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blood+]翼手女王穿越史》秋院野唱

23、绝望的丑角牌

　　如果在一年前，有人告诉她，有一天她会为一个并不了解的人担心牵挂，宫城式微肯定会付诸一笑。而现在，她却得趁着夕阳的余晖，避开学校少数尚未离开的学生，一路奔往学校的旧停车场。

　　这个停车场本来是要被新的停车场取代，最后只能作为仓库使用的，但是因为角落太偏僻，来的人很少，一些不良学生也会到这里来做一些不得不避开老师的事情。比如，校园暴力。

　　式微的体质很好，她一阵紧赶慢赶，知道在停车场门外才刹住脚步。侧耳倾听，里面一片静寂，只有全神贯注，才能听到一阵越来越轻弱的呼吸声。
　　式微辨认了一下，确定里面只有一个人，才轻轻巧巧地跨进来。

　　“人世间的一切，仿佛都出了差错。”这是在贾德的书中一句轻描淡写的话语，但此刻却清晰无比地浮上式微的心头。

　　阴暗的停车场内，满地血腥。
　　空气中布满浓重的血腥味。

　　式微一时没反应过来，呆呆地望着无视一地血泊，静默地倚靠在焦黑墙面上，一头乌发面容精致的少女。她以前没有一刻，如此地像一个玩偶，一个被粗暴地毁坏了的没有灵魂的玩偶，绝望而冰冷。

　　地上的残肢断臂，支离破碎的血块仿佛在控诉着什么。
　　“如果杀人者都哭泣的话，被杀的人又该怎么样呢？”

　　忽然想起，曾经读过的语句，当时毫不在意，可是，在这一刻，看着眼前比被杀者更加可怜的杀人者，式微不知道能用什么话语来劝慰自己，劝慰她人。于是，只得沉默了。

　　白石末夏微微睁开眼，淡淡地看了看式微，轻轻地笑了起来：“呵，你来了。”
　　“是，我来了。”式微对她点了点头，跨过那些尸体和肉块安静地走过去，“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白石末夏望了她一眼，想说什么欲言又止，好半天才吐出一句：“在楼梯口，被堵住了。”
　　“哦。”式微应了声，又沉默了。

　　气氛显得分外沉重，式微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很清楚地知道，白石末夏是被逼迫的，她一直小心翼翼，没有想到，有一天终于还是没能忍住。式微知道这是多么长久的怨恨，也终究在促不及待之下激烈爆发。

　　只是，这一地的惨状……就连淡漠如她都有些不忍。
　　“……我想，你现在这个样子，恐怕没有办法回家了。”式微理清头绪，“我自己在外面租了一套房子，自己一个人住，你可以过来。”

　　停了一停，见白石末夏没有表现出反对的意思，又接下去说道：“至于这里……我会让人过来处理的，你不用担心。但是，你最好还是尽快转学吧，不然还会有很大的麻烦。”

　　“……谢谢你。”白石末夏忽然低下头，式微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觉得她的嗓音忽然变得压抑而颤抖，“谢谢你肯帮我，谢谢……”

　　式微没有回答，她给大卫打了个电话，交代他来接她。对于白石末夏，式微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明明知道她做错了事情，又知道她心里怀着多少的怨恨和悲哀。

　　“现在天已经黑了，大概不会有人可以认出我们，跟我走吧。我们先去医务室等一等，沾上的血迹也必须清理一下。”式微平静地说，“还有，你的伤，也需要看一看医生。”
　　白石末夏骤然睁大眼望向她，眼中有着某种复杂而隐忍的情绪，好久才轻轻“嗯”了一声。

　　“丑角牌跟其他牌完全不同。它既不是梅花、方块、红心或黑桃，也不是8或9，国王或侍从。它是局外人。它跟其他牌——块被摆在一副扑克牌中，但它毫无归属感。因此，它随时可以被抽掉。没有人会怀念它。”

　　式微忽然轻声念出了一段话，又轻声说道：“末夏，这是我曾经很喜欢的一段话语，是一个我很喜欢的作者写的。现在，我把这段话送给你。”

　　白石末夏静静地听着，眼神平静了许多。
　　“白石末夏，我们是一样的，我们是一类人。”式微微笑，笑容温和干净，有着淡淡的悲伤，“我知道你的怨恨，因为我也曾经深深地，深深地怨恨过。”

　　白石末夏身体一震，忽然流下泪来：
　　“对不起！对不起！我实在受不了了，我受不了了啊啊啊啊——”

　　她放声大哭，像个小孩子一样，委屈而悲切：
　　“我不想的——我一直一直努力地忍耐——为什么——为什么她们不肯放过我——”

　　“是啊。”式微抚着白石末夏绵长的秀发，静静地问，“为什么她们不肯放过你？”
　　轻轻的，淡淡的，仿佛在询问自己，又仿佛在询问上天。当初，也没有人肯放过她，所以，她和白石末夏，都是一样的，她们只是一张丑角牌而已。

　　“丑角牌跟其他牌完全不同……它既不是梅花、方块、红心或黑桃，也不是8或9，国王或侍从……它是局外人……它毫无归属感……随时可以被抽掉……”
　　“没有人，会怀念它……没有人……”
　　——她们不过是上帝手中的一张丑角牌而已。于是，所谓安全的世界，终究分崩离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