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美人师尊贴贴[穿书]》陆屿安年

90、雷云劫起

　　“住口，”一直置身事外沉默不语的宋无过站了出来，“无凭无据，是谁指使你随口攀诬玉仙尊的。”

　　“镇妖塔之变前夕我与师尊就在一起，此事绝非师尊所为，此时你旁引话题，到底是何居心？”

　　说话那人没想到竟有这么多人回护玉沧溟，他左右张望一番，见无人附和他的说辞，含糊嗫喏两句便狼狈回到了席间。

　　“哼——”孟璋故作镇定，冷哼一声笑道：“尽是些无稽之谈，你编故事的本领不错，可惜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你居心叵测，是有意挑拨修真界仙友间的关系，慕兄千万不要相信他的妖邪之言，本座这就杀了这个妖孽。”

　　喜堂之上，众目睽睽之下，孟璋再也沉不住气，当众化出本命剑来，要把孟长宁格杀。

　　慕轻尘有心替死去多年的妹妹求一个真相，但转念一想，逝者已去，就算查明当年情况又能怎样？白玉京是四大仙门之首，孟璋也早已步入化神境界，实力是深不可测，如今整个白玉京风头正劲，自己当真要为了一个死去多年的妹妹，破坏与白玉京深厚的交情吗？

　　白云城主都不再反对，在场宾客更加不会多言。有些人自觉这事再骇人听闻，都是孟璋的家事，轮不到他们插手，故而理所当然地置身事外，像明哲保身的朱雀府、避世绝尘的黑水城和不涉凡俗的平江寺从头到尾都没有发表过实质性的看法。

　　至于另一些人，虽然受邀参加喜宴，实际上未必是和白玉京有真正的交情，说不定还打心底里盼着能看到这鼎盛仙府一朝崩塌呢，自然更不会阻拦，他们恨不得事情闹得更大一些才好。

　　再有就是无关紧要的看客，勉强入列大殿之中，实则人微言轻，在一众大能缄默不言的情况下，不敢发表意见。

　　孟长宁将众人沉默的反应尽收眼底，长叹了一口气。

　　无论如何，他终于把这些见不得人的秘密给抖落出来了，这些陪着他在镇妖塔不见天日的牢狱里埋藏了二十多年的黑暗往事，终于得见天日，令他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释然与放松。

　　旁人的冷漠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他并不指望单凭一席话就能让这些唯利是图的伪君子反抗孟璋，他想要做的是种下一颗怀疑的种子。孟璋能够轻而易举地杀死他，却没办法杀死在场众人心中的怀疑，这颗种子会随着岁月的流逝渐渐长大，终有一日撑破白玉京坚不可摧的根基。

　　孟璋的剑名为“烈焰青锋”，是青龙一脉代代相传的宝剑，剑长三尺三，上有青蓝色的火焰纹饰，古朴中不失华美。自从孟璋踏入化神境界之后，便越发沉稳，嫌少动用这把珍贵的宝剑，可这一次，他却毫不犹豫地祭出了这把传家的剑来。

　　“今以烈焰青锋诛尔邪佞，以正天命正统。”

　　青龙血脉岂可与妖物混淆？众人见孟璋一幅大义凛然的样子，又顿觉孟长宁所言太过荒唐。白玉京是四大仙门中最注重礼法规矩的，孟璋又一向厌恶妖族，怎么会喜欢上一个蛇女？

　　“哈哈，”孟长宁并未坐以待毙，他一个闪身把身后的孟长离抓了过来，五指成爪扼在他的喉间威胁道：“你敢动手我先杀了他。”

　　孟璋出手，自然有把握能在孟长宁做出反应之前杀死孟长宁，但如此丝毫不顾及长离的安危，恐怕会让长离对他离心，更会令众人觉得他冷血无情。

　　孟长宁趁着孟璋略一犹疑，立马挟持着孟长离往殿外略去，直奔云海。

　　殿外宾客尚且不知殿中变故详情，正谈笑宴饮间，突然看见一个青衣人将新郎挟持走了，一个个都大为震惊，纷纷缀在后面跟去看热闹。

　　“白玉京弟子听令，关闭云海大阵，有擅闯者一律格杀。”

　　眼见情势越发失控，无论孟长宁是死是活，他今日想让孟璋颜面尽失的目的都已经达到了。此刻的孟璋怒火滔天，脸色铁青，再也顾不上虚应故事，也不理会在场宾客，径自飞身出去要缉拿孟长宁。

　　“这……这可如何是好？”

　　“孟城主爱子心切，所以迫不及待地去解救少主了。”

　　华莹嗤之以鼻，事到如今谁还不清楚孟璋的真面目，她对白玉京的秘事毫无兴趣，也不关心孟长离的死活。

　　“我们的女儿下落不明，绝不能让孟璋杀了那只妖。”

　　天狱长老犹豫一瞬，转而问玉沧溟：“玉仙尊，前日小女失踪是尊驾把她救回，尊驾可曾发现什么……”

　　景淮站在玉沧溟身后，一听这话就气不打一处来，当即挡在玉沧溟前面回怼：“这与我师尊何干？师尊好心救了慕乐瑶，难道还要负责她一辈子的安全吗？就算是她当时就被掉包了，那你们身为亲生父母都没有发现自己女儿的异常，我师尊一个和她不熟的生人又能看出什么来？”

　　这些人净知道柿子要挑软的捏，眼下不敢去拦阻恼羞成怒的孟璋，就知道来欺负他师尊。可他们算盘打得再仔细，今日有他在就不能让他们如愿。

　　天狱长老被怼得哑口无言，无声地退了回去。

　　华莹接二连三被人拂逆，气得发抖，纤长的手指着景淮：“你……”

　　“如何？”面对前辈，景淮也凛然不让。他虽出身世家但颇有几分反骨，心中很看不惯那些位高权重的老家伙自以为是的样子。

　　“好啊，”华莹不知道对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晚辈如何说，转而对着景淮父亲发问：“景城主，这就是你们朱雀府教养出来的芝兰玉树吗？”

　　景晟轻蔑地撇了华莹一眼，懒得同她一个胡搅蛮缠的妇人计较，玄黛娥却忍不了别人指摘她的宝贝儿子。

　　“华谷主，你身为一个母亲，连自己的女儿被顶替了都无知无觉，实在是失职。不过华谷主主掌无忧谷，身为一派掌门，日理万机顾不上女儿也情有可原。可眼下你真着急乐瑶仙子的安危，就不该还在这里胡乱指责旁人。”

　　玄黛娥姿态优雅、端庄高贵，说话时嘴角还带着笑意，吐露的词句却绵里藏针、一针见血。

　　段辛也站出来说：“不错，当务之急还是跟上去看看情况如何才是。”

　　“哼——”华莹冷哼一声，与天狱长老一同飞身离开，无忧谷弟子与白云城一干人等都跟着出去了。

　　“师尊，你没事吧？”景淮贴近了玉沧溟，在他耳旁轻声关心。

　　“我没事，多谢你替我解围。”

　　一下子接收了太多的信息，玉沧溟的思绪纷乱如麻，整个人都沉浸在自己的思考里，连先前天狱长老的问话都没大听进去。现在回过神来，发现大殿中少了一大半人，还有好多人稀稀落落地往外飞去，看起来大家不管出于何种动机，都不想错过这场百年难遇的大戏。

　　“段辛，我们也追去看看。”玉沧溟知会段辛一声，也要带着君山的人追去。

　　正要离开时猝然对上一道探询的目光，原来是玄黛娥在打量玉沧溟，，想到对方是景淮母亲还贴心地帮自己解围，玉沧溟恭敬地遥遥顿首，玄黛娥亦点头抱之一笑。

　　顷刻间，喜庆祥和的大典人去楼空，殿外也空空荡荡，有的人走得匆忙，甚至撞到桌案打碎杯盘，闹得庄严堂皇大殿外一片狼藉，也无人收拾，此时所有人都赶往白玉京仙岛外围的云海去了。

　　兵荒马乱里玉沧溟走得不算早，他神情游离一直有些出神，落在景淮眼里叫他忍不住担心。

　　路上，景淮大胆地握住了玉沧溟的手，小声问：“师尊，你怎么了？”早知道他就应该一直守着师尊，寸步不离才好，他中途就离开了短短半个月，师尊怎么会又无缘无故被牵扯进是非之中。

　　玉沧溟抬头，对上景淮不加掩饰的担忧，勉强笑了笑说：“我没事，有点儿担心长离罢了。”

　　此时他也说不清怎么回事，只是直觉感到一种令人不安的窒息感，像是身处浓雾之中，不知不觉地走入了旁人布好的陷阱里，不知道下一刻又会出现怎样的危机。他屡屡被牵扯进是非里，到底是自己命中带煞，注定了血雨腥风；还是有人在幕后拨弄命运之弦呢？

　　玉沧溟的笑意一闪即逝，眼底自始至终都积攒着一团化不开的浓墨一般的阴云。景淮跟着皱紧眉头，却没有继续追问下去，不管师尊在担心什么，他都会陪在他身边同他一起分担。

　　就在此时，远方仙岛尽头的云海中风云色变，原本清净无暇的白云间汇聚起了铺天盖地的黑云，乌压压地朝四面八方席卷而来，轰隆隆的雷声在黑云间闷响，很快覆盖了整座仙岛的上空。

　　化神出手，天地变色，孟璋不愧为一方英主。

　　“看来孟城主这是明摆着要杀人灭口了。”

　　“众目睽睽之下他竟想一手遮天……”

　　“人家有遮天之能，连白云城主都不敢多言，你我之辈又谈何阻拦呢？”

　　“嗨呀，这是他们大人物间的恩怨，我们也就只有旁观的份儿，也别跟着义愤填膺了。”

　　听着众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议论，玉沧溟低声道了一句“快走。”转眼间便化作一道流光，直直朝着雷云最密集之处飞去，景淮紧随其后，二人将不紧不慢的君山队伍彻底甩在身后。

　　来不及阻拦的段辛：……

　　为何玉师叔总是不懂明哲保身的道理呢？每次遇到什么事情总是挺身而出，给自己招惹一堆麻烦，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