大业。可朕向你保证,她不会影响朕,你以后也不必再针对她。”
      太后微微眯了眯眼睛:皇儿,你说她不会影响你,可你看看,你现在在做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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