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美人师尊贴贴[穿书]》陆屿安年

23、旧日恩怨

　　阎高岑如此针对玉沧溟，并非是无缘无故的恨，说起来他与玉沧溟的渊源，倒是能追究到二十多年前，玉沧溟还未出生的时候。

　　阎高岑此人性烈如火，威严雄壮却俊美不足，说白了就是长得丑，所以活了三百来年也没找到个道侣，然而铁树也有开花的时候。

　　三十年前的灵剑大会前。

　　“宋师姐，别走啊……”

　　宋惠：“放开我，你再不放手我喊人了。”

　　“你喊啊，我可是白云城的本家弟子，我看谁敢多管闲事”，那白云城弟子颇为嚣张，“要不是你有几分姿色小爷会理你？”

　　“啪”的一道鞭声破空而来，宋惠只见眼前一抹赤色的残影闪过，方才紧紧抓着她手腕的白云城弟子已经被鞭子抽出了几丈之外。

　　“谁敢多管闲事？”白云城弟子嚣张地大叫，一见来人是阎高岑顿时哑了火，吓得屁滚尿流地逃了。

　　“多谢阎长老出手相助。”宋惠低着头盈盈下拜，却忍不住偷偷将目光瞥上去窥视阎高岑。

　　“嗯。”阎高岑应了一声，目不斜视地越过宋惠走了，从头到尾都没看清小姑娘的脸。

　　“喂，你胆子真大，居然敢盯着那位‘活阎王’看这么久。”

　　阎高岑走远了之后，宋惠的师姐撞了她胳膊一下调侃说。

　　“什么‘活阎王’，真难听，阎长老好歹救了我，而且他也没那么可怕吧？”

　　“没那么可怕？哈哈哈，好师妹，你莫不是看上‘英雄’了。”

　　英雄救美的故事固然老套，但从来不失为经典，少女情窦初开，自此一见钟情，尽管那位英雄没那么英俊，但在有情人的眼中也不失高大伟岸。

　　情人眼里出西施，宋惠也是胆子大，毫不畏惧三长老的威严，不但当场道谢，事后还接连送上亲手做的糕点给三长老送去。

　　彼时的三长老是个无可救药的呆子，面对年轻小姑娘精心制作的糕点，他一句“我辟谷了，不吃。”就给人家打发回去了。

　　幸而宋惠是个越挫越勇的性子，遭遇了拒绝她反而更觉得三长老为人正直，与觊觎她美貌的庸人不同，于是加倍热情起来，隔三岔五地送东西到戒律堂。

　　时间久了闹得整个君山人尽皆知，有一名忘忧谷的年轻貌美的女修在追求人见人怕的戒律堂长老。最后连安黎元都被惊动了，不由地感慨自己的三师弟是千年铁树开了花，要亲自出马去点醒木头师弟。

　　这天阎高岑来浩然殿述职，说完了正事安黎元非要拉着他下棋。

　　阎高岑性子急躁，才没有耐心坐着和安黎元下棋，但被师兄抓着不放，他也只得耐着性子坐下，但面色却十分不善，不耐烦的表情都表现在了脸上。

　　安黎元醉翁之意不在酒，一边按下黑子，一边问：“三师弟，听说你进来为情所扰？”

　　“什么为情所扰？”

　　安黎元笑呵呵地回答：“忘忧谷——”

　　阎高岑烦躁地把手里拿捏了半天的白字扔进棋篓子里：“师兄你怎么也信那些传言，只不过是我帮过那女娃，她感激我罢了。”

　　“哦？若是真心感激，不应该送上她们忘忧谷的上品灵丹吗？怎么尽送一些没用的小玩意儿，眼巴巴地叫人误会她对师弟有意呢？”

　　“她对我有意？”阎高岑的第一反应是不可能，他一向不讨人喜欢，尤其是不讨女孩子喜欢，年轻的时候就没有女修亲近他，如今年纪大了脾气又暴烈，怎么会有年纪轻轻的女娃子喜欢他呢？

　　可是想到女修送他的荷花酥、绿豆糕……甚至一方绣着木槿花的手帕……又觉得好像师兄说的有点儿道理。

　　“哈哈哈哈。”安黎元见师弟开了窍，大笑着离去了，留下阎高岑面对着令人头大的黑白棋盘慢慢醒悟。

　　后来安黎元出面做主，到无忧谷像谷主提亲，让阎高岑与丹修惠结为道侣。两厢门当户对情投意合，合籍之事便定在了第二年开春。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当年七夕之时，无忧谷出了一件惊天的丑闻，无忧谷谷主的关门弟子，有修真界第一美人之称的玉容，竟然与妖族的狐王庆离私通，在七夕节当天前往人间私会。

　　七夕节前几天玉容怪异的行为被她的师姐华莹发现，华莹是老谷主的首徒，和玉容一向交好，近来见姐妹有了瞒着她的心事，多番探听不得便留意起来，没想到竟然戳破了她与狐王的奸情。

　　谷主得知消息后，赶在七夕之前立马把玉容监禁了起来，发现她竟然与庆离珠胎暗结，有了三个月的身孕。

　　这样的丑闻传出来足以震惊三界，老谷主出于对门派名声的考虑，将玉容关押到了地牢，派遣了十余名修为一流的弟子看守，而三长老的未婚妻宋惠也在其中。

　　后狐王庆离发现爱侣被困，亲自来无忧谷救人，过程中自然难免与看守的弟子发生冲突，他一心挂念自己的爱侣玉容，出手便十分狠辣，将负责看守的弟子杀死了大半，宋惠也在其中。

　　宋惠虽然也是年轻貌美，但与玉容比起来便是云泥之别，在杀红了眼的庆离眼里，更是同路上阻挡他前进的一颗石子没有区别，他杀死她，没有在意她姣好的面容，也不知道她的姓名，她只不过是死掉的无忧谷弟子之一。

　　此事之后，无忧谷再也无法隐瞒这件惊天的丑闻，只得向君山告知了此事。

　　阎高岑不愿再回忆起当时得知消息时的痛心，可那刻骨铭心的痛楚却如同跗骨之蛆一般无法消解。他早入道途，修行三百余年早已斩断尘世亲缘，百年间见多了世事浮沉，他发誓立身持正，一心唯有君山律法，从不曾对任何人有过一丝眷念。

　　唯有宋惠是个例外，那年轻活泼的小姑娘，是他此生从未敢奢望过的柔软与温暖。可是这美好的一切，竟然一夕之被毁，无论如何他也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

　　复仇，他要替心爱的女子复仇。

　　后来修真界联合讨伐妖界，战火绵延了数年，夹在中间的普通百姓难免受到波及，连年战乱下民不聊生。这场持续了十年的仙妖大战，最终以议和告终，期间阎高岑几次与妖王庆离交手，都落了下风，始终没有机会为宋惠报仇。

　　时移事易，此事却一直事扎在阎高岑心头的一根刺，虽不致命，却时不时地疼一下。五年后，无忧谷谷主亲自送来了一个小男孩，谷主与老天尊长谈一番，令这个男孩拜入了老天尊的门下。

　　此事令他们师兄弟大为不解，老天尊年事已高，座下弟子也都有百岁的年龄，就连他们师兄弟中最年轻的七师弟宋无过，也有一百多岁了。

　　一个五岁稚子，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能让隐世多年的老天尊收为弟子呢？阎高岑虽感不解，但也没反驳师尊的意见，直到他从大师兄安黎元口中得知，此子竟是妖王庆离与昔日修真界第一美人玉容之子之后，才彻底爆发。

　　“半妖混血的孽障，凭什么拜入师尊门下，与我们以师兄弟相称？”

　　“嘘——切勿高声，”安黎元左右打量了一番，低声说：“师尊不想令他的身世张扬出去，哎，我就不应该跟你提。”

　　“师兄？难道你甘心？……”

　　“这是师尊的决定，你我甘心与否都不重要。我知道你对妖族心怀芥蒂，但庆离是庆离，沧溟是沧溟。他的出身并不由他自己选择，而且这孩子也因为他父亲的缘故吃尽了苦头，日后你还是宽容一些吧。”

　　“哼！”阎高岑拂袖离去，径自闹上了浩然殿老天尊面前。

　　没有人知道那天浩然殿里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后来戒律堂长老被罚了一年禁闭。地位超然、无比尊崇的老天尊，甚至动用了言灵之法，令君山之内无人可以提及玉沧溟的身世来历。

　　半步成圣之人，灵力深不可测，言出法随，无论人们在心里怎么想，都无法将自己的想法宣之于口。这是他对年幼的玉沧溟，最大的保护，让他免于受流言所扰。

　　阎高岑反思了一年，还是无法释然。其实他心里知道玉沧溟没有过错，但就是忍不住迁怒，他不是圣人，也不想像老天尊一样爱及众生，他只想为心爱的女子报仇。

　　凭什么？那个祸乱三界的修真第一美人做出这种事情，在她死后还有人时不时缅怀她，而他所爱的宋惠就那样无声无息地死在庆离愤怒的余波里，无人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