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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同时进行的谋杀和调情活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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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的速度,在密林中穿行。
狄安娜双手提着宽大的裙摆,精致的小羊皮鞋不时地撞上茂盛的苔藓或是突起的树根,似乎身边这些灵巧可爱的植物,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碍事。不过,无论什么样的阻碍也不会在这个时候阻挡他的脚步,因为,她的整颗心都被一个念头充满着:追上那个男人,这一次,一定要给他点教训。
当人们因为某一个强烈的目标而迷失了心神,尤其是女人,往往都不会对周围的人或物有太多的在意。狄安娜只顾着追逐,直到一口气跑到空旷的树林边上,才不得不停下了脚步,而那位傲慢无礼的骑士,却连影子也找不见了。
她有些负气的撕扯着披肩上长长的流苏,烦躁的目光掠过四下里的林海猎场。
此处是树林中的一个斜坡,站在上面,恰好可以望见不远处飞奔的骑士们扬起的尘土。她懊恼的跺了跺脚,却忽然想起了拉斐尔,想起几个小时之前他那么固执的阻止自己毫无顾忌的策马狂奔,可现在呢,如果他看见自己像个疯子似的几乎跑了一里的路,说不定会气歪鼻子。
轻巧的山风从层层叠叠的树叶间吹过,扬起森林中一种特有的纯净气息。不过此时的狄安娜,却是少有的陷在一种纷乱迷茫的情绪里。她低垂着头,第一次为了陌生的男人而自责,然后,她又一次次的告诫自己,她想找到那位男士,是为了让他得到应得的教训。
而不是,不是像现在这样,剧烈起伏着的胸膛下面,似乎涌动着某种未知的渴望……
“夫人,我是否可以非常冒昧的请问您,您这么气喘吁吁的,是在找我吗?”
沉思中的狄安娜,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身体不由自主地朝斜坡下面的方向晃了晃,却立刻被一只有力的手臂拉住了。
她甩开那恼人的手臂,便迫不及待的转过身去,可是背后那个人的个子比她高出一头,让她急切的眼神只能与他的肩膀对视。
有些不情愿的仰起头,正好对上那漆黑如墨的眼眸。他的眼波犹如望不见底的深潭,不但倒映着自己的脸庞,还分明藏着诡诈的味道。
“真的是你……”她喃喃自语,几秒钟之前还在胸膛里上窜下跳的某种情绪,却一下子平静了下来。
“能让夫人这么费心惦念着,真称得上是我的荣幸。”骑士的眼睛里明明满是欣赏之意,可说话的口气却是一贯的傲慢无礼。
狂妄自大的先生,狄安娜一挑眉毛,忍不住在心底骂了一句。那双明亮的绿眼睛,瞬也不瞬的望向对面挑衅般的眼神,同样倨傲的话语,自那迷人的唇间轻吐了出来,“先生,您一定弄错了,对于那些无名小卒,我是从来不会,浪费时间一一记住的。”
“噢…”对面漂亮的黑眸明显怔了一下,拉住公主肩膀的手指也似乎有些僵硬,他使劲地皱了皱眉毛,仿佛有些难为情地把脸凑到了狄安娜跟前,“我还记得,那天晚上,明明是您,对我的名字更有兴趣才对。”
“你!”看着那满脸尴尬的表情突然换作嘲弄的笑意,她仿佛觉得浑身的血液都被点燃了,白皙的手掌猛地朝骑士的脸上掴了上去,却又一次,被他牢牢地抓住了。
“放开我,你这个混蛋!”此刻,如果眼光可以杀人的话,这位英俊的骑士恐怕已经被大卸八块了。
不过,这位勇敢的先生倒是对那两团绿色火焰的主人生出了浓厚的兴趣,他的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一个优雅迷人的笑脸,“那在放开你之前,是不是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是什么呢?”
过往的山风一下子吹得急了,就像他们初遇时的那个夜晚……
这一次,是轻如蝉翼般的沙图什被高高地吹起,飘飘荡荡的落向森林中的某个角落,而狄安娜天鹅一般的脖颈上还未消退的那道粉红色疤痕,也恰好曝露在了柔媚的阳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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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两个人唇枪舌剑你来我往的时候,国王和他的猎手们正在追赶着那只受益了惊的牡鹿。他们一个个握紧了长矛,瞪圆了的眼睛里闪耀着嗜血的冲动。
跑在最前面的亨利国王更是陶醉在人喊马嘶的快感里,他一边情绪激昂的用马刺加紧了马腹,一边大声吆喝着猎犬夹攻牡鹿。
可是,那只毛色鲜亮的小动物却像是被这种壮观的场面激发出了强大的生命力,他不时地用那对敏感的圆眼睛回头张望一下,然后便是撒开修长的四条腿纵情飞奔。树林里的小路杂乱而曲折的,他就像飘忽不定的精灵般躲避着猎人们的追逐。
渐渐的,跟随在国王身后的贵族们一个个都被落在了后面,只剩下亨利自己还在兴致勃勃地追赶着。而他身下的那匹曾经跟随着他在战场上经历过血与火洗礼的安达卢西亚马,也跟它的主人一样,对于唾手可得的猎物表露出决不放弃的信心。
于是,当气喘吁吁的牡鹿跑到一个土坡下面的时候,他忽然犹豫了一下。只是这一瞬间的功夫,国王的猎犬便纵身扑了上来,它们训练有素的扯住牡鹿的后腿,呲着锋利的牙齿和他周旋。
“嚯,嚯,小东西,这下看你往哪跑!”已经赶到近前的国王一边兴奋的叫嚷着,一边将长矛高高地举过头顶,准备对这只落入包围圈的猎物发出致命的一击。
突然间,一团黑乎乎的东西从侧面窜了出来,恰好落在国王的马前。这匹神态高贵的战马一声长嘶,便朝侧面倒了下去。而全部精力都集中在猎物上的国王,自然不会预料到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他也随着马一同摔倒了,右腿还被马身重重的压在了下面。
“嘶嘶…”那团黑乎乎的东西发出低沉而骇人的叫声,国王挣扎着撑起上身,终于看清了--—那是一条昂首吐信的毒蛇。
不过他毕竟是个身经百战的猎手,冷静地举起手中的长矛,闪电般的朝蛇头掷了过去。那条丑陋的畜牲扭动了几下身体,终于钉在地上不动了。
“感谢上帝!”亨利喃喃的祷告了一声,抬手擦干了额头上的冷汗。
他试着推了推战马,没有推动,刚才摔倒时似乎有什么东西和马刺缠在了一起,他大声呼唤着身后的骑士们,只是一抬头,看到的却是一个全身都包裹在深灰色斗篷里的人,出现在眼前。
不祥的预兆,顷刻间从心底涌了上来。
“你,是谁?”国王问了一句。
那个人蒙着脸,浑身上下散发出腐尸一般的气味。他一声不吭,只是慢慢抬起狭长而冷漠的眼眸,看了看不远处正赶来的人群,然后从腰间拽出了一把火枪。
亨利一下子呆住了,似乎有细细的汗线像成群结队的蚂蚁爬过前胸后背,他尝试着想要叫喊,可喉咙却像被什么东西卡住了。那双一向闪烁着懒散智慧的大眼睛,不知所措的盯着面前的不速之客。
“我的上帝!”跑在最前面的洛林亲王望着眼前突如其来的场面,默默在胸前画了个十字,他拉出腰间的火枪,正要点燃火绳,只是瞄准的一刹那,他却犹豫了,国王是自己的堂弟,如果,如果他今天倒下去,那么离王位最近的人------
前方,刺客正在瞄准,眼看子弹便要射出。
而洛林亲王的马突然一声长嘶,前腿高高抬起,亲王手忙脚乱,拼命的拉住缰绳,手中的火枪便仿佛不经意的滑了出去……
“戴安……”
国王无力的双唇间溢出一个久违的名字,然后认命的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