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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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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一天既过,窗外夕阳的余晖洒进屋内,夏夷则仍然记得阿阮曾经看到日落感慨“又用掉一天。”
那日情景浮现在眼前,不自觉的夏夷则仿佛回答般地而道:“阿阮,别怕,有我在……”
很快的,太阳便落下山去,天空中又是布满星辰。
房间门“咣当——”一声被推开,只见辟邪风风火火地跑进来,伸出手去便托起一团发光的球体,里面浮着一小块雪白的东西,看不清是什么。
“前辈,这是……?”
“是你个大头鬼啊!这是俺的骨头,用来救小女娃的!”
此话一出,夏夷则明显愣住,显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反应过来后立即便向辟邪跪了下来,“前辈大恩,在下没齿难忘。”
辟邪现在只想拍脑门,他活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拘礼的人,“你再不和我施法救小女娃,我就赠送你一只琉璃花盆,带回去给她安家甚好。”
“啊……辟邪真是好人啊,能把骨头给我,骨肉分离一定很疼很疼吧?等我好了一定给你好好疗伤,保证不会再有任何疼痛~”阿阮听在耳里心道着,“嘻~夷则无论什么时候还是这么呆呆的~”
夏夷则赶忙起来,正欲施法,却被辟邪拦住。
辟邪始终觉得,有些话还是先说了的好。
“不过要先说啊,俺辟邪骨虽然能成集万千灵性而生万物,但是能不能成功还是要看她造化…....”辟邪说的有些勉为其难,但夏夷则也深知其中之理,理解地点了点头。
“还有就是……”
夏夷则见辟邪仍有迟疑,焦急而问:“前辈,可还有不妥之处?”
“诶怎么跟你说呢?除了不知道这次能不能成功之外,天下没有白吃的饭,小女娃总要付出些代价,因为这代价即使我现在不索取,将来也会有更大的灾劫等着她……”
阿阮:“……还是要付出很多很多的代价吗?不过没关系,能和夷则在一起,什么代价我都愿意~”
“让在下来!”夏夷则抢道。
阿阮:“夷则你好笨啊……”
结果气得辟邪差点没喷出一口老血,“呆啊!呆啊!还没见过这么呆的人!给她生灵力,代价当然也是从她身上索取,你凑什么热闹?”
“那……阿阮将如何?”
这么一说,辟邪的脸反倒是严肃起来,让夏夷则看在眼里也有些发怵。
不过前途茫茫,已经觉得没有比这更坏的结果了,什么样的代价,都有他一直在。
“小女娃是无根之木,俺会用俺的骨头让她生出灵力,如同树木长出根来。但是这样的话她就会一直存活下去,天底下哪儿有这么好的事?有得灵力有得寿命的?让她把身上的灵力都给俺,这样至少能保证她像个凡人一样活着,只不过没有灵力而已……”
阿阮:“那就意味着我能和夷则一样啦?这样也不错啊……不过,这样我就没有灵力给辟邪疗伤了……”
“所以将意味着阿阮也要经历生老病死和短短数十载的人生?”夏夷则摆手而道。
“对呀。这买卖多划算,媳妇治好了病领回家成亲去~”
一股巨大的灵力拖动着辟邪之骨而起,欲想注入阿阮体内。
瞬间,光芒便顿时黯淡下来,施行的法力被夏夷则当即拦下。
“诶你做什么!”辟邪没好气的说。
“不可……在下、在下不能替阿阮作决定,她的寿命……不应该就这样尽数散去……”
“啊啊啊你气死我了!!!”辟邪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对着夏夷则,这么一会儿已经对他翻了好几个白眼了。
阿阮:“……”
“前辈可有唤醒阿阮之法?在下一定要当面问过阿阮才甘心。”
“要是能唤醒还用你啊?……诶不对等等,俺可以送你去女娃的意识界,没准你能见到她~”
夏夷则正襟在阿阮床前打起坐,听着辟邪的指点逐渐撇去杂念,清净本心。
“什么叫代我完成?要是我想看到的,你都代我看;我想听到的,你也代我听……那么,还要我自己做什么?”
“夷则,我不想永远都让别人替我准备好一切。我想自己看、自己听、自己走,想变得和你们一样。”
“我不比你们任何一个人弱,可是为什么,我不能像你们那样,每一天都过得闪闪发亮?”
记忆一点点崩溃,夏夷则只得感叹,她的阿阮比谁都要坚强,比谁都要有想法,他……无从干涉。最终,也只得带着一抹苦涩的微笑进入了阿阮的意识界。
黑暗无边无际,只有一清秀男子独步而行,脚下踏着波光点点。
尽头处,一藤树枝熠熠闪光,树枝上禁锢着一个女子的自由。
看着男子朝自己徐徐走来,不由得展颜而笑,“夷则,你来啦?我就知道,夷则一定会来的~”
“阿阮……”抬眼望去,面前的女子脸上布满泪痕,红肿的眼睛似乎已经哭过很多次。
“阿阮莫哭……阿阮可愿同我一起离开?”
“夷则真的好笨……”终于,抑制不住的泪水顺流而下,仿佛止不住般的。阿阮抬起手擦去了脸上的泪痕,“夷则,谢谢你至今为我做的这一切,阿阮、阿阮真的好感动……我想和你一起走下去,无论时间长短,只要和夷则在一起就好啦,不要丢下阿阮一个人……”
黑暗淹没,面前只有女子散发着明亮的光芒,夏夷则伸出手去,如往常般很想再抚摸女子娇美的颜容,可惜无论如何触碰也都是虚幻。
“我的傻阿阮……”
“诶,那小女娃同意了?”
夏夷则默默起身,又向辟邪施了一个礼,“多谢前辈包容在下,前辈可以施术了。”
“啊嘿!俺说的没错,女娃就是比你聪明!”
辟邪开始催起法术,房间内瞬间灵力涌动。
比刚才还要耀眼的光芒闪现,夏夷则眼看着辟邪之骨逐渐融进阿阮胸前。
瞬间,辟邪的手掌中交汇而形成一束耀眼光芒,灵力在光芒中相互交替、互换。
隐忍着的阿阮能明显感到胸口如撕裂般痛苦,夏夷则欲上前帮忙,结果被辟邪大声呵住,于是夏夷则贸贸然始终不敢伸手。
良久,屋内的红烛已经燃尽一半,夏夷则才看见眼前的光束渐渐黯淡下去。
辟邪调整了一下气息,已经累得满头大汗。
“前辈,让在下略尽绵薄之力吧。”说罢,夏夷则捻了一个疗伤的诀向辟邪而去,一瞬间让辟邪好像恢复了不少,“谢了~你还是照顾小女娃吧~剩下的伤我打个坐就好……”
送走了辟邪,再回到床边看见阿阮也是满头大汗,刚才的阿阮也应该是痛苦异常。
拿出手帕来轻柔的沾去额头的汗珠,俯下身子不禁低头浅吻,“阿阮,我等你醒来,然后一起回宫。”
三日后,襄玲提着食盒来送饭,看见的仍旧是辟邪坐在门口神态悠闲地喝茶。
“他还是没吃饭吗?”
辟邪轻抿清茶,淡然道:“何止,这几天连门也没踏出一步。”
襄玲就势坐下,“阿阮醒来的机会有多少?”
“不知道。”辟邪摇了摇头,“能够走到今日,已经是很不错了。”
襄玲定了定神,仍旧怀着充满希望的念头继续等待这件事情的结果,“辟邪,皇叔打马妖时受了不轻的伤,一个时辰之前已经去闭关调养了,估计要等些时日才能出来。他临行前让我和你打理好青丘。”
辟邪一拍胸脯,立刻保证道,“绝对没问题!”
襄玲撇了一眼辟邪,没好气地走掉了,“笨蛋!”
不过辟邪始终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儿,想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儿。
撂下茶杯便追了上去,“襄玲,你等等俺啊~~~~”
等到辟邪追上来,襄玲也逐渐放慢了脚步,和辟邪一起走着。
“嘿嘿嘿~”辟邪干笑两声,又傻傻地看着襄玲,“那个……襄玲……你什么时候……同意的?”
什么时候?襄玲自己也不知道了。
九百年的时间实在是太久,久到可以忘记榕树林的景色,渐渐接受青丘的一切。但是始终不变的却是故人的容颜,一幕幕都能清清楚楚地浮现在脑海之中。
或许是这九百年来眼前这个人对自己的惺惺关怀,或许是自己渐渐的习惯,又或许是那日他挡在自己身前喊着“别怕,有我在,我保护你”。
时间恍然隔世,好像九百年前,也有这么一个人对自己这么说过。
襄玲自嘲一笑,不过这一切,她并不打算让辟邪知道,只是骂了句“笨蛋”,又兀自走掉了。
等到阿阮再次醒来,映入眼帘的男人已经让她完全不认识。
憔悴的面庞,微肿的眼眶还有一些略微长出的胡茬。
如果阿阮不是看见夏夷则那双清澈无明的眸子,她一定会认错成别人。
“夷则……”
夏夷则有些喜出望外,那么多天的等待,终于被他等到了,只得把阿阮温柔的扶起从而紧紧的抱住,声音有些充满颤抖而道:“阿阮,你终于醒来了。”
阿阮伸出胳膊,渐渐搂住夏夷则的腰,“夷则,我睡了很久吗?你怎么老了那么多啊?”
听到阿阮这样说,夏夷则才感觉到自己的失态,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还摸出来微长的胡茬,长这么大,他倒是第一次这样邋遢。
一时无言,夏夷则从怀里搬起阿阮才问:“阿阮是否嫌弃?”
“不啊~”阿阮坚定地摇头,“夷则无论变成什么样子,阿阮都喜欢~”
果然,夏夷则听见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满意地在阿阮脸颊浅浅一吻,便再次把阿阮揽入怀中,“那我们一起回宫。”
之后过了很久,怀里的阿阮才有些脸红地说道:“嗯……夷则,你胡子刚才扎到我了……”
夏夷则:“…………你这个坏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