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血泪·约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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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红色的曼珠沙华满天纷飞，悲壮凄美的景象让天地为之失色。
“你最好马上松开那双环在她腰间的手——”目光凌厉地看着身处水中正紧抱着我的晴明，那仿佛将任何情感碎裂在其中的淡金色的瞳孔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尽管酒吞童子的脸上此刻仍挂着笑，但那从口中发出的比寒冰更冷的声音让人从心底里开始发颤。而且从他身上逐渐逸散出的让人浑身寒颤的鬼气更是愈来愈浓，像是一条剧毒的蛇，邪魅蜿蜒地朝晴明的方向蔓延。飘扬的火红色秀发像是一团张狂的火焰，似乎只要稍不注意就会一触即燃，将对方焚烧殆尽。
“呵呵，如果我说不呢？”晴明闻言不仅没有丝毫畏惧之色，反而轻笑出声。盈盈美目带着深深的戏谑与玩味地迎上了酒吞童子那冰冷的目光，仿佛是要故意挑衅他似的，晴明还将那搂着我腰间的手收得更紧了。
两人断金裂帛的冷冷绝音在空中激烈地回旋碰撞，毫不让步。
“看来你是不打算松手了，那么——”
“要硬抢么？”晴明先声夺人，狭长迷人的凤眼眯成弯弯的月牙状，玩味似地看着表情微微错愕的酒吞童子，笑靥如花。
“聪明——”话音刚落，酒吞童子突然收起了身上的鬼气，只见一道亮丽耀眼的红光闪过后，红艳的身影随即在空中像流星般一闪即逝，风一般生生地消失在空中。
“哦？一阵子不见，力量强大了不少嘛——”诡异的黑风在四周旋绕着，时不时会有凌厉的黑色风刃从不同的角度朝晴明破空而下，但都被身子像是芦苇一般地柔软摆动的晴明从容不迫地避开了。晴明见状微微一笑，银红色的眸子闪着妖异的光芒，轻启朱唇，快速地喃念：“御水之术！空！”
霎时，晴明身下的水应声卷起。无数卷起的水柱纷纷纠结缠绕地聚集在一块，形成微蓝色的水球将我们二人托起并包围其中，从而抵挡着水球外不断挥下的风刃。猛地卷起的水柱掀起万千水花向四周飞溅开来，漫天飞溅的水珠将四周弥漫盛开的曼珠沙华打得节节逼退，在月下腾出了一大块空旷的水面。
无数的风刃忽地齐刷刷地朝水球破空而下，从而斩起的万千水花在月华下飞溅着、跳跃着、旋舞着。一波又一波从空中坠落至水面上的水珠，发出一阵阵有节奏的啪嗒啪嗒的击水声，宛若音符一般地在夜空下奏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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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从晴明那让我感到极度惊愕的吻中回过神来时，我再次被眼前的景象给震慑住了。
冷冷的月辉下，晴明紧紧地拥着我腾空而起，一个半透明状的泛着微蓝色光芒的硕大水球紧紧地将我们包裹其中。而水球外，那从水面高高卷起的蓝色水柱像是要抓住什么似的，至下而上宛若藤蔓一般在空气中如出水飞龙一般地交织舞动，形成一幅幅绚丽壮阔的水色画卷。最后无数的水柱集中成一股，带着晴明寄予的灵力气势磅礴地往凝聚在半空中的一团黑色云雾一鼓作气冲击而去，那团看似虚幻无形的云雾却像钢铁一般坚硬无比，水柱和它发生了极其激烈的碰撞，从而激起的千层水花如雨点一般地洒向四周，如珠玉落盘的叮咚落水之声绵绵不绝。
“真是顽强呢——”晴明鲜妍的唇角勾起一戏谑的弧度，略略带有嘲弄的口吻玩味地道：“如果这样的话，你也能抵挡得住吗？”话音刚落，晴明便从怀里掏出一张写满铭文的符咒，用中指和食指持捻着，贴近双唇，银红色的双目倏然一紧，用威风凛凛的声音决然念道：“谨此奉请！来吧！劈开黑暗的光之刃！将四方映染成银白色的雷之剑！电灼光华！急急如律令！”
话音刚落，一道蓝白色的惊雷带着强烈的电流从深沉的天幕乍现，继而狠狠朝那一团黑色的云雾以雷霆万钧之势劈下。而就在那道惊雷劈下来即将与水接触的那电光火石的瞬间，晴明忽地拥着我跃出水球的包围，身子像是柳絮一般优雅地在半空中飘拂，轻盈盈地落在不知何时被召唤出来待命的，已经显现出了白色大鸟原形的十二神将中最厉害的防御神将天空的背上。夜风掠过他那雪银色的发丝，在夜色丝丝缕缕地扬起，像是天地间最美丽的颜色，漫天星斗中最璀璨的一颗星辰，斑斓耀眼。淡淡狂傲不羁的神情从那流光溢彩的眸子中不经意地显露出来，使其越发明艳动人，完美得无可挑剔的晴明他，此刻美丽虚幻得像是一场梦，不似人间应有。
强烈的电流、黑色的风刃、骇人的咒术、凌厉的进攻、刺眼的光芒、伦刮的旋风、扑面的寒流、飞溅的水花......
没有给对手一丝喘息的机会，晴明那一波紧接一波的令人眼花缭乱的凌厉攻势强大得让人窒息。虽然每次的攻击都被那团黑雾不着痕迹地化解了，但是如此长久地僵持下去的话双方的输赢就很难说了......
晴明，你到底在干什么啊，那团浓浓的黑雾中，有什么吗？为什么你要这么毫不留情地对其进行攻击？
正当晴明扬手准备再给予那团黑雾致命一击时，用以击溃它弥散的形态时，我身体内突然有股异样的力量在不安地躁动。仿佛是惧怕着什么似的，像是野兽一般地在体内疯狂地四处撞击着，一股腥热的的气息直直地往上涌，霎时间我觉得头晕目眩，天旋地转，恶心得直想吐。
“晴，晴明，快停下！我，我想吐......”我紧抓着晴明那扬起的手，拼命地抑制住那股此刻正在体内疯狂叫嚣的力量，这种情形让我联想起当初自己灵力觉醒时的初次骚灵，不安的感觉迅速地笼罩着我。
晴明微微的身体闻言微微滞了滞，低头望看向我的瞬间，整个人都生生愣在当场。
“怎、怎么了？晴明，怎么一副惊愕的样子啊，发，发生什么事了吗？”奇怪的是就在晴明住手的瞬间，我体内的那股胡乱冲撞的力量也跟着停下。本想松一口气的我在看到晴明那满是惊愕的表情时，我的心就再度沉了下来。
银红色的宛若红曜石般的水眸中透露出一种极度的不可置信，晴明红润的双唇紧抿着，修长的晶指轻颤着，带着丝丝沁心的凉意轻轻地滑过我的脸颊......
两行湿湿的、黏黏的、热热的东西不知何时悄悄地溢出了眼眶，痒酥酥的触感使我不自觉地伸手朝面颊上抹了抹.....
摊开手掌，弥留在白皙的手心上的，是一片小小的宛若梅花般渲染化开了的刺目殷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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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薄西山，西风残照，暮色苍茫，落日熔金。
扰扰复翻翻，黄昏扬冷烟。
深绛色的霞彩从盘踞天幕的厚重云层上往大地迸射而下，柔美的霞光像是潋了水的胭脂般，妖娆薄媚。
瘴气缭绕的大江山，鬼王酒吞童子的宫城后殿，樱花纷飞、梨花落雨、紫藤摇曳，一株硕壮高耸的槐树鹤立鸡群，凌驾于群芳之上，巨大的浓密蝶形花冠覆盖了大半个后殿的庭院。时值花开之际，繁花缀满枝头。成簇成簇的槐花重叠悬垂，花瓣儿皱缩卷曲，纯白似雪。风轻轻荡过花间，娇嫩的花瓣儿便像飘絮似地纷扬洒落。
一席落花，此刻却正被无情地践踏。
“开什么玩笑！你们谁也不许上来！都给我走开！”身子斜倚在槐树树上最粗的那根树干上，一双小巧的玉足裹着白色绢袜至长长的玄色蚕丝袍子裙下伸出，一晃一晃地左右摆动着，右脚脚踝上系着的黑色铃铛随着晃动而发出细细碎碎的声响，随风缥缈地延散开来。我狠狠地瞪着树下的那一群惊得魂飞魄散的杂碎鬼怪，愠怒的声音在后殿中不断回旋。
“可是，鬼王大人吩咐过，要我们好好照看您的啊！您快下来吧！要是万一您不小心从树上摔下来——”咚！啊——领头的那鬼怪话还没说完，就被我用一块外头包裹着晴明写的驱魔符咒的石头给狠狠地砸得晕了过去。
“你才摔下去呢，衾鬼！”记得上一年年末平安京京城内突然掀起一股‘染黑齿’的风波，上至帝皇下至三流贵族，人人皆染黑齿。后来不知怎么的，导致贵族们竟以此为美了。而造成这风波的根本源头就是衾鬼肆虐的关系——衾是种会吃人的妖怪，只能通过把牙齿染黑，才能咬碎它的头颅将其杀死。当初听到这消息时把我狠狠地吓了一跳——天知道一个人在自己面前笑起来时露出两排黑漆漆的牙齿，是什么感受！我实在是无法接受那种无法形容的、诡异的、让人嘴角抽搐的‘美丽’黑齿。
要真是强迫我把牙齿染黑的话，不如叫我去死好了！
但其实我根本不用染黑齿——因为家里有晴明在，他随便召唤一个式神，把式神的牙齿染了让其贴身跟随就行了，更何况当时守候在我身边的式神是十二神将中的天一。所以在晴明那只狐狸笑起来时，那抹终年皆如晕染了淡淡胭脂般的红唇下，时而若隐若现的贝齿那一个洁白啊，简直就像是钻石般耀眼。
想着想着，不自觉就回想起三日前的那一晚，在漫天飘红宛若泣血的花雨下，晴明在我耳边轻声呢喃的话语——
待十五日后的满月之夜时，我会再次回来迎接你的，夜羽。
等我回来。
他轻轻地笑着，然后，就在我的眉心上落下浅浅一吻。
继而高傲地睨视着那团黑色的浓雾，精致的脸上浮现一抹惯有仿佛带有淡淡嘲讽的微笑，不顾我的惊讶的目光，轻言道：“在此之前，我的妻子安倍夜羽就拜托鬼王酒吞童子你好好照顾了。”
他那如云般飘逸的白色身影即将离去的瞬间，盈盈美目内，眼波妩媚流转——
——在此之前，请千万不要做出一些对不起我的，会让我伤心的事情啊！
我明白他眼神中的含义时，当即就愣在当场。
就这么把我留在这里，自己一个人安心地离去了？
什么叫‘千万不要做出对不起你’的事情？你的脑子到底在想什么？！
安倍晴明，变态的阴阳师，该死的狐狸......
一想到他就来气！
我蹙紧了眉头，白皙的手掌在衣袖下紧握成拳，光是想想就气得浑身发抖！于是不耐烦地伸手指了指树底下的那一席雪白的落花，然后指着那群站在树底下的此刻正战战兢兢地望着半个身子都在空中虚晃的我的鬼怪们，不悦地叫道：“走开走开！你们踩坏我的花了！再不走开，我就真的就这么跳下去了！”话音刚落，鬼怪们立刻退避三尺，在离那落了一地的雪色槐花的三步以外的范围停下，不敢踏前一步。
“把那昏过去的衾也给我拖出去，它压坏我的花儿了！”
“啊！是！主母大人！”
“谁是你的主母！？别乱叫！”
“啊，可是，鬼王大人他、他——”
“他他他他什么他！我说不许叫就不许叫！”
“可是......”
“别啰啰嗦嗦个没完！快点从我面前消失！”
“主母大人——啊——！！”就在我不耐烦地想将那烦人的鬼怪用咒术给轰出去时，空气中突然传来一阵清晰的铃声，细细碎碎地宛若柳絮般在风中飘荡，深深浅浅的音律过后，那只不知名的和我冲撞顶嘴的鬼怪浑身立即被幽暗色的鬼火包围起来。身体在顷刻间便在冰栗的火舌下焚烧殆尽，化为青烟。
我惊愕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完全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啊，怎么会——”我见状倒吸一口冷气，明明我什么都没有做啊，为什么那妖怪会自己化成青烟？
“哦呵呵，你不是想它从你面前消失的吗？那我就让它消失在你面前了！”慵懒而妖媚的声音倏地在我耳畔响起，我心下一惊，失神的刹那身子就像是流星般直直地往树下坠。
唰啦啦的衣袖和树叶间的摩擦声、身子在坠地的过程中与气流发生摩擦的尖锐呼啸声，都在我耳边一掠而过，快得如同闪电。
‘咚’的一声落地声响起，并没有发生我预想中的疼痛，反而陷入了一个软绵绵的怀抱中。
阵阵沁心的曼陀罗花的幽异香味如毒药般地渗入肺腑。
“啊，是你——”难怪我没有感到丝毫的疼痛，原来是你！
我挣扎着正欲坐起，但来人却紧搂着我不放，此刻两人散落在一席落花上的玄色衣裙和红透似火的袍子暧昧遣錈地重叠纠缠。
“哎呀呀，真要从那么高的槐树上摔下来，可不是闹着玩的呢——”浴血般的艳泽发丝犹如火一般地张狂炫目，令人颤栗的鬼气一点一滴地在他的身上渗出，在空气中迅速宛若浓雾般弥漫开来，围绕在周遭的鬼怪们全都如潮水般地退开了，皆是俯身朝来人跪下，用颤抖儿恭敬的音色齐声道：
“鬼王大人——”
作者有话说
第78章 血泪·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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