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战高卢》白云青枫

27、化装舞会

　　傍晚时分，艾伯特公爵步入卢浮宫的大厅。他今年不过二十岁，是查理国王与女仆的儿子。他长着匀称的身材和俊俏的容貌，既有与生俱来察言观色的本领，又充分享受着父系特权带给他奢靡享乐。

　　此刻，他带着象征阿波罗的金色冠冕，身穿白色镶金边的长袍，正与亨利国王谈笑风生。
　　在国王的另一侧，瓦伦丁公爵夫人穿着与国王同样颜色样式的礼服，完全是胜利者的姿态。而年轻的玛丽王后，她穿着银灰色的晚礼服，裙子上依旧缀满了珍珠和钻石，而同样颜色的面具却遮住了她的面容，只有那双带着忧郁色调的蓝眼睛，在国王背后，目视着眼前的一切。

　　国王忽然回头望向加利西亚公爵，他脸上含着笑，目光却不带一丝温度，“尊敬的公爵，王后昨天晚上对我说，希望您能邀请她跳第一支舞。虽然这不符合礼仪，但是对于您美丽表妹的小小要求，我想您一定不会拒绝吧？”

　　公爵此刻正走向狄安娜，只是听到国王这么说，只好停下脚步，有些无奈的点了点头。国王满意的看着他转向王后，才回过头来看向身旁的艾伯特公爵，公爵心领神会，“那就请陛下与瓦伦丁公爵夫人领舞吧，我敢说，今晚公爵夫人可是卢浮宫里最闪亮的明星。”

　　国王微微点头，朝着戴安伸出了手臂，同时对着艾伯特公爵说：“哦，对了，我的狄安娜妹妹，很喜欢苏格兰小步舞，一直期待与专业人士交流一下。”

　　艾伯特会心一笑，目送国王与戴安款款步入舞池，然后，他把目光投向那个冷冰冰傲视一切的塞壬，小海妖独自坐在大厅一角的大理石台阶上，看上去有点孤独。布雷斯男爵没有受到邀请，而除了他之外，她并不想搭理任何人。

　　“我刚才一直在思考，这么美丽的海妖，一定是我的缪斯假扮的。”公爵俯下身，优雅的态度足以让岩石为之动容。

　　塞壬淡淡抬起头，却并不看他，“那您屈尊走到这里，难道就是为了证明您的眼睛欺骗了您？”

　　“怎么会呢？”艾伯特并不为她的冷漠态度而气馁，“并非我的眼睛欺骗我，而是他们完全被您迷住了。”

　　塞壬终于迎上了公爵的目光，海妖的面具之下，狄安娜的眼神毫无起伏，“那我真该提醒您一下，被塞壬吸引，可不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您一定不想做迷路的水手，而我，也不想让您成为并不可口的晚餐。”

　　公爵愣了一下，俊俏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悦，不过这点不悦很快便淹没在他唇角的笑意中，“法国姑娘的犀利言辞，的确让我大开眼界。那么在见识了您动听的声音之后，能否有幸请您跳支舞？”

　　“公爵阁下，实在不想拒绝您，但是很不凑巧，早上下楼的时候，我不小心扭伤了脚，医生建议我一周之内都避免剧烈的运动。”

　　“那真是太不幸了！”公爵的脸沉了下来，他的眼光扫过小海妖美人鱼的裙摆，突然伸手抓住了她的小腿，“到底伤到了哪里，让我看一看，或许我可以帮您很快恢复活力……”

　　一杯红酒自上而下，伴着一声惊呼，洒落在艾伯特公爵的衣袖上。
　　公爵满脸怒意，却不得不放开了手。一滴葡萄酒与他正在抬起的手指反方向滑行，终于掉落在海妖的裙摆上，宛如一朵盛开的玫瑰，从洁白的浪花中跃然而出。

　　“你怎么敢……”公爵朝着身后的侍者咆哮，“你这没用的废物！”

　　“太抱歉了，阁下，实在抱歉，请原谅我的粗心。您让我帮您擦干净吧，我保证，一点痕迹都不会留下。”侍者看上去极度惊慌，试探着想用手去擦公爵的衣袖。

　　“拿开你卑贱的爪子！”公爵嫌恶的甩动着肩膀，他低声咒骂了一句，大步走开了。

　　“美丽的公主殿下，那您能否接受我由衷的歉意，很抱歉弄脏了您的裙子？”侍者回头看了一样公爵的背影，然后朝着狄安娜说话的语气却不再惊慌失措。

　　“为什么不呢？我很高兴您赶走了那位惺惺作态的龌龊先生。”

　　“别这么说，公主殿下，我可真的不是故意的。”

　　“是么？那您敢不敢摘下小丑的面具，用您的本来面目告诉我，您一直站在公爵身后，就是为了把这杯酒，很不小心的洒在他的身上吗？”

　　侍者望着小海妖一派天真的表情，慢慢摘下了面具。狄安娜认得他，那天在巴士底广场，她从包厢跳出去，正好就是这个男人，在地上接住了她。

　　“您不是卢浮宫的男仆！”她禁不住脱口而出。

　　“嘘！不要这么大声，殿下，您总不想让我被卫兵从这扔出去吧？”

　　“好吧，这是您第二次帮了我，我想我应该报答您。”

　　“那我是否有这样的荣幸，能陪最美丽的小妖精到花园里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呢？”

　　就在狄安娜公主在一位金发侍从的引领下，走向花园的时候。玛丽王后正搭着加利西亚公爵的肩膀，无精打采的踏着音乐的节拍。

　　“夫人，您不会这么快就惹恼了您的丈夫吧？”对国王的安排莫名其妙的公爵殿下忍不住问道。

　　“你怎么肯定惹恼他的人就是我呢？当初在西班牙，您一定从来没有这么在意过他的情绪。”

　　“当初在西班牙，他不过是个处处看人脸色的可怜虫。早知道这样，当初真该一刀宰了他。”

　　“那我真该佩服您的远见，我亲爱的表哥，如果您当初这么做了，那就不用在这里低三下四的恭维那个绿眼睛的小妖精，我也不用看这个老女人的脸色。” 王后反唇相讥，国王拥着瓦伦丁公爵夫人刚刚擦肩而过，两个人窃窃私语的样子明显加重了王后的焦躁情绪。

　　“我真高兴您还会嫉妒，还在意这个几乎大出您年龄一倍的老女人，正在侵犯您的权力。对我而言，不过是换一个地方去追求另一位公主，而您呢，这座宫殿可是您今后的生活，您难道想这样被人压制一辈子？尤其您还没有生下一个继承人？”

　　“住嘴吧！”王后使劲推开她的表哥，气冲冲走出了舞池，她被刺痛了。

　　加利西亚公爵耸了耸肩，从侍者的托盘上拿了一杯白兰地，他的求婚在前一天刚刚被人拒绝了，现在他的心里，终于觉得舒服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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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的口音，听上去像个英国人，难道您会是艾伯特公爵府上的侍从？”花园里几乎没有人，狄安娜摘下面具，丢在鸢尾花丛中。

　　“一个故意把红酒倒在主人身上的男仆吗？公主殿下，您实在低估了我的专业程度。”

　　狄安娜笑了，颇有些自嘲，“原谅我有一点走神。那您到底是谁呢？”

　　“您可以叫我爱德华，我将是您忠实的朋友和仆人。”金发男子语气异常郑重。

　　“爱德华，您现在严肃的样子，真像是正在宣誓的罗马独裁官。”狄安娜忍不住想笑，他严肃的神情配上小丑的服饰，着实有些滑稽，“您……”

　　“嘘，别出声！”没等她说完，爱德华便拉着她藏贴上巨大宫殿的外墙，一秒钟之后，头顶上二楼的阳台，传来两个人说话的声音。

　　“艾伯特公爵，听说一个仆人冒犯了您，弄脏了您的衣服？”

　　“陛下，卢浮宫的侍者，还有您的妹妹，似乎并不欢迎我的到来。”

　　“我看您真的是误会了，狄安娜刚刚拒绝了加利西亚公爵的求婚，这难道不是对你表示十足的诚意？”

　　“但愿如此。”一个男人轻咳了一声，“父亲刚刚派人送来一封信，他已经跟罗马的三位枢机主教达成了共识，只要定下天主教的婚约，教皇是一定会为我的婚礼祝福的。”

　　“那这么说，教皇还没有在您新的出生证明上签字吗？”另一个男人的口气略有些迟疑。

　　“这不过是早晚的事情。我们只要签订了婚约，狄安娜公主就是英国未来的王后。”

　　“当然，还有加来和佛兰德尔，我将保证，承认您绝对的统治权。”男人又加上了一句。

　　“这么说，我还真想不出，拒绝您的理由。”

　　“那就干一杯，为了我们未来的英国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