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美人师尊贴贴[穿书]》陆屿安年

68、变成狐狸

　　“快喝了这碗药吧，已经不烫了。”庆离端起玉碗递到玉沧溟面前。

　　玉沧溟屏气接过药来，有些犹豫。想着：他真这么好心？算了，他实力超出自己那么多，想要自己死动动手指就行了，哪儿用得着下毒这么委婉。

　　正打算一口把药闷了，玉沧溟却因屏气太久忍不住吸了一口气，出乎意料的是，这药的气味并不难闻。之前他喝宁萱配的药草，气味难闻得他恨不得失去嗅觉，所以对这些汤汤水水没什么好印象。

　　但是庆离的这碗药，并没有古怪的气味，反而有一种淡淡的草木清香。玉沧溟喝了一口，舌尖上泛起一阵腥甜，味道有些古怪，但他没有多想，在庆离期待的目光里一饮而尽。

　　玉沧溟喝下了那碗药，没过多久就感觉浑身发热，心脏突突地跳动，剧烈地像是要跳出胸腔一般。他感觉到有一股霸道蛮横的力量在自己的体内横冲直撞，冲击着他的五脏六腑、四肢百骸，像是要把他打碎了。

　　“你给我喝的到底是什么？”

　　玉沧溟的胃部一阵痉挛，想要把喝进去的药吐出来，结果干呕几声什么都吐不出。他浑身颤抖着，抓挠着自己的皮肤，那种灼热的疼痛感越来越剧烈，让他忍不住想要撕开自己的皮肉。

　　庆离上前抱住了他，用有力的双臂将他圈在了怀里，限制住了他自残的行为。他低声安抚说：“忍一忍，好孩子，很快就会结束的。”

　　玉沧溟很快没了挣扎的力气，晶莹的汗珠从鼻尖滑落，他浑身上下很快都被冷汗打湿了。要不是庆离支撑着他，他一定会无力地瘫倒在地上。

　　“放开我，你……”玉沧溟恨得咬牙切齿，他本不该指望妖王会有什么舐犊情深。

　　“别抗拒，这是为父赐予你的力量，是你血脉中潜藏的能力，你不应该让它被压抑、被埋没。”

　　玉沧溟被体内的热流烧得满脸通红，视线模糊了起来，耳朵嗡嗡作响，跟本听不清庆离到底在说些什么。他用力地想要挣开束缚，神智却渐渐陷入了模糊，终是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玉沧溟浑身的不适感都消失了，他感到温暖而干燥，就像是大冬天在暖阁里围着火炉一样舒服。

　　也许他给我的，真的是疗伤的药。要不然怎么自己现在神清气爽，那么重的内伤只喝了一次药就好了，就算是副作用有些痛苦也就算了。

　　玉沧溟想到这里想要起身，一动弹却突然发现有些不对劲，他的身体好像变小了。不，确切地说，他变成了一只白色的毛绒绒的东西——小狐狸。他四爪着地站起身来，视线低得吓人，即使此时站在床上，平视过去也只能看到庆离的腿。

　　庆离居然把他变成了一只小狐狸，这算什么？玉沧溟跳下床去，四肢有些不协调地移动着，跑到庆离身后猛然发起突袭——结果只抓住了庆离的大腿。

　　“你醒过来了？”庆离回头揪住玉小狐狸脖颈上的皮毛，单手把他从腿上扯下来拎到面前，“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我现在心里很不舒服。莫名其妙变成了狐狸崽子，玉沧溟要气死了，张嘴就咬上庆离的虎口。他妖身虽小，牙齿却锋利，一下子给庆离的手掌上咬出四个洞并两排小牙印来。

　　“嘶——”

　　庆离吃痛，吸了口冷气把玉小狐狸的嘴撬开，将自己被咬得血淋淋的手救了出来。然后他把小狐狸轻轻地放到了地上，没再拎着了。

　　“哈哈哈，小东西脾气还挺大，不愧是本王的儿子。”庆离大笑几声，完全没有生气反而一幅很自豪的样子。

　　玉沧溟：……谁要做你的好大儿，信不信我跳起来打你的膝盖。

　　“为什么把我变成这样？”

　　庆离：“只是觉醒妖力的副作用而已，你修为不浅，只要再以妖身修炼一阵子，很快就行化形。”

　　“你未免太过自以为是了？谁要觉醒妖力？我才不想要妖的血脉。”

　　庆离的面上闪过一瞬的受伤，他费尽心血帮玉沧溟觉醒妖力，没想到换来的却是他的厌恶和抵触。人人都求之不得的强大天赋，玉沧溟却弃如敝履，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如此抗拒自己的天性。

　　这孩子自小在道貌岸然的修真界长大，想必从小到大没少因为半妖的血脉遭受嘲笑、欺辱，一定是这样，才让他变成了这个样子。

　　庆离没有责怪玉沧溟“不懂事”，反而用尽了毕生的温柔功力，笨拙地安慰说：“你觉醒了强大的妖族血脉，才能压制群妖。放心，以后在妖界，没有人敢对你指指点点，更不会有任何妖敢欺负你。”

　　玉沧溟一听反应过来，原来他这个便宜爹是想要他长期留在妖界，俩人之前的对话根本不在一个频道上。玉沧溟完全没有被安慰到，反而更郁闷了，就算这具身体是人妖混血，里面的芯子却是完完全全的人啊！他完全不想留在妖界做什么小殿下，只想赶快回到翠竹峰和徒弟们团团圆圆。

　　玉沧溟一沮丧，耳朵都跟着耷拉了下来，整个小狐狸蔫了吧唧得很是可爱。庆离不记疼似的又把玉小狐狸拎了起来，然后揣在怀里放到了床上一角。

　　“今晚你跟本王一起睡。”

　　玉沧溟正要举爪抗议，就瞧见庆离后退了几步，腾出空间来变换形态。“腾”地一下子现出妖身来。庆离的妖身十分威风，有一人多高，体型庞大像是只威风凛凛的猛兽。一身白毛油光水滑柔顺极了，九条大尾巴在身后扫动，带起一阵阵威风。

　　庆离三两步跃上了大床，盘成一团卧好，又用爪子把角落里缩成一团的玉小狐狸扒拉过来，丢到自己的肚子上面。玉沧溟不是不想逃跑，但是在庆离这样级别的大妖面前，他被威压压得根本动弹不得，只能屈辱地任由他摆布。

　　庆离腹部的毛发柔软厚实，散发着温暖的热度，玉小狐狸窝在里面像是感觉像是卧进了晴空的白云里，简直太舒服了。但玉沧溟对他心怀畏惧，忌惮万分，哪里顾得上享受，满心都是提防。

　　庆离低沉悦耳的声音传来，“和为父说说你过去的经历吧。”

　　“太小的事情我都不记得了，五岁的时候我被送到了君山，师尊和师兄师姐们都对我很好，并没有人欺负我。”玉沧溟摸不准这位大妖的脾气，但也知道他行事狠绝，生怕自己说了原主儿时被欺辱的事情，这位再去修真界大开杀戒。

　　“真的？”

　　“真的，尤其是师尊和大师兄，对我照顾有加，如父如兄。”这一点倒是真的，他虽然是后来才来到此间世界，但安黎元对他的关照他都记在心里了。

　　“哼——”庆离听到玉沧溟说别人如父如兄，不高兴地冷哼了一声，有些酸地说：“那些假仁假义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就算是对你好，也一定别有所图。他们就是欺负你年纪小，分辨不出真假罢了。”

　　玉沧溟听了这话很不服气，心想谁好谁坏我分不清？别人真心也好假意也罢，起码实实在在地看顾着他长大了。原主受人欺凌的时候，你这位货真价实的亲生父亲又在哪里？

　　“那都是你对人族修士的偏见罢了，就算你不信我师尊师兄对我看，那我徒弟对我的心意你总是亲眼见过的。”

　　庆离被玉沧溟噎了一下，心想：那不自量力的傻小子，明知道不敌还敢不要命的追上来，确实有些难能可贵。

　　九条蓬松的狐狸尾巴在床榻上扫来扫去，庆离飞快地思索着，最终问：“他知道你的身份吗？”

　　玉沧溟：“什么？”

　　“为父的意思是你那个傻徒弟，知不知道你是半妖？”

　　玉沧溟心头一震，无言以对。景淮确实不曾知晓他是半妖，他那样出身正统仙门的世家公子，若是知道了自己的师尊是个混血半妖，真的能够接受吗？他会不会后悔选择放弃在黑水城长久修行的机会，而是回到了自己身边？

　　庆离见玉沧溟不再反驳，心知自己猜对了，于是乘胜追击，“果然如此，人类就是这样，同你好时情深意重、山盟海誓，可一旦知道了你是妖，就会毫不犹豫地弃你而去。他们会说：‘妖就是妖，就算修成了人身也不是人，妖永远野性难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庆离的话里带着无尽的伤感，说到后来也不知道是在劝玉沧溟远离人类，还是在感慨自己的伤心往事了。

　　两人都沉默下来，寝室内的气氛有些压抑，庆离终于再次开口，温声道：“睡吧，你刚转换妖身，需要多睡觉来恢复。无论如何，以后有为父保护你，这三界九州，再也没人……”

　　玉沧溟本来不觉得困，可是庆离低沉磁性的声音仿佛带有魔咒一般，听他念叨了几句“睡吧”，玉沧溟竟然真的头一沉睡了过去。

　　感觉到身上的小家伙发出了平稳规律的呼吸声，庆离也合上了眼睛，进入了沉眠。失去大量的心头血让他感觉有些疲乏，所以才不再维持人身，化出原型来回归到最自然的形态。他也需要好好地休息一晚，来修复受损的神魂。

　　昏暗的黄色烛光里，一大一小两只毛绒绒的狐狸叠在一起睡着了，姿势出奇地相似。但看这个场面会令人感觉到十分温馨，好像他们俩真的是一对亲密无间的父子，可实际上横亘在两人之间的隔阂，并不会轻而易举地被消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