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幸的克里斯托的一生》Reach

30、第30章

　　如果说世界上有一个人的请求他永远不会去拒绝，那么这个人对克里斯托来讲一定是诺科·谢尔。

　　他对他非常重要，重要到足球训练上课全都无所谓，因为他既是他童年的向往，也是他精神的支柱。

　　所以诺科的看法克里斯托会听，他觉得他不会对他说假话，不会欺骗他或者伤害他，虽然听到诺科的请求后，克里斯托差点下意识的把餐具都摔了。

　　但他强忍着只是勺子抖了抖。

　　心理医师判断他因为童年经历会有暴力倾向，认为他选择踢足球训练发泄体能和精力是非常好的排解手段，有助于疏导他的情绪。

　　他们还认为他内心敏感，而且焦躁易怒，显然还把更多的情绪压在心里，没有出口就会让他憋到发狂，歇斯底里。

　　“你还小，克里斯，你还不懂。”诺科看克里斯托反应不大，着实松了口气。虽然脸色的确不好看，“家人很重要……而我们生下来，都欠父母一条命。”

　　“安弗尔顿先生这些年在狱中一直积极配合，努力学习、阅读和写作，不仅扩充了监狱图书馆，还用自己故事卖的钱捐出去做慈善。”诺科说着早就想好的说辞，“他现在在牢里还是一个合唱团的一员，帮了曾经的邻居街坊不少忙。当然……也帮到我们家了。”

　　诺科扯了扯嘴角。

　　“我不想虚与委蛇，我来做说客是因为他提供给我父母很多帮助，”诺科耸了耸肩，“他不仅帮了我，还帮了我们一家，而目的只是想让我替他传达……给你传达想法。抱歉，为了家人，提起你不愿意提的事。”

　　克里斯托嘴角抽搐着。他的心里已经摔碎眼前的盘子好几遍，可谓波涛翻涌，但僵持着的手微微移动，却是一股泄气后的乏力。

　　沉默了很久，他才清了清嗓子，干笑了一声:“诺科，你想喝点什么吗？”

　　诺科定定的看了他一会，摇了摇头:“不用，喝水就行了。”

　　克里斯托不再说话，也不再看诺科，只是自顾自的吃东西。
　　不应该表现得太在意，应该云淡风轻一点才对，他这么对自己说。

　　“你打算在米兰待几天？”饭后甜点，克里斯托拿出手机来回翻看。因为自己的失踪，皮诺教练很生气，他却觉得很开心，不知道为什么。

　　“原本我不打算来米兰，克里斯，”诺科见他终于说话，总算舒了口气，“我向想去的俱乐部递了简历，他们通知我冬窗前参加试训，所以现在我不用来……不过我还是来了，看看你，毕竟好多年没见，我也难得有时间。”

　　“那你接下来计划去哪？比利时？英国？还是往北？”克里斯托眼神游移。他知道诺科来找他说这些话是因为劳伦斯给了他钱，他回想起医生说过的话，希望让自己情绪更好一些。

　　“不，回国吧。我自由身，没签约，吃了上顿没下顿的，钱得省着点花。”诺科笑了笑，有点调侃的意味。

　　“那我帮你报销路费吧，还麻烦你跑这么一趟。”

　　克里斯托站起身，慢悠悠的走到餐厅内的取款机，刷卡，取了一叠钞票。

　　他把钱放在诺科面前，厚厚的一叠，整齐干净。

　　诺科表情僵硬了，随后逐渐变得很难看。
　　他看向克里斯托，希望从他脸上看出嘲讽的意味，但实际上，他看到的只是真诚。

　　“你会签约的，你踢球很好，将来不会缺钱花。”克里斯托声音温柔，“诺科，就当是借给你的就行。我也是希望即使隔得很远，你我之间也有点什么来维系…你觉得呢？我希望你的选择能从容一点，不要因为钱而把自己卖到不想去的差劲的俱乐部。”

　　他表现得不像个14岁的少年，安抚的语气里透露些许真诚。
　　单纯的诺科相信了他的说辞，他拧成一团的眉头松开，表情缓和了许多。

　　从12岁到18岁，这六年来，诺科学会了一件事，那就是不要和钱过不去。

　　说到底，曾经也是自己帮助了克里斯托许多才会有现在，他该心安理得一点，而不是觉得自尊心受挫，那是小孩子才会有的情绪。诺科觉得自己不再是小孩子了，没权利去说“站着饿死”这样的话。

　　看着诺科明显一边内心挣扎着说服自己，一边眼光闪闪感动的点头谢他，克里斯托诡异的有种微妙的快感。

　　医生说过，没有人能伤害他，只有自己伤害自己。如果一件事让自己非常在意，那么这件事就有可能会让他情绪不稳，但其实都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是为什么劳伦斯要给诺科钱呢？

　　为什么找人带话，宁可把钱撒的到处都是，也不会给他写一封信，邮寄一点东西，反而是用这样的方式……

　　要让他相信劳伦斯真的悔改了，那真是天大的笑话。他分明是在作秀。

　　一个精神不正常的变态，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偏执狂，总是在编织故事，伪装自己骗取别人的信任。用钱收买谢尔一家，然后故意让童年时唯一的朋友来作说客，这正是他一种恶作剧的方式，比如去实践一中所谓的“钱和友情他会怎么选择”的剧本。

　　他没想象中的那么非坚不可摧，却也没那么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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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教练很生气。”

　　“哦，果然啊。装病不好好装就是会这样。”

　　“我想说……哥们你真的胆太肥了……队里也就你敢这么干还不被扫地出门吧？”

　　球场边上，正值午休，克里斯托和乌尔巴尔躺在草坪上聊天。

　　乌尔巴尔真是心服口服，他还以为他才是队里的搞事大王，谁知道克里斯托比他还狂。

　　他和那些白人小孩都不一样，那些为了讨好教练一直在伪装自己，实际上到了球场上就怂的白人小孩，说白了就是没有底气。

　　哪像他哥们，球踢得好，真性情。这有恃无恐的样子帅炸好吗！

　　“兄弟，要是你是女人我一定追你……”

　　“你想和你年轻的老二说再见吗？”克里斯托翻了个白眼，“还是不想见琼娜了？”

　　克里斯托的女人缘自然很好，高中生里也吃得开。球踢得好，长得帅，个子也高，身材结实，虽然年龄还小，但不妨碍有些人惦记着等他两三年。

　　乌尔巴尔提起琼娜就觉得丢人，那是一个漂亮的黑人女孩，身材性感，性格开朗，比他大两岁，是学校球队拉拉队的队长。自己喜欢她但是见面就怂，被发好人卡无数。

　　她和经常来找克里斯托玩的一个白人女孩是好友，跟着克里斯托，乌尔巴尔就有可能见到自己的心上人。真是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听说你逃课……你居然没有看我的比赛？我第一次在客场登场的比赛？！”安迪气喘吁吁的找到克里斯托，开口就是叽里呱啦的抱怨。

　　克里斯托掏了掏耳洞，不耐烦的伸手把安迪拨开:“你很大只，挡住阳光了。”

　　“你还在这里晒太阳……我服了你了！”安迪嘴角抽搐，“我跟你这么大的时候我在卡斯蒂利亚都有进球了！你真是太……你将来怎么能和我比？”

　　“你当你是我谁啊，罗里吧嗦的像个老太婆。”克里斯托眉头直跳，显然还是被刺激到了，“你能上场了不起啊？你进球了？”

　　“咳咳，那个，兄弟，”乌尔巴尔在一旁歉意的插嘴，“他还真进球了，我看见了。”

　　克里斯托:“……”

　　能不能别找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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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波波蒂尼知晓一切，比起踢足球，他更擅长得到小道消息，然后四处传播。

　　比如某高中女神最喜欢的内衣牌子，和周六要与谁约会等等，总之，波波蒂尼知晓一切。

　　他也是除了乌尔巴尔外最了解克里斯托的人，这个了解不是指内心世界，而是他的习惯、癖好以及生活中一切可以转换为数字的东西。

　　比如克里斯托实际上是个从不逃课的人。不逃课，不逃训，不迟到早退，除了超额完成训练任务以外就是加练，就连和姑娘们玩也是去打羽毛球，打网球，打排球，基本上是运动系。不去看电影，也不去游乐园，更不去游戏厅。

　　“他不是个喜欢逃课的人，”波波蒂尼在克里斯托诡异的消失不见了一天之后，第一时间将疑虑告诉了安德烈斯，“其实，不是他自律，我了解克里斯。他只是怕麻烦。他谨遵医嘱，不让自己闲下来，踢球厌烦的时候就去玩别的消耗体力。”

　　“那这不是很奇怪吗？他……请假不打招呼，哦，我原来干过类似的事。”安迪有点发愣，随后抱着手臂，脑子放空。

　　“我的一个朋友，昨天和朋友去逛街，在lampada餐厅碰到他了。他和一个男人见面……”

　　“噗”安德烈斯一口水喷了出来。

　　想到自己，为了跨国坐火车找克里斯托，也是不请假不打招呼一声不吭的溜走。这之间好像有种诡异的联系，说不清也道不明。

　　“你也激动啊，我才激动的要死啊。真的假的啊，哎！我以为他是基佬只是污蔑，开玩笑……”波波蒂尼神情有些缥缈，“想想看，谁和姑娘约会不去做点浪漫的事，而是打排球打网球打羽毛球……”

　　“和男人一起去餐厅吃饭就是基佬？你想多了吧。”安迪翻了个白眼。他当初旷训到意大利找克里斯托玩，他就是基佬了？

　　“我开个玩笑啊……只是觉得很稀奇！”波波蒂尼连忙摆了摆手，“这个人是谁呢？我为了知道这个，就去问了朋友。但是……”

　　“但是什么？你能不能别老说话说一半大喘气？”

　　“但是，那时候，米凯洛也去吃饭了。他激动的去找他签名合影，早就把克里斯托忘了。”波波蒂尼摊手，“谁都知道这家新开了五年的lampada可是在米兰球员里大受欢迎呐，为了有机会碰到球星，提前几个月预定那里都是常事。”

　　毫无疑问，克里斯托逃训是为了见一个人。这个人可能是谁呢？

　　“你找我问这么多，不如直接问克里斯呀，”波波蒂尼拍拍他的肩膀，“你们俩关系不是挺好的吗？我最喜欢克里斯托被你气的发飙的样子了。”

　　安迪一脸黑线:“我没做过那种事吧……”

　　不过波波蒂尼说得对，想要知道情况还是直接找他会比较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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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乌尔巴尔面前，两个不对付的家伙就对上了。

　　“我将来会进的球比你更多的，好了，这么说你满意了吗？你可以让开吗？挡到我晒太阳。”克里斯托哼了一声，抱着手臂躺在草坪上。

　　他弄不懂安德烈斯到底是看上他哪点了，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就对他纠缠不休的，而且还用教育小孩的语气说话，明明他自己也没多大。

　　“你居然没看到我进球……”安迪说着说着，心里挺失落的，“你居然都不会不甘心的吗？！”

　　“你……哦。”克里斯托眼神变了变，不屑的哼了一声，“反正都是蒙的吧？”

　　“才不是呢！”

　　说起安德烈斯在替补二十分钟进了一球的事，乌尔巴尔和队友都了解的很清楚。

　　安德烈斯这个家伙，是真的有货的。从电视上看比赛就能看出来了。虽然本人各种意义上是个怪人，但他们这些u17梯队的人都不会小看他。

　　“对我来讲现在第一最重要的是踢球，我觉得你也是这么想的，对不对？”安德烈斯蹲了下来，伸手抓住克里斯托的胳膊，“你从没逃训过，你还会加练，你保持两年的考勤记录就这么破了，你就不会觉得难受吗？”

　　不要被周围的事情影响了啊……记忆里，克里斯托的那个人渣父亲似乎从差不多现在就开始折腾对克里斯的监护权问题，然后是两年后的出狱，和克里斯托的“重归于好”。

　　一个从来不缺训旷课的人，居然一声不吭的逃训去见一个人，这正是克里斯托的心思分给足球以外很多的证明。

　　他不知道过去的克里斯托是怎么挺过来的，想必经历了一段很挣扎的时期吧？远走葡超是不是也是这个原因呢？他的实力一直在五大联赛成长都是毫无问题的，雅尔迪姆一上任第一个要求就是带回他，足以证明。

　　他足球踢的好，但是在安迪前世的记忆里，总觉得他不是真正享受或者是开心的。

　　安迪想要了解他，即使克里斯托一直在拒绝他，他也要和他更多的接触，直到让他接纳他为止。

　　可现在他们只通过踢球维系，如果克里斯托一点也不在乎他踢得怎么样，那岂不是一点话题都没有了吗？！

　　想到这，安迪就又慌又恼。
　　进入克里斯托内心世界计划实施起来还是这么困难，好希望会读心有千里眼有超能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