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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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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夏夷则这几日始终没有露面,阿阮也是一如既往地学着那些让她厌烦的东西,虽然是从心底里讨厌,但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这几天又进行了纳吉和纳征还有请期礼,让阿阮的小地方一瞬间就热闹起来了。
不过这几日几个侍女都要带阿阮做一件让阿阮很是觉得别扭的事,那边是在阿阮沐浴后不允许穿衣,而是赤体躺在软榻上往阿阮身上涂抹各种脂膏。
阿阮始终有些抗拒,虽然都是女子,但是这样让她赤身裸体也是从没有过的。
“姑娘别动,姑娘皮子本身就好,这几天多加保养,会更加让皇上宠爱的。”
“夷则、夷则不会喜欢的……”阿阮红着脸小声说道。
侍女相互对视一眼,偷笑了两声便不再多语,继续做着手里的工作。
转天,不仅有人把院里屋内彻底张灯结彩了一番,更是在纳征当天阿阮的小院流连的不少人,凡是路过的宫娥都想往里看一眼。
满箱满箱的聘礼都往阿阮的院内抬,礼书上的清单可以算是拖到了地上。
除了满眼的金银玉器,剩下的就是阿阮喜欢的一些各国进贡的新奇物件。
“阿狸,夷则好厉害啊~等有时间你和他比赛好不好?看看你俩谁拥有的宝贝多~”
阿狸气得捂脸,“喵呜~~~”
“还没比你就认输了?真是的……”
“喵呜~~~”阿狸自知比不上人家,跑走和小红诉苦去了。
十四当天,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老宫娥又重申了一遍重点,便督促阿阮早点睡下随即离开。
夜晚,阿阮的小院已经被装饰一新,屋内的锦帐、陈设皆已换新。
阿阮沐浴后又脸红的任由几个侍女全身涂抹一番后就累极地躺在床上,手里抱着阿狸,“阿狸,等过了明天我就解脱了,再也不用学礼仪了,还有每晚她们都要往我身上抹香香的东西,真别扭啊……”
“喵呜~~~”阿狸知趣地蹭了蹭阿阮。
“嘻~那赶紧睡吧,过了明天就解脱了~”
阿阮逐渐地睡去,只可惜好梦不长,天色还没亮阿阮就被宫娥们拽了起来。
迷迷糊糊中只觉得有人在扒自己的衣服,阿阮一下就被激的清醒了。
“你们……”阿阮死死的拽住自己的衣襟。
“姑娘,还得再沐一次浴。”
不由分说地,阿阮被推搡到浴室,全身上下包括头发也都不放过,结果就是被湿漉漉地从池子里捞起来。
于是又把阿阮按在了软榻之上,又往身上涂抹了一遍这些天的脂膏,这次连头发也没放过。
阿阮红着脸看着自己头发被一点一点沾干,自己又被换上全新的真丝绣花牡丹诃子和锦云段下裙。再接着着素纱中单,黼领,朱色罗縠褾襈,再着青衣,最后着深青色袆衣,上绣五色十二等翚翟纹样。
腰间佩戴随下裳之色的蔽膝,随衣色大带,革带;配饰白玉双佩,玄组双大绶;足下套青袜,着金饰舄。
一套行头大概着好之后,阿阮又被推到镜台前,侍女再托来首饰花十二树,小花如大花之数,掩鬓两博,鬓上贴花钿、翠叶之物。
头发已被高高挽起,上插九钗大花;妆容精致华贵,装以斜红贴以花钿,扫蛾眉点朱唇。
一通收拾下来,天色已大亮,清晨薄雾笼罩着盛京,老百姓今日纷纷走上街头,张灯结彩,共同迎接今日的盛事。
屋内,阿阮缓缓地回过头去差点没把阿狸和小红吓得翻了白眼……
“有这么吓人吗?”
“喵呜~~~”阿狸捂脸不敢看,其实阿阮自己也是不敢看,因为自己从没有这样浓妆艳抹过,只觉得头顶真发假发全都堆在一起,又插满钿头礼钗,似有千斤重,错觉到都把脖子压得往下缩了缩。
“姑娘真是美!”侍女骄傲地夸了一下阿阮,同时又满意地对自己的作品点了点头。
阿阮还是不习惯自己这副的模样,还在愁自己怎么去见夏夷则,门外已经通传“圣人至——”
“姑娘,陛下来了,还不快站起身让陛下好好看看。
阿阮蹑手蹑脚地站起身,再次看到的夏夷则已是换好朝服,整个人都是容光焕发,阳光透过冠冕照耀在夏夷则脸上,让阿阮都觉得夏夷则似乎又变得好看了许多。
阿阮心喜,唤了一声“夷则”正要提步往前走去,下个瞬间就被身上压着的礼衣和裙边绊了个趔趄顺势倒地。
“阿阮——”夏夷则赶忙跑过去把阿阮扶起,“有没有摔疼?”
“我终于知道闻人姐姐为什么总摔跤了这衣服根本不是人穿的夷则可不可以不穿啊?”阿阮被扶起来后嘟着小小的包子脸满心的郁闷。
夏夷则无奈的摇头,否定了阿阮从心底冒出的想法。
此刻的阿阮一派端庄,到是夏夷则从未有见过的。只是……怎么觉得还是有些不适合她呢?
阿阮呆呆地看着眼前和平日不一样的夏夷则,着装下好像整个人都威严了很多,但是面庞仍旧是素日的温和从容,阿阮好奇地伸出手去拨动着几乎挡住夏夷则半张脸的冕旒,冕旒哗哗作响,阿阮玩得不亦乐乎,“夷则,你为什么戴着帘子?……和我一样奇怪呢~嘻~”
夏夷则拉下阿阮不安分的小手,宠溺地点了点阿阮的鼻子,“你呀……看时辰已经不早了,我先去那边等你。”
“夷则……”阿阮仍旧拽着夏夷则的手没有撒开。
“别怕,她们会带着你的。”
交代完一切,夏夷则这才安心离去。
等侍女再把阿阮搀扶着出了屋子,院子已经铺满牡丹,门口整齐地跪好两排迎接新后的宫人,不过阿阮也知道这是她今天噩梦的开始。
似千斤重的衣服和首饰全都堆在身上,身子好像被锢住一般不能像平日又走又跳。
阿阮只能一步蹭着一步往前走,老宫娥很满意地点点头,“这就对了,一定要慢些走,千万别左顾右盼啊。”
“我倒想快些走……”阿阮嘟囔着,在这么多人面前又不能丢脸,只得硬着头皮一步接着一步。
转眼间阿阮就被带到华贵无双的凤舆面前,搀扶着上去之后,老宫娥又强调了一遍一会儿的重点。
阿阮乖巧地点了点头,就觉得自己被腾空抬起那一刹那,舆外礼乐齐鸣,震得她耳朵都快懵了。
坐在舆内的阿阮不知道自己被抬了多久,只知道似乎走了已有很长的时间。
等到再次停下,已是在太极殿宫外。
阿阮再次被搀着走进大门,顿时被眼前的景观吓住,左右两边不知道整整齐齐地站了多少人,一眼望去看不到尽头。
阿阮有些腿软,有些想逃,愣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老宫娥又提点阿阮向前走去,不能回头不能张望,更要把步子迈稳走直线。
这么多人都在这里,阿阮现在想逃也逃不掉了,只能接着向前蹭,于是她用余光看见日头底下的影子,刚才身边搀扶的宫娥全都齐刷刷地跟在了后面,丝毫没有人再来帮她一把。
阿阮保证,平生第一次这样地无助,前面长长的道路似乎望不尽头,身上穿着千斤重的衣服又压得她喘不过气,日头下每一步的行动都感觉自己是一份煎熬,余光瞟去两边,所有的人全都把目光投在了自己的身上。
走到一半,阿阮终于萌生了逃离的想法……愣是止住了步子怯懦不前……
夏夷则高高地站在宫前看着底下的小黑点缓慢地移动着,焦急地等待着她上来,虽然看不清细节,但是能看到阿阮缓慢的动作。
夏夷则有些揪心的看着眼下这一切,他可以睥睨四海,也可以颠倒乾坤,但是看到阿阮也终究在这种压力下走向这个台子与他一起,终归是于心不忍。
看见眼下的小黑点停了下来,夏夷则整个人都惊了,“她是……退却了?”
呵……是自己的执念太深?还是逼得她太紧?……
回想那天晚上,阿阮哭完趴在自己怀里不解的问道:“皇后和其他的到底有什么区别?”
有什么区别?夏夷则苦笑,那是自己自私与否的区别。
如果可以,夏夷则真的想现在冲下去牢牢地护住阿阮,跟她道歉自己的自私,跟她道歉自己想要把她拴住在身边的欲望,然后和她离开……
……
“姑娘,往前走啊!”阿阮身后的宫娥已经是第三次压着嗓子提醒,两旁的文官武将也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我不想走了……”阿阮声音虽小,但是离着近的两个宫娥都听见了。
什么叫做不想走了!在宫里待着这么多年她们倒是头一次听到这种话!
“姑娘,册后大典岂非儿戏!”
“姑娘,陛下就在上头等着您呢!”
听到此话,阿阮心中似乎动容了一下,抬起头来好像看见那高高的台阶之上有个黑黑的人影站在那里。
“夷则……在上面……?”
两边的群臣已经议论得越来越热闹,那天进言的几个老臣已经开始看热闹。
阿阮被情景之下逼得无路可退,周遭的眼神纷纷向她投来,又嘲讽又惊讶也有稀奇,阿阮不想就这么被议论,更不想被人当成笑柄,“我要是被当做笑话,夷则也会被别人嘲笑吧……”
阿阮想到这里又想到夏夷则就在前面,终于重新吸了一口气,开始提步走去。
夏夷则看到身下的黑影又开始移动,不自觉心中好像落下了一块石头。
他始终还是希望这场册封仪式顺利完成……
看到新后又开始前行,百官识相地闭上了嘴,回到刚才的庄重肃穆。
不知道蹭了多久,阿阮终于来到殿下,再抬眼望去,高高的台阶在自己面前,两旁用牡丹铺满道路,在阳光下显得娇艳欲滴,而阿阮自己回头看看几个宫娥,一个劲儿地朝自己使眼色。
阿阮明白后,再也不管剩下的人,提着裙子就往台阶上走去。
阿阮心里没数到底有几阶,耗尽所有的力气拼命地向上爬,爬到后来阿阮实在是用尽了体力,只能撑着自己的身体呼哧呼哧地喘着气。
“阿阮……上来……”阿阮闻声抬头,夏夷则正在离自己不远处,伸出手来让自己上去,阳光下年轻帝王的脸被冕旒遮个严实,阿阮似乎看不清夏夷则的容貌,但是却能想象到专属他的温存。
好像重新充满活力一样,阿阮又重新振作起来快步地向上跑去。
夏夷则想扶额……这种步伐也不怕再摔一次……
终于,阿阮又爬了二十来阶瞬间便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抓住了夏夷则的手。
夏夷则呼出一口气,心中的大石头彻底坠落,整个人也如负重释。
阿阮再次被搀扶着在夏夷则面前跪下,夏夷则也托起双手以示还礼。
就这样,阿阮再被搀扶起来剩下的便是在不同的地点和方向跪了又跪,拜了又拜。
等到阿阮已经被搞得头昏脑涨,不得不被夏夷则暗中撑着的时候,跪拜礼总算告一段落。
太极殿前,二人携手而站,阿阮只望见殿下黑压压的一片,压得阿阮有些喘不过气来。
瞬间,殿下响起山呼海啸的声音,文官武将全都转了个身朝齐齐向太极殿而跪。
“夷则……”阿阮又攥了攥夏夷则的手,这种阵仗她当真没有见过……
夏夷则也紧了紧手中的力度,与阿阮对视一眼,“别怕,就快结束了。”
而后,阿阮又被扶着不知道折腾了多久,已经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晕倒的时候,夏夷则附在耳边轻语道:“跟着她们回去,晚点我就过去。”
“嗯……”阿阮无力答道,回头望了一眼夏夷则,这才安心被搀着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