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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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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维尔在光脑上尝试联系了时涧一次又一次,全部都以失败告终。按道理时涧出去的时间虽然不短,但也绝对没有久到跑到沙漠深处去,纳维尔原本还对莫迪的话将信将疑,觉得这位长辈讲话怪怪的,绝对的话里有话。
但当他出门仔细看了几眼,便立刻明白过来:对方所说的都是实话。
他虽然失去了绝大多数的精神力,但其他方面并没有衰退。他清楚的记得他们最初停靠在绿洲不远处时,这里的沙丘环境完全不是这个样子。
阿尔斯特家自然坐落在环境优雅的主星系中,在正式进入军队接触到战争以前,除非为了培养继承人而刻意进行的耐压训练之类,纳维尔一般是很少会接触到这样的环境的。但对所有地形的深刻了解是作为一个大家族继承人必备的能力。
这样的风沙天,又是一个黄沙遍地的星球上,最重要的是这个星球不知道着了什么魔沙漠中心竟然没有联络信号,想找人简直如登天般难。
心里将这个星球的联络功能建设提上日程的纳维尔只得将飞行器上备用的小飞行器调了出来,这原本是专为了逃生而设计的部分,小巧,功能性强。与时涧初遇时他也是被包裹在另一架飞行器的逃生舱中,说白了也就是不同样式的小飞行器罢了。
安排光脑自动搜索渡沙鸟的习性,纳维尔操纵着飞行器向沙漠中飞去。既然时涧是去找渡沙鸟而失去联系的,对方应该会朝着渡沙鸟最多的地方前进才对。
纳维尔内心其实并不太担心时涧的生存,这个星球是对方从小长到大的星球,虽说已经有很久没有回来过,但不会因为这个导致最基本的生存能力也消失了。刚刚时涧还信心满满的拿着捕鸟器去抓渡沙鸟呢,一点都不像不知道怎么应急的人设。
只不过前有大风沙,后有时涧的长辈,这人当然是要越快找到越好。
纳维尔按照光脑提示的渡沙鸟习性选择着路线,在巨大的沙浪之中,他清楚的看到自己飞行器下方的山丘以相当可怕的速度在向各个角落推进,共同构造出一副不断变化的图案。
这样的景象让纳维尔也不得不皱起眉头。这样在大风下变幻莫测的地形,哪怕是再有经验再习惯的人也有可能中招,更何况是已经许久没有来到这里的时涧?
原本不太担心的纳维尔,在无穷变化的自然面前,感受到了难以抗拒的强大力量。他感觉到一种明显的怪异感,不知是从何而来,却足以让他感到恶心。
这样想着,他不由得加快了飞行器的速度,将机器的扫描功能设置又提升了几层。士兵的直觉告诉他:虽然这个星球表面上简单又一目了然,但也蕴藏着不可知的巨大危险。
纳维尔忍着身体泛上的不适,考虑着找到时涧之后直接带对方离开这个星球的可能性。
时涧正拄着捡来的拐杖在沙漠里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这个星球是他从小长到大的地方没错,但没有人能够彻底分辨毫无标记的无垠沙漠,他的迷失情有可原。
天色渐渐暗下去,风沙却没有一点减弱的趋势,反而像是终于来到了自己的主场一样,甚至夹杂着呼啸,吹得时涧不由摸摸耳朵,保证它还完好,没有被吹掉。
而渐渐冷下来的天气也引起了他的警觉,默默地将原本敞开的外套裹了个严严实实。虽说在这个星球上最怕的就是昼夜温差冻死个人,但帝国有特制防寒效果的衣物,不至于就这么丢掉性命。
作为从小在各个星球旅游辗转中长大的人,时涧自然有这种特殊的衣物。但是他着急找纳维尔的时候可没有穿。
现在身上的这件还是纳维尔在听到他去找人的目的地时专门帮他准备的。之前还觉得纳维尔这一点是多余了,现在时涧早已经把之前的想法抛在脑后,只打心眼里感谢纳维尔深谋远虑。
时涧手上还拎着抓到的渡沙鸟,并非是为了食物不要命,而是他需要保证自己在沙漠中一定拥有一些食物在身边。
他深一脚浅一脚的前行,也不知道纳维尔在干什么,好歹也算同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吧,应该不至于就放他在沙漠里迷失方向。
更何况还有莫迪叔叔呢。
对这二人抱着无比希望的时涧对外界的事情一无所知,他只考虑着怎么让自己在不乱跑的前提下坚持更久。
当他饿到把目光聚集在渡沙鸟身上时,天色已经黑了。但生吃渡沙鸟确实不是个好主意,时涧有些嫌弃的看了眼如果被正常烹饪会相当美味的食材。
渡沙鸟:???
时涧还在做思想斗争呢,就感觉到一缕光从他身边扫过去,而后如聚光灯一般迅速转了回来,稳稳的打在他身上。
即使是一直相信纳维尔和莫迪会找到他的时涧,也因为这终于到来的时刻激动不已。在飞行器迅速又无声的降落之后,快速跑上前去给了纳维尔一个感激的拥抱。
“谢谢你。”时涧从来不会吝啬于说出赞赏的话,埋在心里又不会变成钱,不需要总是掩饰自己的想法。
但纳维尔不一样,从小时候被忽视的时光,到后来的继承人培养,他的父母从未相信过温情教育。等他有了名气,身边的人就开始变得恭敬,他少有的几个朋友也不会对他做出类似拥抱的举动。
这下的感觉对纳维尔而言有点新奇。他带着些许的僵硬和不由自主挂上嘴角的笑意拍了拍对方的背,他看到不远处的沙子上,一只被限制了行动的渡沙鸟正躺在那,以一种献祭的姿势和他对视。
纳维尔:……
时涧松手,纳维尔微怔了下,转开了视线:“你还好吗?”
时涧冲着他笑得开心,脸上酒窝像藏了蜜一样甜丝丝的:“还好,多亏了你让我换的衣服,不然恐怕要冻坏了。”他想起了什么,连忙回身把那只被遗忘的食材拎了过来:“而且也预留了食物,你要是再不出现,我就准备想办法吃掉它了。”
“恩。”纳维尔带着点笑意接过那只懵逼状态的鸟,“你没事就好。”
时涧吐吐舌头,环顾四周,有点奇怪:“莫迪叔叔和你分开了吗?”他的认知里,莫迪是一定会来找他的。
纳维尔感觉嗓子像哽了什么,不知道该怎么迎着时涧满是信任的眼神告诉对方莫迪根本没有来。
而且他也没有机会说了。找人中一直强行压下的不适感如同攒在一起爆发了似的,他口中涌上一股腥甜的气息。自带监测功能的光脑不要命似的响了起来,声音划破长空,吓得旁边的渡沙鸟开始拼命叫唤。
时涧被这声音吓了一跳,作为需要了解病人身体情况的医生,他太了解这个声音了。
不好的预感在脑海中成型,他眼睁睁的看着面前刚刚还和他说话的人嘴角突然涌现了血迹。
“你!”时涧还没说完,对方就已经直挺挺往下倒。
迅速上前接住对方的时涧心里发沉:“你这是怎么了?”
自然没人回答他。
时涧难过极了。这种难过不是他能控制的感情,就像是牵在对方身上一般,看着对方倒下去的同时他的心也揪紧了。
难受的感觉铺天盖地席卷而来,时涧甚至失去了把对方挪动到飞行器中的力气。
他抱着纳维尔,坐在沙漠中喘气尝试平静下来。
也就是这时,他发现,身边的沙砾,在这夜色之下,都呈现出一种不易察觉的荧光状态,他们正坐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