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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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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地别墅区,魏氏灭门命案现场,一辆白色奥迪Q5吱地一声急刹在别墅外的空地上。
楚兮兮从驾驶室下来,身着黑色小西装,还打了一根黑色领带,外面披着黑色厚呢大衣,鼻梁上架着一副遮了大半张脸的香奈儿墨镜。
在她身后,是与她同样装束的张灵止和林溯。
她站在警戒线外,双手插在裤兜里,傲然睥睨的气势,俨然一个女大佬。
林溯扶了扶墨镜,小声嘀咕:“老板啊,要不要穿成这样?拍《黑衣人4》呢。”
楚兮兮压低墨镜,白了他一眼:“门面、气势,懂?”
林溯瘪了瘪嘴,心里怼了句,装逼。
没等多久,白子珩从别墅里走了出来。
“唷,楚老板来了?”他拉起警戒带让三人进去,视线一扫,随口打趣道:“您这是……拍电影呢,《黑衣人4》?”
“滚犊子!”
楚兮兮翻他一眼,简单互相介绍了一下。
介绍到张灵止的时候,她忍不住与有荣焉,笑得很洋洋自得:“这位呢,是我们事务所最近花重金聘请的高人,张灵止,你可以叫他张大师。”
白子珩冷瞥她一眼,随后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张灵止。
男人相貌看着非常年轻,肤白唇红,眼神淡静,五官相当精致。
白子珩严重怀疑自己又被楚兮兮给坑了,面前这个脸长得比女人还好看的男人,怎么看,怎么跟驱魔大师沾不上边儿。
他忍不住吐槽:“所以楚老板你坐地起价,生生涨了10万,就因为请了张先生这位高人?”
楚兮兮正要开口,却被张灵止抬手止住,他走到白子珩面前,浅声笑道:“是不是坐地起价,白警官随后便知。”
白子珩挑了挑眉:“那我就拭目以待咯。”
命案发生至今已经有两天了,现场大部分警力已经撤走,只余下两三个警员看守现场,防止闲杂人等随意进出。
别墅内的情景,除了被害者尸体被移走之外,其他都还保持着原样。
客厅里随处可见斑驳的血迹,颜色已经变成了红褐色,血腥味却依然刺鼻冲天。
楚兮兮忍不住皱起眉,捂住口鼻:“这味儿也太重了。”
“现在已经好多了,你是不知道刚来那会儿,我都差点吐了。”白子珩拿出几个口罩分给三人,而后看向张灵止,问:“张先生,要不要先带你四处看看?”
“不用。”张灵止摇摇头,随意走了几步站定,闭上眼睛,神识出窍,在别墅内四处游走查看,不消片刻,他睁开眼,轻声说:“去三楼吧。”
“三楼?”白子珩愣了一下,奇怪道:“这别墅我们里里外外都搜遍了,三楼没什么可疑的啊?”
“去了便知。”
张灵止也不多话,抬脚便往楼上走去。
这幢别墅的格局,一楼是客厅、厨房、书房和佣人房。二楼是一家三口的卧室。三楼只有一间储物间和一个几十平米的阳光露台。
张灵止站在储物间门口,等到三人陆续跟了上来,便率先推门而入。
房间面积不大,约十几平米,仅有一扇小小的顶窗采光,室内光线昏暗,放着各种杂物、废纸箱、台式电脑等,靠墙摆着一辆山地自行车。
张灵止将自行车移开,手掌放在墙上,沉吟了片刻,喃喃低语道:“就是这里了。”
白子珩上前几步,不解地问:“这墙怎么了?”
张灵止说:“凿开吧。”
“什么?!”
林溯脑筋转得快,猛然想到什么,不敢置信地问:“止哥,难道是……?”
“正是。”张灵止点了点头。
白子珩狐疑地看了两人一眼,却还是拿起对讲机吩咐了下去。不一会儿,几个警员提着大铁锤和凿子赶了上来。
四人在门外等候,警员们在储物间里对着墙壁又锤又凿,房间里瞬间飞砂弥漫,厚重的烟尘不断从门口翻涌而出。
“白队!有发现!”一个警员的惊呼从屋里传了出来。
白子珩闻声,一个箭步冲了进去,一手捂着口鼻,一手挥开沙尘。他往墙上定睛看去,就见这面墙后面,赫然还有一堵墙。在两堵墙的间隙中,横陈着一个一米多长、用红布包裹的不明物体。
两个警员一头一尾,将不明物体抬出来放在地上。白子珩蹲到旁边,小心翼翼地揭开红布,一股浓烈的腐臭味直冲鼻腔,竟是一具已经腐烂不堪的女尸。
他震惊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张了张嘴,喃喃道:“苍了天了!”
……
一晃眼到了中午,搜证小组依旧还在储物间仔细取证,尸体就着红布一并运回了支队法医鉴定室。尸检报告最快也要两三个小时才能出来,楚兮兮索性提议,开车去附近一家西餐厅吃午饭。
一行四人围桌而坐,楚兮兮和林溯切着七分熟的牛排大快朵颐。
张灵止吃不惯西餐,只要了一杯红茶。
白子珩也没什么胃口,点了杯咖啡。他看着对面的楚兮兮,娴熟地操着餐刀划开牛排,一丝淡淡的血水顺着刀口流到了洁白的餐盘上。
饶是白子珩已有好几年的办案经历,各种凶案现场也见过不少了,但前一刻才见识了一具深度腐败、恶臭刺鼻的尸体,此刻再看到这样的画面,胃里还是忍不住一阵翻涌。
他忍住干呕,端起咖啡喝了一大口,默了半天,总算缓了缓,转而看向身边自顾自喝茶的张灵止:“张先生,你是怎么知道那堵墙后面藏着一具尸体的?”
“看到的。”张灵止笑了一下,对上白子珩错愕的眼神,他浅淡一笑,轻声说:“白警官似乎不信?”
白子珩愣了愣,眼神不敢置信,却掩不住一丝膜拜与叹服。
“干你们这行的,真有这么神?”
楚兮兮噗嗤一声笑了:“小白,要不要考虑拜师?我给你打八折。”
白子珩心动0.1秒,随即想到曾经的惨痛经历,嘴皮一掀,呵呵笑了两声:“我谢谢您了。”
张灵止左右看了两人一眼,轻轻放下茶杯,淡笑道:“白警官若是不信,不如晚上随我们一起。”
白子珩心下一琢磨,爽快答应了:“行啊,我倒是想见识见识,一晚上30万,到底花得值不值当。”他说完,忽然想到什么,有些迟疑地问:“不过,为什么非得等到晚上?”
不等张灵止回答,林溯抢先一步鄙夷道:“里头白,你没听过白天不说人,晚上不说鬼吗?孤魂野鬼都是晚上才出没的。”
白子珩怏怏地嘁了一声。
张灵止却摇了摇头,他驱鬼哪管白昼黑夜,之所以选在晚上行事,不过是因为鬼魂夜里自动会出来,他省了一道探虚搜魂的法式罢了。
“其实也不是不可以,如果你想白天的话——”
话还没说完,就被楚兮兮一把捂住嘴巴,张灵止微讶,扭头看向她,就见她娇滴滴地冲他眨了眨眼,然后看向白子珩,神色秒变严肃,说:“白天没问题啊,再加10万!”
“我去!”
白子珩一口老血梗在喉咙,差点就破口大骂了。
“楚兮兮你至于吗你!咱俩打小到现在,二十几年的交情,张口闭口钱钱钱的,你丫脸红不脸红?”
“做生意嘛,在商言商。”楚兮兮理直气壮:“亲兄弟还明算帐呢,再说咱俩还没好到那份儿上。”
白子珩横了她一眼,愤然拍桌:“行,晚上就晚上!”
天知道之前那30万,他跟上边磨了多久才申请下来,嘴皮子都说干了好几轮。要不是视频明摆在那儿,他敢提半句花钱请人捉鬼,那几个老家伙就敢直接把他绑进精神病院。
看着对面的楚兮兮,因为没讨到好,正冲张灵止又拧眉头又噘嘴的,他不禁在心底暗骂了一句:奸商!
正想着,兜里的手机响了,白子珩掏出来一看,是刘天打来的,他一按接听,吼了句:“说!”
心里的火气全发泄到刘天身上去了。
白子珩接完电话,把手机往桌上一撂,沉声道:“一周前,局里接到了一起失踪报案,是一位老太太来报的案,说是她的外孙女,丰台一中高三年级一个叫廖晓玲的女学生,失联了快一个星期了。巧的是,前不久这起命案的其中一名死者魏佳,也是丰台一中高三的学生。我估摸着今天发现的这具女尸,就是失踪了半个月的廖晓玲。DNA比对结果还没出来,不过应该是八九不离十了。”
林溯手指捻了捻,冷笑一声:“老夫掐指一算,应该是姓魏的一家杀了廖晓玲,然后把人家糊进墙壁里藏尸。本来做得天衣无缝,结果不知道他们是哪根筋搭错了,居然用红色的毯子来裹尸体,愣是生生造了个厉鬼出来,把自个儿的性命都赔了进去。哼,自作孽,不可活。”
白子珩思忖片刻,点点头:“你这么一说,倒是说得通,就是不知道姓魏的一家为什么要杀害廖晓玲了。”
林溯冲他眨了眨眼:“晚上逮着她,问问不就知道了。”
白子珩瘪瘪嘴,不死心地又问:“说真的,白天那些鬼都在哪儿啊?”
林溯愣了一下,这他还真没研究过,下意识地就望向张灵止。
张灵止笑了笑,淡淡道:“人死后七日,魂魄会被拘魂使者带走送入轮回。只有那些冤死的人,因为怨念太重,会在人间隐匿徘徊。白昼日光强盛,它们自然不敢出来作祟,都躲在阴虚里。”
“阴虚?”
三人像课堂上认真听讲的学生,听得专心致志。
张老师点了点头,继续讲课:“你们可以理解为一种平行空间,不过那里没有阳光,是纯阴之地。等到晚上,它们便会出来作祟了。”
林小溯同学举手提问:“拘魂使者就是我们常说的黑白无常吗?”
张老师摇头:“这世间每日死人无数,黑白无常纵有通天的本事也是顾不过来的。拘魂使者说到底,也就是替他二人办事的员工。”
楚兮兮同学也举起了小手,问:“那拘魂使者怎么不把那些厉鬼怨灵也拘走,却放任它们在人间作恶呢?”
张老师看了她一眼,轻声笑了:“自然是因为打不过了。”
楚兮兮愣了下,随即笑得花枝乱颤。
林溯更是捧着肚子,笑得毫无形象可言。
只有白子珩不明所以,怔愣了半天,回想起从前被楚兮兮恶作剧撞鬼的经历,再想到自己晚上还要跟他们一起去捉连拘魂使者都打不过的厉鬼,禁不住浑身一哆嗦。
他眉心拧作一堆,悄悄凑到张灵止身边,神色有些紧张:“那个……张先生,哦不,张大师,你应该……肯定,能打过吧?”
张灵止看着他笑,不答反问:“听说你与我们老板是青梅竹马?”
白子珩一时没反应过来,不知他是何路数,犹犹豫豫地点了点头。
“从小一起长大?”
“……对。”
张灵止眉梢微挑,道:“那算是两小无猜了。”
一旁,楚兮兮听到,笑着插了句:“那是,小白穿开裆裤的样子,我现在都还记得,特别挫!”
“原来如此。”张灵止抿了抿嘴唇,端起茶杯继续喝茶,也没有再接话了。
白子珩却契而不舍:“张大师,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什么问题?”
“厉鬼啊!你肯定能打过吧?”
张灵止皱起眉,故作为难地轻叹一声:“不好说啊。”
白子珩嘴角抽搐了两下,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你,你可别开玩笑了。”
张灵止笑而不语,端起茶杯,浅抿一口,眼中却闪过一丝促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