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奇小镇》睡懒觉的喵

6、废物回收站

　　七月盛夏，暑气逼人，某小屋内却是清凉一片。陈扬直睡到日上三竿才打着哈欠起来，一看手机，已经十一点半了。他正奇怪房东今天怎么没来夺命连环call——催他交房租，一抬头就愣在了原地。

　　谁能告诉他，这是怎么一回事？

　　狭小的屋内，细小的尘埃在空气里欢快地跳着舞。边边角角沾满了灰尘的破旧木架一字排开，而架子上，则堆满了脏兮兮的玩偶和杂物：掉了蝴蝶结的发夹、缺口的茶壶，墙上甚至还挂着几幅油画。

　　陈扬咂舌，这是……二手杂货店？可这不是问题的关键。关键在于，自己怎么会在这里！他明明昨晚还睡在出租屋里，难道是房东恼羞成怒，将他连夜轰了出来？可就算这样，自己也不可能毫无知觉啊。

　　陈扬脑子里一团乱，挠了挠头，趿拉着鞋往外走去。

　　外边，阳光明媚。出了房间陈扬才发现自己只身在一条胡同里，脚下是古朴的青石板路，胡同两侧则全是低矮的瓦片房。只一眼，陈扬就认出这是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留下来的深巷，只不过这两年政府搞城市建设，这样的地方早被拆得七七八八，也不知他现在到了什么地方，竟然还保留着这种巷子。

　　陈扬一面犯嘀咕一面往前走，一路只听知了在树上叫个没完，却见不到半点人影。走到巷子尽头，陈扬总算瞅见个七八岁的小萝莉蹲在树下摆弄花草，忙上前道：“小妹妹，请问这是哪儿啊？”

　　小萝莉转过头来，翻白眼道：“你不认识字啊？”说罢，便伸手朝前边指了指。

　　陈扬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就见不远处立着块木牌楼，上面赫然写着五个大字——

　　“废……物……回……收……站？”最后一个字，陈扬几乎将音扬到天上去了。摩挲番下巴，确定自己没看错后，陈扬自言自语又道：“废物回收站？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巷名？”

　　话音落下的同时，陈扬的背脊一僵，登时石化原地。超长的反射弧让他反应过来什么，咽下口唾液，陈扬一点点地机械扭头，果然见刚才的小萝莉仍旧保持着身体完全背对着他、但脑袋却面对他的诡异姿势。

　　她刚才转头转了一百八十度！

　　念及此，陈扬嘴巴张大再张大，左右开弓啪啪就给了自己两耳光。小萝莉见状咦了声，又一百八十度扭过身体来，正对着陈扬惊讶道：“你的脸怎么会红，你是人类？”

　　陈扬抖着唇，根本没办法回答小萝莉的问题。空白一片的脑袋里只剩下一句话循环播放：会痛会痛会痛……

　　会痛就说明不是梦；不是梦就说明一切都是真的；一切都是真的就说明——

　　陈扬再看了眼满脸天真仰望自己的小萝莉，终于扯开嗓子大号道：“妈呀，鬼呀！”他一面喊一面就往巷子外奔去，可刚跑出没两步脚下就绊到个什么东西，只听嘭的一声，刹那间陈扬以面撞地地摔了下去，彻彻底底地，扑街了。

　　Part 1 废柴的人生

　　陈扬，男，26岁，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人士，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念完大学后做了朝九晚五的小白领。虽然工资不高，扣掉房租和生活费后就只够买两包烟了，但陈扬还是得过且过地混着。原本他是打算就这么一直混吃等死下去，谁料一个月前公司忽然停掉了陈扬手上的项目，被迫待岗的他就此开始了每天和房东躲猫猫的游戏。

　　然后，就莫名其妙到了这……

　　头顶着大包，陈扬抱胸警惕地盯着对面的小萝莉，小萝莉端端正正地坐在石凳上，阳光透过树叶缝隙洒在她蓝青色的短裙上，留下点点金色的小碎花，漂亮的脸蛋上亦写满了无辜。如果，不是她肩膀上蹲着只铁皮青蛙的话，陈扬真的就要以为她是个普通小姑娘了。

　　舔了舔嘴唇，陈扬大着胆子道：“这是哪？你们是什么东西？”

　　“什么什么东西，”铁皮青蛙跳到桌子上，不满道，“没礼貌的人类。”

　　因为隔得距离近了，陈扬这才看清，铁皮青蛙的背上还装着发条，绿色的铁皮也已有些锈迹斑斑。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就是80年代最流行的玩具——发条青蛙。而现在，玩具发条青蛙正在抱怨自己没礼貌……

　　想到这，陈扬嘴角抽搐，整个人都不好了。

　　小萝莉道：“我叫千述，是废物回收站的管理员。这是小知，我的搭档。”

　　第二次接触到“废物回收站”这个词汇，陈扬忍不住皱眉，“这里到底是干什么的？我怎么在这？”

　　千述和小知面面相觑番，小知道：“这话该我们问你才对好不好？人类是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你快说，你是怎么混进来的！”

　　“我怎么知道！我醒来就在这了！”被一只铁皮青蛙逼问，陈扬简直要崩溃了。眼见着他就要暴走，千述忽然拍案而起：“事已至此，也只能这样了。”

　　陈扬闻言，眼珠一错不错地盯住千述，当即就见她从桌子下面拖出个电子体重秤来。

　　陈扬：“……”

　　额头挂着三根华丽丽的黑线，陈扬默了默，再默了默，终于忍不住掀桌咆哮：“你妹啊，你说的解决办法就是让我称体重吗？称了体重就能改变现在的情况吗？你们这是要闹哪样！”

　　“哎呀，你先称了再说嘛。”千述笑嘻嘻地拉着陈扬上了电子秤，霎时就听秤滴滴叫了两声，屏幕一闪，数字停在了“2”上面。

　　“二？”陈扬傻眼，“我不可能只有四斤啊，我前段时间还有……”

　　“原来如此。”不等陈扬说完，千述就摸着下巴道。这头，小知瞥了眼陈扬，也啧啧道：“人类废物啊，我还以为不可能发生呢。”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千述叹了口气，指着电子秤道：“这不是体重秤，是价值秤。按照秤的显示，你现在的社会价值只剩下两点了。”

　　望着千述竖起的两根手指，陈扬不死心道：“满分多少？十吗？”

　　“当然不是，蠢货！”小知跳到千述肩上，道，“满分是一百！一百！只有社会价值低于五的渣渣才会出现在这里，就是俗称的废物。”

　　“废、废物……”听了这话陈扬微微怔住，一时之间也不知脸上该摆什么表情了。

　　千述接着铁皮青蛙的话道：“是的，废物回收站顾名思义就是接收废物的地方，唔，或者说，接收‘活着的废物’的地方。人类在使用物品的过程中，有时会在物品上倾注一些自己的思绪或执念，因此，小部分物品会借助这些情感活过来，生成灵魅。就好比小知和我这样。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主人往往会忘记这些物品的存在，我们渐渐变得没了使用价值就会被带到这里来。”

　　说到这千述停顿了下，稍时才望天苦恼道：“可是……这么久以来，废物回收站接收最多的都是玩偶、玩具、存着初恋记忆的项链或者纪念册什么的，人类的话，你还是第一个……”

　　“是啊，”小知顺着千述往下说，“按理说人类不管怎么样社会价值也不可能低于五这个数值的。就算再废柴，在家人、朋友眼里这个人也是有价值的，会不会哪里搞错了？”

　　听了这话陈扬微微汗颜，挠头道：“我是孤儿，没有父母。”

　　千述瞪大了眼睛，“嗳？那朋友同学呢？”

　　“这个倒是有。”可是陈扬从小就性格内向，在班上一直少言寡语，成绩平平，相貌平平，毕业这么多年，相信同学们就连他的名字都忘记了吧？至于朋友，以他这种性格能交到真心朋友就怪了。

　　千述见状嘟嘴，“就算这些都没有，同事总是有的吧？只要有工作就一定有社会价值啊！”

　　陈扬扶额，已经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小萝莉和铁皮青蛙了。这么一想起来，自己果然很、废、柴。

　　陈扬抬头，绝望道：“我想，现在这个世界上，唯一还记得我的人可能就只剩下房东了吧？”因为……他还欠着两个月房租没给，这也是他还有两点社会价值的原因吧？

　　甩了甩头，陈扬看向千述道：“你就直接告诉我吧，到了这的废物最后会怎么样？”

　　千述埋头想了想，低声道：“会消失。”

　　陈扬一愣，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千述抬头，认真地盯住陈扬，一字一句道：“社会价值达到零时，你就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Part 2 恭喜你，社会价值只剩下0.5

　　烈日当头，陈扬却顶着大太阳一遍又一遍地往巷子外冲。可每一次冲出巷子的瞬间，他人就会再回到巷尾，如此循环往复。

　　木牌楼下，一把破旧的黑伞见陈扬这么折腾，不禁劝道：“没用的，小子。要是能从这里出去，我们还不早跑了，谁留在这里等死？”

　　陈扬抹了把额头的大汗，挨着黑伞坐下道：“这里到底是什么鬼地方？”话毕又忍不住打量番黑伞，伞柄是竹子制成的，伞面则敷着油纸，看着不太像现代产物。

　　黑伞见陈扬打量自己，也不害羞，凭空地转了圈，道：“老夫可是解放前的油纸伞，怎么样，保养得还不错吧？”

　　陈扬一噎，“解放前？那你来回收站多久了？”

　　“有几年了吧。”黑伞望天想了想，接着道，“老夫是主人送给太太的礼物。啊，说来老夫的主人真是个书呆子，那会儿女主人可是学校里出了名的大美人，追求她的小子们不是送花就是送胭脂水粉，只有主人傻呆呆的，觉得女主人老是丢三落四，忘记带伞，居然亲手做了老夫送给她。”

　　“然后他就追到你家女主人了？”这大美人会不会太好追了点？

　　黑伞弯眼，整把伞朝地上点了点道：“是的是的。所以作为他们的定情信物，凭借着两人几十年的感情，老夫才渐渐有了神识，变成了灵魅之物。只是——”

　　黑伞话语一转，声音已少了先前的轻快，慢慢低了下去，“你也知道的，人类的寿命是很短的。他们两人相继离世后，就没人再记得老夫了，老夫失去了使用价值就到了这里。而现在之所以还剩下仅存的三点社会价值，大概是因为他们的子女还记得父母是因伞而相恋的吧？等他们也离世，老夫大概也该消亡了……”

　　一阵凉风刮过，吹得头顶的树叶沙沙作响。一人一伞都没再说话，陈扬托腮叹了口气，觉得无比惆怅。比死更恐怖的，应该就是烟消云散吧？没有人再记得你，没有谁再提起你，想想那份寂寞都让人难受。而被困在这里的所有废物，将要面对的就正是烟消云散。但更让陈扬惆怅的是，刚刚这破伞说它还剩下三点社会价值，而自己只剩下两点了！这么说起来，自己连把破伞都比不上。

　　陈扬抓乱头发，磨牙道：“难道留在这里就只有等着消失这么一条路吗？对了，那个千述和小知不也是玩偶玩具吗？它们会消失吗？”

　　黑伞道：“千述和小知怎么能和我们一样？它们是这里的管理员，在局里可是有编制的！它们除了每天打理回收站，还要出去寻找新的废物，社会价值自然不会低于五。唉，说起来，就算我们离开废物回收站又怎么样呢？到了外面，社会价值变成零的那天，一样会消失……”

　　陈扬抿了抿唇，自动过滤掉黑伞的最后一句话，摸下巴道：“管理员、打理回收站……也就是说，只要有活儿干，社会价值就会提升，只要价值升到五以上，就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黑伞摇头晃脑道：“是啊，不过……”

　　“就这么定了！”不等黑伞说完，陈扬拍着掌跳了起来，黑眸亮晶晶道，“我很快就可以离开这里了，伞兄你就拭目以待吧！”

　　我一定不会消失，一定！

　　其实陈扬的想法很简单，既然干活能提升自己的社会价值，为了活下去，他当然不介意多做点事。所以，等下午千述和小知从外面回来时，就见陈扬一脸急切地等在巷口。

　　千述还来不及发问，陈扬已拉着她道：“快快，把你那个测量价值的电子秤拿出来。”

　　千述一脸茫然，“干什么？”

　　“当然是称啊！”陈扬洋洋得意道，“本大爷要看看，我今天涨了多少社会价值。”

　　千述和小知看了一眼，虽然有点摸不清状况，但还是从挎包里摸出个副墨镜来戴上。陈扬疑惑不解，小知解释道：“哪儿有把电子秤随身带在身上的啊，戴上这个墨镜一样能看到物品的社会价值。”

　　陈扬恍然大悟，点了点头比了个潇洒甩发的动作问：“怎么样？我涨了多少点价值？是不是明天就可以离开废物回收站了？”

　　千述默默取下墨镜，又将墨镜默默装回兜里，道：“你先说说，你到底干了什么吧。”

　　“我今天把回收站里所有的房子都打扫了一遍。”

　　“什么？”话一出口，千述和小知就异口同声地大叫起来。

　　陈扬挠了挠头，傲娇道：“哈哈～你们不用表扬我，我只是顺手而已。”

　　小知跳脚道：“表扬你个大头鬼！谁说要表扬你啊！你知不知道很多物品在来废物回收站之前就是被扔在杂货间里或者垃圾桶里，它们已经习惯了脏兮兮灰尘多一点的地方，你忽然把它们住的房子打扫得那么干净它们没了安全感可能会暴走好不好？”

　　“事实上，它们已经暴走了。”一个低沉的男声忽然插入到对话中来，陈扬猛地回头，就见一个十五六岁的男生正手指着巷子中央。此刻，巷子中间，毛绒熊玩具、断了胳膊的芭比娃娃、上个世纪的照相机正在路上徘徊跳脚，看它们的表情好像不太……不太爽。

　　小知痛苦嚎了声，丢下句“我去安抚它们”就从千述身上跳了下去，率先走掉了。千述跺了跺脚，也准备跑过去，陈扬见状忙拉住她道：“唉，你别走，你还没告诉我我社会价值升到几了啊。”

　　“你还好意思问！”千述气得噌噌磨牙，顿了顿，忽又换上笑眯眯的神情道，“恭喜你陈扬先生，你的社会价值只剩下最后0.5了。”

　　旁边的男生闻言扑哧一下笑出声，冷冷道：“真不愧是废物。”

　　Part 3 废物也是有尊严的好吗！

　　千述等人一直忙到晚上才搞定众居民。陈扬自知罪孽深重，在心里打好腹稿去负荆请罪，谁料到了千述住的屋子只见跟着千述一起回来的男孩子一个人坐在客厅里优哉游哉地喝红茶。

　　身为玩偶，千述和小知是从来不喝东西的。而眼前这个男生既然会喝茶，那就说明——

　　“你也是人类？”陈扬惊讶道。

　　见有人忽然闯进来，男孩倒也不慌不忙，搁下手上的茶杯挑眉道：“麻烦去掉‘也’字，我不屑和废物为伍。”

　　陈扬歪了歪嘴角，现在的小孩子还真是……算啦，作为26岁的“大叔”，不要和小孩子一般计较。这么安慰着自己，陈扬哈哈干笑两声掩饰尴尬，又道：“既然大家都到这了，还分什么彼此，你不也一样是废物嘛。”

　　“乔子奇才不是废物！”小知不知从哪蹦了出来，跳到桌子上朝男孩点了点头，这才接着说，“他是来应聘当回收站新管理员的。”

　　“应聘？”陈扬来不及细问，千述已从里屋走了出去，见来人是陈扬，奇怪咦道：“你来干什么？”

　　被唤作“乔子奇”的男孩勾了勾唇，冷笑道：“马上就要消失的废物，大概来和你们告别吧。”

　　“错！恰恰相反，我是来告诉你们，我不会就这么轻易消失的！”

　　陈扬拳头微微攥紧，眼里也已经窜起了熊熊小火苗。虽说，不应该和小孩子一般见识，但这小屁孩一口一个“废物”到底是什么意思！废物怎么了？废物也是有尊严的好吗！

　　陈扬抓狂，咬牙道：“就算我一无是处，什么都不会，可我也是打不死的小强。我陈扬的字典里从来就没有‘放弃’两个字，只要我一刻没消失我就会坚持到最后！”

　　乔子奇回过头来，面无表情地鼓了鼓掌。“很好，然后呢？身为价值只剩0.5的渣渣，你要怎么坚持下去？”

　　陈扬噎了下，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了。

　　乔子奇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眼底满是戏谑之情。“原来说这么多只是被我激怒在吹牛皮而已啊，不愧为一事无成的废……”

　　不等乔子奇把“废物”两个字说出来，陈扬已向前踏了一大步，截住他的话道：“刚才铁皮青蛙不是说你是来应聘当废物回收站的管理员吗？我决定！也要应聘这个职位！”

　　此话一出，不仅乔子奇，就连一旁的千述和小知也愣住了。千述啊了声，瞪大眼睛道：“你你你——”

　　“我怎么了？”陈扬挺直腰杆盯住千述，“同样身为人类，难道他可以应聘我就不可以吗？”

　　千述咂舌，咬着指甲道：“这个倒没有……”

　　“那不就对了嘛！”陈扬道，“为了尽快提升我的社会价值，为了让某些小屁孩看清楚我到底是不是废物，这个管理员我当定了！”

　　这头乔子奇搭着眼睑想了想，也忽然绽放出灿烂笑容：“很好，我期待着你的表现。”说罢，就径直进了里屋。

　　应聘什么的，果然还是有个对手会更好玩一点。

　　“呐呐，老夫都打探清楚了。”一大清早，黑伞就拉着陈扬嘀嘀咕咕，将昨晚打听到的消息倒豆子般全倒了出来。

　　“因为千述和小知要调到总局去，所以回收站需要另聘一位管理员。虽然这个乔子奇只有15岁，但现在已经跳级在念大学了，传说他情商智商都很高，是个天才儿童，这次来应聘也是局里推荐给这边的。说是应聘，其实也就是来走个过场，让千述带着他熟悉熟悉工作环境就立马上任，谁也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话至此，黑伞微顿了顿，这才道：“不过话说回来，陈小弟，以你的智商和能力，你真的有把握赢得了乔子奇吗？管理员可只招一个人——”

　　原本在做体操的陈扬听了这话腰一闪，差点仰面摔下去。这黑伞怪到底是来告诉他敌情的呢还是来助涨他人威风的呢？抚了抚腰，陈扬道：“就算没有胜算也要斗一斗！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叫坚持就是胜利吗？只要不放弃，哪怕真的消失了也算对得起自己了。”

　　话音刚落下，前面就传来啪啪的拍掌声，陈扬一回头就见千述和乔子奇缓步走来。在陈扬面前站定，乔子奇道：“说得真是太好了，听得我都有些热血了。”

　　千述唯恐两人又掐起来，忙咳嗽道：“好啦好啦，现在我宣布一下规则。因为现在有两个人应聘回收站管理员的职位，但我们只能录用一个，所以局里决定让你们俩PK。PK内容很简单，两天时间内，谁收集的废物最多谁就胜出。我会给你们每人发一副能看到社会价值的墨镜，而收集废物的地方和范围都由你们自己定。还有什么问题吗？”

　　陈扬微眯眼睛，“我……出不去啊。”

　　乔子奇闻言轻轻呵了声，但扭头没再说什么。

　　千述道：“这一点我也已经跟局里报备过了，待会儿我就会解开你身上的禁术，这样你就可以到外面世界去了。不过，局里要求你每天下午三点之前必须回来，不然，作为私逃出回收站的废物，你会立马消失。切记切记，一定要在三点之前赶回来！”

　　“什么？”听了这话，陈扬还没开口，旁边的黑伞倒是先叫了起来，“下午三点就必须回来？那这样岂不是陈扬收集的时间比乔子奇少了一大半，这样太不公平了！”

　　千述对戳食指，“这个我也没办法，是上面的决定。上面说，原本废物是没资格应聘的，因为陈扬是人类才网开一面，所以……”

　　“没关系。”陈扬摇头，阻止黑伞和千述再说下去，盯住乔子奇的黑眸微微放光，“就算这样，我也一定会赢！”

　　不仅要赢，还要让乔子奇心服口服！

　　Part 4 PK赛

　　下午14：58分，陈扬气喘吁吁地奔进废物回收站时，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乔子奇坐在树荫下悠哉看书喝红茶的画面。见此情景，陈扬第一反应竟然是这货怎么这么爱喝红茶，顿了顿，第二反应才想到难道这小屁孩是在故意让自己？

　　“不要自作多情。”乔子奇默默翻了页书，根本不抬头看陈扬一眼，“我只是因为天气太热，所以早回来了。”

　　换句话说，就是坚信自己收集的废物比他多，所以才这么早回来咯？陈扬正踌躇，千述小知等人也凑了过来。黑伞围着陈扬转了圈，确定他无误后这才哈哈笑道：“总算是在规定时间赶回来了，老夫甚为担心小友你啊。”

　　陈扬将黑伞拉到边上，又指了指那头的乔子奇，悄声道：“什么情况？”

　　黑伞道：“老夫也不清楚。他中午就回来了，扛了一大麻袋的东西，不过，千述说要等你回来后再一起统计今天的收集结果。你今天战果如何？”

　　与此同时，那边小知也招手喊道：“陈扬，快把你收集的废物拿出来，要统计结果啦！”

　　陈扬闻声情不自禁地咽了口口水，但还是硬着头皮地从包里掏出几样东西来，在桌上一字排开。几样东西分别是：一本书、一个枕头和半只毛绒耳朵。

　　千述怔了怔，再怔了怔，这才叫出声：“就这些？”

　　小知用爪子捧住头，叹气道：“这些是废品不是废物好不好？！我们这里接收的是活的废物活的！就是传说中的灵魅体，你到底有没有仔细听比赛规则啊？”

　　陈扬挠头，干笑道：“我知道，只是……一时间哪儿那么容易找到那么多灵啊魅的，去二手市场逛了圈也没看到，反倒是想起黑伞兄说最近无聊，所以买了本书给它。枕头是给千述的，还有这半只耳朵，昨天我打扫玩偶屋的时候看见有个毛熊缺了只耳朵，这只的颜色大小和它倒蛮像的。”

　　“啊啊，你怎么知道我原来那个枕头坏掉了！”千述闻言欢天喜地地伸手去抱枕头，可手伸到一半这才想起什么地又缩了回来，瞪眼道，“贿赂我你今天的收集成绩也为零！我是不会徇私舞弊的！”

　　陈扬拍拍千述的脑袋，“知道啦，明天我会继续努力。”

　　“继续努力心软吗？”陈扬话音刚落，那头一直沉默的乔子奇便冷不丁道。众人闻言皆是一愕，不知所以，唯独陈扬瞳孔微微收缩，紧抿唇瓣地凝着对方。

　　乔子奇淡淡勾唇，合上手上的书道：“其实，你今天不是一无所获，不是吗？”

　　“嗳？”

　　“啊？真的吗？那陈扬你为什么没把废物带回来？”

　　面对众人的七嘴八舌，陈扬摸了摸鼻梁，说：“我把他放了。”

　　小知大叫：“为什么？”

　　“因为，他不是废物。”陈扬微微皱眉，眼神也变得有些迷离。

　　没错，他今天其实并不算一无所获。上午在靠郊区的一座废宅里，他见到了传说中的“宅神”。小时候陈扬曾听孤儿院的老人讲过，上年纪的老屋子都会有神鬼，他们保护着家宅平安，守护着住在屋子里的大人和小孩，被人们称之为“宅神”。

　　可随着时代的变迁，人们不再信仰神的存在，旧屋拆的拆，弃的弃，宅神就此被遗忘在了旧屋中。因为失去了供养和人类的依赖，他变得不再有利用价值，所以当陈扬戴着墨镜发现他时，他的社会价值只剩下了一点。少的可怜。

　　舒出口气，陈扬面对众人道：“他曾经守护人类近百年时间，做了很多有意义有贡献的事情，为什么就因为现在没人记得他他就要消失？如果，他留在旧屋里，或许还能再涨些社会价值、还能翻身，可要是我把他带回来，他就真的必死无疑了。”

　　听见“死”这个字，黑伞联想到了自己和回收站众居民未来可悲的宿命，伞面微微往里收拢了些。

　　千述踌躇：“可是……”

　　“还有，你们真的不觉得有问题吗？”陈扬打断千述的话，“废物回收站接收废物的标准只以物品当前的社会价值来衡量，那么以前呢？就好比黑伞怪举例好了，除去是主人送给夫人的定情信物，它还为女主人遮风挡雨了十来年，难道这不是它曾经的价值？就因为它现在破了旧了，不再被人类所记得就应该消失吗？我想，最初创建废物回收站的初衷，大概也是害怕成为灵魅的物品祸害人类世界所以才要将它们关起来，可如果它们没有为祸一方，我们又为什么要这么做？”

　　乔子奇笑盈盈道：“所以，大理论家，你的意思是说，废物回收站根本就是多余的？”

　　“不，”陈扬摇头，“关于一些一直不求上进、无所事事，或者为害一方的废物的确应该被关起来。但我觉得废物回收站有一些规定其实是可以改变的，这也是我想要成为管理员的原因之一。我觉得，不应该以一个时间段的价值去衡量某个物品是不是废物，要是真这么死板，很多已经失去劳动力的老人岂不都成了废物？”

　　“对！等的就是你这句话！”听了这话，乔子奇忽然拍案而起，走到树下一把掀开了自己带回来的大袋子。待看清袋子里装的“废物”后，众人皆倒抽了口凉气。袋子里，装着的根本不是什么东西，而是三个人。一个老太太一个老头子和一个脏兮兮的流浪汉。

　　乔子奇莞尔：“陈扬，我倒是小看你了，身为废物，你竟然还能想到这一点我很欣慰。不过，我和你的想法刚刚相反，我觉得，世界要发展，更快速地发展，就需要消灭掉更多的废物。这些失去劳动力的老人们，一无是处的流浪汉都是废物，他们活着也不过是浪费空气，早就该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我花宝贵的时间来这个鸟不拉屎的废物回收站做管理员，也是为了这个。下一步，我还会将更多没有利用价值的年轻人，就像你这样的废物送进来……”

　　陈扬听得诧然，正不知该如何回应，那边千述却率先惊叫起来：“难道，那个时候是你把陈扬给——”

　　陈扬听到自己的名字，蹙眉道：“什么？”

　　这边小知也恍悟过来，亟亟道：“你不是不记得自己怎么到的废物回收站吗？哎，后来我和千述曾经仔细回忆过，记得当时是有人把你装进袋子扔在了巷口，千述以为你是等人玩偶，就将你送到了玩偶住的屋子里，又给你登了记，你这才真正被关到这里来的啊。”

　　陈扬眼眸蓦地瞪大，只惊讶地瞪住乔子奇。

　　乔子奇扬下巴，没有半点羞愧之意，“没错，是我干的。我故意选中你，就是想试试这个废物回收站到底能否接收人类废物，因为你这个试验品成功了，我才来这里应聘的嘛。”

　　“你怎么能……”一时间，陈扬只觉血液倒流，咬紧牙关道，“好！就算我是真正的废物，你把我这种人送到这里来我毫无怨言。那这些老人呢？他们曾经也对这个社会有过贡献。退一万步讲，你也会老的啊！”

　　乔子奇厌恶地看了眼口袋里依旧昏迷的“废物”们，不屑道：“要是有朝一日，我变得这样没用，我宁愿消失掉。这个世界，之所以发展得这么慢，就是糟粕太多，也许你现在会觉得我残忍，不过再过百年，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都会歌颂我今天的行径，所以，我永远也不可能变成你这样的废物。”

　　陈扬还想再说什么，乔子奇却道：“多说无益，还剩下一天时间，你还是想想怎么赢我吧。实在不行，不如你也去抓几个人类废物回来？呵！”

　　Part 5 废物大作战

　　翌日一大早，乔子奇就离开了废物回收站。众人心知肚明，经过昨天的作战宣言后，乔子奇要开始放大招了，这个管理员之位，他势在必得。

　　而另一边，陈扬却没有急着出去继续收集废物，反倒坐在屋前发呆。千述和小知你推我、我推你，磨蹭了老半天这才凑到了陈扬跟前。陈扬觉得奇怪，抬头就见千述将拳头抵在嘴边咳了声，道：“龙王街36号二楼最左边的那间屋子。”

　　陈扬二丈和尚摸不到，“什么？”

　　小知也眼神飘离，接着千述的话悄声说：“屋里有个大木柜，你去了打开柜子就知道了。”说罢，一把银光闪闪的钥匙也落在了陈扬手心里。

　　见状，陈扬顿悟：“里面有你们收集的废物？你们想帮我作弊。”

　　听了这话千述和小知手忙脚乱，千述更是激动地脑袋转了N个圈这才结巴道：“谁、谁作弊了！我我我们刚才……刚才什么都没说，你说是不是呀，小知？”

　　“对对，”铁皮青蛙猛点脑袋道，“我们什么都没说。不过，你也放心，没人知道那里，柜子里收集的废物也都还没入档，你可以用来……”

　　陈扬笑了笑，摇头道：“没用的。”

　　千述和小知对看了眼，异口同声道：“为什么？”

　　“乔子奇那种精英，应该是有了万全之策昨天才敢大放厥词吧？而且，他说的没错，其实人类里真的有很多废物，至少比你们收集的那些东西多。”

　　千述眨了眨眼，忽然说了句：“陈扬，你是好人。”

　　陈扬怔住，忍不住低头看了眼木偶小萝莉。千述好似害羞地低了头，嘀嘀咕咕道：“虽然你没什么本事，可是我看得出来你一直很努力地活着，就好像……好像废物回收站里的居民一样，大家为了不消失，都努力地活着。如果你来做管理员，一定比那个乔子奇适合。”

　　陈扬拍了拍千述的脑袋，叹息道：“谢谢，不过那小屁孩奸诈无比，说实话，我心里也没什么底啊。”

　　小知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那怎么办？难道就任由他胡闹吗？如果真按照他说的那样，让他当了管理员，把无数的人类扔进废物回收站，这里到底会变成什么样！”

　　陈扬轻轻应了声，默默眺望远方，眼神也变得犀利起来，“所以，就算是输，我也不会让乔子奇得逞。我说过，不到最后一刻，决不放弃！”

　　“你想要怎么做？”

　　陈扬咧嘴，“我要乔子奇见识见识——废物的力量。”

　　迷雾倾城。乔子奇漫不经心地游走在这个城市被遗忘的角落——龙眼桥桥洞。不知从何时起，这里开始慢慢聚集起无数的流浪汉，他们肮脏、颓废、贫穷，一张破席随意铺在桥洞下面就能过上一夜。他们好似从不考虑明天该怎么办，虽然四肢健全，也从没想过去找工作。

　　若是以前，乔子奇是绝对不会来这种令他厌恶的地方的。可现在，他却爱死了这里。在这里，他能找到更多的废物，为这个世界清理掉更多的垃圾。很快，乔子奇就锁掉了目标——一个十三四岁的男孩子。

　　小男孩蜷在角落瑟瑟发抖，腿上还有一些瘀伤。这种孩子，要么就是离家出走，身上的钱用光了流落至此；要么就是被人拐骗至此，帮着大人偷钱度日，总之，长大以后肯定是社会的垃圾。而现在墨镜显示，他的社会价值还剩三。

　　乔子奇微微勾唇，走到小男孩身边给了他一些面包，对方想都没想接过面包就狼吞虎咽地吃起来。吃完面包，小男孩似乎有点犯困，抱着膝就如小鸡啄米般开始微微点脑袋。

　　快了，再等一会儿就能将这个……

　　“喂喂，快起来！”乔子奇正念想着，一听到身后的声音不禁愣住。他回头，只见陈扬大步流星地走到小男孩跟前，使劲推他道：“谁允许你在这睡的？快给我起来！”

　　小男孩微微睁眼，看清陈扬后竟满脸惊恐得说不出话来。过了许久，才下意识地往角落又缩了缩，结结巴巴道：“不、不要吃我。”

　　乔子奇奇怪地看着这一幕，只见陈扬凶巴巴道：“这是我的地盘，你是谁，居然敢打扰我。”

　　小男孩道：“我叫李陵，我……我不想读书从家里跑了出来，可是我年纪太小找不到工作，所以我才在这的……”

　　“又没读书又找不到工作，那就是废物咯？废物的话，嚼起来特别有滋味。”说罢，陈扬就嘿嘿奸笑起来。小男孩见状吓得大汗淋漓，“不不，别吃我。我已经知道错了，我其实早就后悔了，这一个月多的流浪我早就受够了，求你别吃我，我以后会好好生活的。”

　　陈扬闻言默了默，稍时终道：“既然这样，还不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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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小男孩跑远了，乔子奇才道：“你对他做了什么？幻术？”

　　“我哪儿有那本事，”陈扬耸肩，“我是请宅神对我下了幻术，只要被我碰过的人，在他们眼里我都是怪兽的模样。具体大概就是会误以为我想要吃掉他们这样子。”

　　乔子奇将双手插在裤兜了，朝远处望了望，忽然笑开了。“陈扬，你真的以为这样就能阻止我？且不说你吓唬的那些人会不会真听你的话，努力生活下去、努力摆脱废物的身份，就算你成功了，你以为，我就找不到别的废物了吗？”

　　陈扬轻轻应了声，也学着乔子奇的模样眺望远方。

　　“你说的没错，我是不可能救所有废物的。其实，我昨晚想了一晚，要怎么样才能赢过你，怎么样才能在一夜之间让那些已经失去价值的老人、流浪汉、强盗统统变得有用起来，可是想了一夜，完全没有办法。”

　　说到这，陈扬忍不住自嘲地笑出声。说起来，自己果然还是摆脱不了废物的称号啊，明明那么积极地表示应战，明明那么努力地想要热血起来、反败为胜，可是事实就是这么无力，他连自己的社会价值都提升不了，怎么去提升别人的？

　　陈扬叹息道：“乔子奇，虽然我不认同你的价值观，但你把我送到这里来这件事，我还是很感谢你。我以前，因为碌碌无为，工作生活压力又大，一直混混噩噩地过着。直到到了这里我才明白一些很重要的道理：人不应该因为一点小困难就颓废下去。我们应该为了自己的梦想一直奋斗下去。虽然到现在为止，我还是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废物，连你这个比我小十岁的小屁孩都比不上，但我一直都用心地活着，这就已经够了。”

　　“活着？”乔子奇诡笑道，“是啊，你现在也只能用心感受活着的每一秒了，这种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忽然消失的感觉不大好受吧？啧，我真是搞不懂，如果我是你，才不去管那些什么老人流浪汉，先收集到足够多的废物，PK到管理员的身份先保住命不是更重要吗？现在这样输掉比赛，不仅没了性命还……”

　　“谁说陈扬会输掉比赛！”不等乔子奇说完，千述和小知就忽然跑了过来，气喘吁吁道，“总算找到你们俩了。”

　　“怎么了？”

　　“我来说我来说，”小知激动道，“今天上午，局里给我们下达了文件，说人类不归属于废物回收站，陈扬的档案已经归属废物回收站虽然没办法更改了，但乔子奇昨天收集来的三个人类废物统统作废！”

　　乔子奇闻言一怔，这边陈扬却是欣喜若狂：“这么说，现在我和乔子奇的PK评分还是0:0，我还有机会获胜？”

　　“错！”千述斩钉截铁道，“是1:0，陈扬1，乔子奇0。”

　　“什么？”

　　小知道：“没有错。陈扬你还记得你昨天收集来的那只毛绒耳朵吧？它还真是回收站里某只玩具熊的耳朵，所以这也算活的废物，现在比分为1:0。”

　　千述颔首，看向乔子奇道：“现在离比赛结束还有一个小时，如果乔子奇你不能在一个小时内找到废物的话就算输了。”

　　乔子奇搭着眼睑，冷哼道：“既然人类不能归属于废物回收站，你认为我还会对你们那个破回收站感兴趣吗？”说罢，乔子奇转身就走，却听陈扬在身后唤他道：“乔子奇，我回答你刚才那个问题——为什么我宁愿认输也要去救别的废物。因为我觉得，每个人都该有一个可以悔过的机会，我到废物回收站后才明白活着有多重要，所以我想，他们也该有这么一次机会去了解自己的内心，人不是生下来就是废物的。”

　　乔子奇没说话，又回头看了眼桥洞下那些脏兮兮的流浪汉们，终沉默着走远了。

　　Part 6 尾声

　　废物回收站，巷口。

　　几乎回收站所有的居民都到齐了，众玩偶杂物们你挨我、我挤你地站在一块，都探头往里边张望着。最里边，千述、小知和陈扬面对面地站着，过了许久，千述才道：“准备好了吗？”

　　陈扬明明心跳如鼓，偏面上还强装镇定地说：“准备好了。”

　　“那就上秤吧。早晚得知道的。”千述指了指地上的电子秤道。

　　陈扬咬牙，抬腿上秤的瞬间觉得脚有点抖，在秤上立直、站定，半晌才听秤滴滴叫了两声，黑伞和小知率先凑过去看了看，陈扬却胆怯地不敢埋头了。

　　“怎、怎么样……”声音抖得几乎连自己都快不认识了，估计再这么站一会儿，他就要倒了吧。

　　静默半晌，才听黑伞第一个叫出声来：“真是太奇怪了！”

　　千述道：“唔，再一次打破废物回收站的记录了。”

　　陈扬咬牙，却仍旧不敢看结果，“到底怎么样？我、我救了那么多人类，是不是再怎么也涨了点价值啊？”

　　小知啐道：“呸！你扰乱废物收集工作，还指望涨价值？废物果然是废物啊，逻辑思维都是这么奇葩，怪不得连社会价值都会变成负数！”

　　负数？

　　陈扬怔忪，眨了眨眼终于低头去看电子秤，果然见屏幕上赫然写着：-2。

　　这算什么？怎么还有负数？

　　千述道：“唔，以前的确没有负数这么一说，大家都是直接降成零就消失了。估计你前段时间包庇废物的事情太过天怒人怨，所以，直接从正的0.5变成-2了。”

　　陈扬结舌，“那这样，还会消失吗？”

　　“消失你妹啊！”小知学着陈扬的语气道，“你这个废物不还好好地站在这吗？呐，既然还活着，就好好当废物回收站的管理员吧！”

　　要让每一个人类废物都以你为反例，明白不能再这么混下去啦！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