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嫉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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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结束的时候已经九点整了。
周玥这个案子虽然有疑点，但是没有实打实的证据，不论白少典内心怎么怀疑，现在也只能暂时认同邹正远的话。
——必须要想办法找到证据。
走出市局的时候，白少典用力揉了揉脸。
程瑶和程远东走在他旁边。
程瑶先嗤笑一声：“省厅的人就这点能耐啊，你看他被我气得，敢怒不敢言。咱们的案子，凭什么就这么交给他。”
程远东说：“求求你们别再聊他了，这位领导全程点我名，我觉得跟回警校上课了一样，老大下次这种情况你自己顶上行不行，我接受不了这种摧残。”
程瑶说：“废物。”
程远东说：“死丫头，能不能尊重一下你哥。”
“不过我也觉得他有点先入为主了，本身就觉得这件事是自杀，所以不认为有疑点，但不管怎么说，不能今天就下结论。起码明再调查走访一下……”程远东又犹豫着说，“不过我也倾向于是自杀。”
白少典随口道：“他没办过几次案子，学院派，你们听听就算了……”
到了门口，白少典顿住了脚步。
市局对面是一个市公园，公园门口有几个长石凳子。褚清回就坐在一个凳子上，低头看手机。
斜右方有一盏路灯，微黄的光亮从上面落下来，把他的额头和右脸照得一片明亮。
他皮肤白净，映着灯光，像是玉雕的一般。
白少典愣了一下神。
他父母心大，平时懒得管他。以前一起住的时候，等他加班回去，爸妈早就睡了。三年前搬出来，在市局附近买了房子，晚上回家就更加冷清了。
永远黑漆漆的家，除了音箱和猫，没有其他声音的家。
哪怕白队长神经粗大如同钢丝，可三十年没对象，下班回家永远无人等候，也偶尔有种孤清寂寞的感觉。
只是生为异类，即不想让父母因为自己的性取向失望，又不愿意祸害好姑娘，也许这辈子，也就注定就这样了。
“呀，这个点还有人。”程瑶看到褚清回，有些吃惊，“还是个帅哥，哥你帮我拿下包，我去要个电话。”
程远东也说：“学艺术的吧，还留长发，确实长得挺好看的。”
“行了你俩。”白少典回过神来，把两人赶到一边，“我朋友，找我有事，你俩该去哪去哪。我警告你程远东，别对人家动歪心思，不然我妈得打死我。”
“……”程远东很冤枉，要电话的是程瑶好不好，关他什么事？他是同性恋难道是他的错吗？
程瑶“嘁”了一声。
白少典走过去，褚清回似有所觉，抬起了头，冲他露出一个笑容。
他笑起来有点单薄，有点弱不禁风的感觉。
程瑶在后面挥挥手：“帅哥，认识一下？”
白少典真想一巴掌抽她。
程远东连忙拽着程瑶跑了。
褚清回：“？”
白少典痛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和程瑶划清界限，解释道：“我同事……”
褚清回没有多问，取出一叠符纸：“这是白天用过的镇邪符，可以驱散怨气。要是怨鬼出现，你就直接往他身上拍。”
往怨鬼身上拍是褚清回脑补的用法，白天的时候，符纸一直装在包里，但是没有用，直到他把符纸洒向周玥的怨魂。
白少典看了看符纸，看不懂上面写的什么，只好塞进口袋里。
送了符纸，褚清回就觉得有点尴尬，他不太擅长找话题。
这会夜深人静，没人九点以后还会到市局门口闲逛，公园八点半就关门了，只有路灯静静亮着。
生疏的氛围被无限放大。
他轻咳一声，说：“那我先回去了。”
“你没开车吧，我送你回去。”白少典说。
褚清回说：“不用了，我打车很快的。”
“晚上打车太危险了。”白少典说，“停车场就在附近，你住哪？”
褚清回还没出声，肚子先响了。
他下午回家和陈栋梁查资料到六点，只吃了几口泡面就没胃口了。七点钟又出门过来，现在确实有点饿了。
白少典：“没吃晚饭？”
褚清回觉得说什么都尴尬，尤其是在不熟的人面前……他现在简直想转身拦出租直接走人。
八月底的晚上已经褪去夏末的燥热，有点凉意。他不自在的看向旁边，白皙的脸上微微有些泛红。
白少典没注意他的脸色，自己也觉得有点饿。四点多开会到九点，没工夫吃完饭。邹正文坐在那里，他们又不好点外卖。
“先去吃饭吧。大排档行吗？这个点，附近没什么吃的了。”白少典问。
褚清回没反应过来，怎么这就从回家转到吃饭了。
他说：“啊？”
白少典权当他答应了，一手插在口袋里，伸手拍拍他没受伤的肩膀：“走吧，我也没吃晚饭。”
“等等……”
褚清回根本没机会说话，就这么被他揽着肩膀，带着穿过一条小巷子。出了巷子口，入目就是沿着大马路摆了半条街的小吃摊。
晚上没人管，城管早就下班了。靠着绿化带鳞次栉比的摆着小摊位，煤气灶，大铁锅，烤炉，摆出来的海鲜和肉串，韭菜茄子蘑菇和褚清回叫不出名字的蔬菜。
乌黑油亮的桌子也不知道用了多久，积着一层油垢，褚清回一一眼看去，就觉得头皮发麻，心里严重怀疑这里东西到底能不能吃。
他下意识就想退缩，顿住脚步，恨不得拔腿就跑。
但是白少典个子大，力气也比他大，圈着他的肩膀，豪爽的他按在一张不知道多久没擦过的塑料椅子上。
“坐坐坐。”
褚清回发誓他甚至看到了椅子缝里厚厚的一层灰色污垢。
他简直欲哭无泪，他实在想不到，白少典一个堂堂富二代，怎么会带自己来这种地方吃饭。这地方根本和富二代不沾边好吧。
白少典完全没察觉到褚清回的无奈和无助，在对面坐下来，还十分自得：“怎么样，不错吧，是不是闻起来就特别香，我们局经常来这里撸串。”
褚清回正要反驳，讲述一下食品安全的1234567条。
就在此时，隔壁烤炉上的羊肉串烤的半熟，老板熟练刷了一层地沟油，翻面又撒上孜然和辣椒。
高温下油和辣椒孜然发生奇妙的美拉德反应。清风吹过，诱人的香味在空气中四溢，简直能把藏在五脏六腑深处的馋虫都能勾出来。
褚清回饥饿的肠胃敏感的捕捉到了食物的气息，很不客气的背叛了他的脑子，发出了响亮的“咕”的一声。
褚清回瞬间兵败如山倒，垂头丧气，自暴自弃的点头：“嗯，不错，很好。”
“韭菜吃吗？”白少典拿着塑料菜单问，“吃不吃辣，小龙虾吃吗？喝什么？啤酒？可乐？橙汁？”
褚清回还沉浸在自己屈服于黑恶势力的挫败感之中，有气无力的说：“随便，都行。”
“老板，来一盆油焖大虾，麻辣的，两碗米饭，一瓶啤酒一罐橙汁，橙汁不要冰。”白少典哗啦的点，“羊肉串、烤茄子、脆骨金针菇都来一份啊，再来个生蚝。”
“好嘞。”老板中气十足的回答，“今天做活动，元贝半价，要不要来一份。”
白少典说：“行，来一份。麻烦快点，没吃晚饭呢。”
褚清回端正的坐在椅子上，手都不知道往哪放，桌上太脏，油光发亮。
白少典问：“怎么了？”
褚清回和他对视片刻，为了不表现出自己内心的怯意以及退缩之意，狠心的把胳膊搁了上去。
……？？没有油？也没有很脏？？
为什么？？
褚清回离开家六年多了，那个时候虽然狼狈，但是揣着的存着零花钱的卡——富二代的零花钱，比得上一个普通家庭一辈子的收入，足以让他过得比奉城大部分人都要好。
他出了出活，可以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全靠现在发达的网购服务和外卖服务以及口味层出不穷的泡面过日子。说实话，路边摊这种地方他还是真的第一次来。
把胳膊顺利的放上了第一眼看上去油乎乎的桌子，他甚至有种新奇的感觉——好像打开了新世界大门。
周围烧烤和炮制炒田螺麻辣小龙虾炒河粉的味道经久不散，人声喧闹，几个民工在旁边推杯换盏，大声说笑，有种尘世间难得一见的烟火气。
他抬起头看正低头看手机的白少典。
六年了。
居然还能重新见面。
褚清回心里一点点隐秘的想法，像是顽强的藤蔓，小心翼翼的从最深处爬出来，生根发芽。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嫉妒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