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比梦里甜》青粒子

16、掉马甲

　　话说就在这位老爷爷抓住沈然，说了一句让沈然心惊胆战的话后，只见他往沈然手里塞了一张纸条，沈然听见了他说了一句话，声音似真亦幻，紧接着一个照面，人就大白天的在眼皮子底下凭空消失了！

　　他说：“女娃娃，这不是个说话之地，半夜时分，来这个地址找我。想必你也想知道自己飘零在世的原因吧。”

　　那个纸条上写的赫然就是一个地址。

　　这一夜发生的实在是太出乎沈然的意料了，哪怕她因缘际合在这个世上重生了三次，她依旧是相信社会主义科学价值观的，可不得不否认，神奇的经历也让她在无形之中对奇幻一事多出了几分不可莫测之感。

　　这个老爷爷出现和消失都是如此的突然，又说了一个如此微妙的时间。

　　五年，算上她的第二世，她来到这个世上可不就是五年的时间吗？

　　她因为被这个老爷爷的出现乱了心神，竟一个人在花园中吹了好一会的凉风，直到身上的鸡皮疙瘩都立起来了。

　　突然，一份温暖笼罩了她。

　　是发现她久未回宴会厅的夏锡，见她在冷风中微微发抖的模样，将自己的西装外套脱下来盖在了她的肩上。

　　他一边替她拢紧，一边问她：“怎么在这吹风？是里面太无聊了吗？”

　　沈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突然觉得好害怕，害怕这位老爷爷带来的未知的变数，害怕自己孤身一人，甚至也许是飘零无依的结局。

　　她从不觉得自己软弱，但是这一刻，她觉得自己和世上的所有女孩都一样，需要一个依靠。

　　她将自己投进了夏锡的怀抱，双手紧紧搂住他的腰，头埋在了胸膛里，形成了一个逃避的姿态。

　　夏锡愣了一愣，然后也没有开口，只是用手轻轻地拍打着她的背。

　　但是在沈然看不见的地方，在他温柔的表象外，夏锡的眼神里是病态的满足和愉悦。

　　就是这样啊，主动来到他的身边，来到他的怀抱里。

　　既然是自己送到我的怀里，那可就别想走了。

　　也许是感受到夏锡无言的安慰，沈然的心情平复了下来。
　　她抬起头，眼圈红红的，眼睛又湿漉漉地照射出夏锡的影子，小模样简直不能太可怜。

　　夏锡用手轻轻地揉着她的头发，慢慢地就移到了她的眼睛上。他的手大，哪怕是轻轻地盖住，就让沈然的视线被挡了个严实。他凑近了一点，痴迷的视线一直环绕在她的小脸上，更多的则在她的唇边打转。

　　但是很快，他保持着这样的姿势，将她搂在了怀里。

　　他抱着她，不着痕迹地亲吻了一下她的颈侧，拍了拍她的背，对她低声说：“好了，不管发生什么都没事了，我先带你回去好吗？”

　　然后很快地放开了她，就像是这只是一个简单的安慰一样。

　　夏锡说到做到，尽管宴会还没有结束，他就带着沈然先回去了。

　　到酒店后，夏锡一路将沈然送到了房间门口。

　　夏锡对她笑的温和：“不管什么都会很快过去的，不用担心，我的房间就在你旁边。”

　　沈然心中仍是不安，她勉力笑了一笑：“嗯，夏总你也快回去休息吧。”

　　她不知道，她关上门后，夏锡却还没有走。

　　他对着门凌空描摹她的轮廓。

　　然然，别害怕。

　　沈然洗了一个很漫长的澡，水流不停冲刷她的身体，让她有了一点真实感，心情竟然平复了下来。

　　在等待时间到来的时候，她在心里设想了无数种情况，在她能够想到的情况中，无论是哪种，都不会有比死亡更可怕的了。本来这几年的光阴都已经是偷来的，那么现在，就应该坦然接受自己的命运。

　　她不停地给自己做心理建设，而时间终于到了半夜时分。

　　她偷偷摸摸开了门向隔壁看去，夏锡的房间房门紧闭着。

　　虽然知道夏锡这个时间肯定睡了，但是沈然还是有点心虚。

　　打车的时候，沈然把地址向出租车司机一报，这位司机是个健谈的性子。

　　他说：“小姑娘，这大半夜的，你一个人出门，不叫个人陪你一起吗？”

　　“嗯，师傅，我一个人，这地方远吗？”

　　“唉，远倒是不远，这大半夜的也不堵车，就是稍微偏了一点。小姑娘你真的不要叫个人陪你去吗？”

　　沈然沉默了一会。

　　她说：“师傅，开车吧。”

　　司机大叔像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然后就发动了车子。

　　这个地方似乎真的不远，半个多小时的路程。

　　司机大叔嘱咐了一句注意安全就离开了。

　　沈然按照纸条上的地址找到了一栋房子，这栋房子看起来古朴又上了年头，倒和周围的房居看起来格格不入。

　　她试探性敲了敲门，结果这个门居然没锁。

　　她又出声询问了一下，也没有人回应。

　　沈然犹豫了一分钟，见一直没有人回应自己，就轻轻推开了门。

　　这个屋子的格局和城市的大不相同，沈然一进去，居然是一块小花田，或者说是一块小菜地。

　　院子里被围出了几块地，有的种着时蔬，有的则种着不知名的花朵，似乎正开得娇艳。

　　奇异的是，这半夜时分，那主动找到沈然的老爷爷却还在给花浇水。

　　院子里虽没有灯光，但是今晚的月光比较亮，加上别处的灯光反射到这来，沈然才能借着这些光看清这地形和人。

　　那浇花的老爷爷明明听见了动静，却也一句话不说，一个姿势不换。

　　沈然到这来可不是为了比谁的耐心好，因此率先开口了。

　　“老爷爷，您既然在这，那为什么刚刚敲门问话的时候，你都不回应呢？”

　　这个老头呵呵笑了两声，声音里全是随性：“有缘的人自然会进来，又何必特意指路呢。”

　　沈然不知道该怎么回话，于是她又沉默了下来。

　　那边的老头慢悠悠地放下水壶，终于开口了。

　　“鄙人姓吴，外界人多唤我一声吴玄子，女娃娃你与我有缘分，可以叫我一声吴爷爷。”

　　“吴爷爷。”

　　吴玄子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哈哈笑出了声。

　　“女娃娃，我也不要你多说什么，接下来我说的话，你且只要说是与不是便可。”

　　沈然应声。

　　“女娃娃，我第一次发现你的存在，是在十三年前。既然你都被我发现了，那便说明你的到来已经对这个世间产生了一定的影响，你说对吗？”

　　沈然想，十三年前她成为了夏然，一个本该死去的人没有死去。

　　“对。”

　　吴玄子抬起头看着天上的月亮，他背着手。

　　“后来，我就一直关注着你，可是奇怪的是，你的到来竟没有我想象的那样掀起惊涛，反倒是像细流一样，和这世间汇为一路。我也就没有专门去找过你。”

　　“到这，其实我就已经慢慢淡忘了你。可是没想到，七年前，你竟然又忽然消失了。哪怕是这样，其实事情都还不算稀奇。”

　　“自那以后，我就时时试图寻找你，可是一直不得法，可就在不久前，你又出现了。从来没有一个人的命理这样奇之又奇，怪之又怪，能让我老道儿这样关心又百思不得其解的。”

　　吴玄子说到这里，言语愤慨，似乎是对自己不能够理解而很是着怒。

　　沈然虽然猜到他有神通，却没有想到他竟然能知晓这么多事。

　　吴玄子又说：“自那之后，我就想要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竟有如此神通，却没想到只是你这样的年轻的女娃娃。”

　　吴玄子开始绕着沈然走来走去，一边打量她，一边啧啧称奇：“见到你后，我才终于知道为什么了，这世间奇人奇事果然永远都了解不尽啊。”

　　沈然默然，她来这前就已经做好一切都被知晓的准备，但她一言不发，吴玄子就将所有时间线列的清清楚楚，她既佩服他的神通，又惶恐于自己在别人的眼下无所遁形。。

　　“吴爷爷，那你知道，我会怎么样吗？”

　　“女娃娃你且放宽心，老道我可不是什么坏人。既不想用你活祭，也不会用你炼丹。我只是对你好奇极了，才忍不住上前一观的。”

　　吴玄子自以为自己开了一个幽默的玩笑，却让沈然浑身一凛。

　　“至于女娃娃你这情况，老道我虽是生平第一次见，但是观你面色调和，神魂稳固，想来不会有什么毛病。就算你以后不放心，也还可以再来找老道我。”

　　哪怕沈然从前并不为自己身体担心，但此刻听到吴玄子这么一说，竟觉得好像真的自己有哪里绷紧的心弦松开了。

　　她真心实意地道谢：“谢谢吴爷爷。”

　　吴玄子将头一偏，准确看向一处黑暗的地方：“哈哈哈，话也说了这么多了，那边偷听的小子，你可否出来让我二人见一见庐山真面目。”

　　沈然一惊，朝着吴玄子看向的地方。

　　那边正好是一处阴影，光透不进去，成了死角。

　　那边一个人影静静地站了出来，身量挺拔，五官俊逸，竟是夏锡！

　　他没有回应吴玄子的话，只是静静地盯着沈然，半晌，唤了一声：“然然。”

　　这一声像是没有任何情绪，但是沈然倏忽之间红了眼眶。

　　她在看到夏锡站在那里时，先是被揭穿的惶恐与内疚，但是当他唤了自己一声后，竟然只剩下了满满的庆幸。

　　夏锡走了过来，将她狠狠拥在怀里，这从未有过的力度，像是要将她整个人嵌在怀里。

　　他抱了她一会后，突然用双手固定了她的头，眯着眼对她说：“走，回酒店，我们好好谈一谈。”

　　“谈一谈”被他加重了重音。

　　沈然被他半环在怀里，挣扎地回过头想要同吴玄子告别。

　　吴玄子手上还拿着自己的花洒，笑眯眯地对她说：“女娃娃，该有的缘分你不会少的。切记，珍惜有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