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重大发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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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章
有些事情是表面上的风平浪静，内核里的腥风血雨却很少有人知道。
安狄原本以为警察局风波在费淮出来解释清楚之后就能告一段落了，毕竟“宁苏河”又没有跟费淮有什么亲密接触，事后也跟费淮划清了界限，大家都是读过书的，肯定就不会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
费淮的大部分女友粉都是理智的，不光不会在公开场合diss“宁苏河”，还会在有些暴躁路人吐槽指点“宁苏河”的时候帮忙说句公道话，但仍然有些偏执的无脑女友粉，逮着宁苏河跟南欣悦死命地人身攻击。
当然，这些偏激毒瘤粉虽然没有理智可言，但也在漫长的粉圈斗争中学会了不把战场摆在台面上，全都开了小号集中攻陷微博私信，甚至还有人人肉出了她们的手机号跟微信号，天天轮番轰炸。
至于轰炸的内容，呵呵，“离我们费淮远一点狐狸精贱货”这种都已经算是态度非常温和的发言了。更多就是下三路的人身攻击，荡|妇羞辱，P黄图P遗照的也不在少数，更恶心的还有发鲜血淋漓的事故现场的图片的。
安狄从来都不知道这种粉圈撕逼中的弱势方是这么悲惨的待遇，因为他连自己的账号都不关心，小号又藏得严实。现在亲身体验了一把，安狄才重新体会到了人类内心阴暗面能糟糕到什么程度。
不光是这样，安狄光是想到这事情要是让宁苏河来面对，就更是浑身不自在。他一个男人看了都浑身鸡皮疙瘩，宁苏河虽然看起来淡定，但心里又敏感，要是看到这些龌龊文字不知道得被恶心成什么样，饭都不能好好吃了。
他突然有些庆幸现在他们正交换着身体，她看不到这些脏东西。
顺带一提，也因为一起被网络暴力困扰，安狄和南欣悦聊天的时候也多了些，比起之前纯粹的队长队员关系更亲密了一点。偶尔南欣悦也会有意无意地介绍安狄给和她关系较好的队友们聊天。
安狄因为作为顶流已经习惯了网上对自己的恶意舆论，所以对这种网络暴力也不过是刚开始有些适应不良，到了后来就已经
渐渐地，安狄觉得团里的氛围稍稍松快了一些。
终于到了有重大发表的公演当天，因为自己化妆技术还属于初学者阶段，安狄早早地就开始给自己化妆。虽然之前越熙星和赵虹希她们已经教了不少，但是毕竟练习时间有限，安狄还是不太有底。
就算是宁苏河长得再漂亮，那脸也不是让他这么瞎折腾的啊！
等他终于给自己画完妆之后，憋着的那口气终于能松掉，他还以为自己都要窒息了。
赵虹希却道：“你这样不行，太淡了。”
安狄不解，凑到镜子面前仔细观察了会儿，反问道：“这还淡？”
越熙星说：“你又不是没上过台，怎么不知道？灯光一打你这五官都看不清楚了，还不淡啊？”
安狄皱着眉头，盯着镜子里已经美貌-n的宁苏河的脸——这要他怎么忍心再摧残宁苏河的脸！
越熙星叹了口气：“算了，还是我来吧。虹希，你帮她弄头发。”
“好好好，得亏我们动作快。”赵虹希熟练地一手拿梳子一手拿吹风。
“这头发不是挺好的吗？”安狄看着自己打理得好好的黑长直，不知道还有什么需要打理的地方。
“又不懂了吧，跳舞要披着头发的话头发会甩来甩去的。虽然撩头发很性感，但是你这个跳舞水平，估计一首歌跳下来脸露在外面的时间还不够半首歌的。”赵虹希说。
她说得好有道理。
安狄以前作为男偶像跳舞的时候是短发，自然不用在意头发遮脸，适当的刘海遮眼睛甚至还能是性感；而现在换了宁苏河的身体练习的时候也都是扎束着头发练习的，根本没想过这种细节问题。
“本来也没几个人来剧场看演出，圈粉基本靠直播，要是镜头cue到你的时候你脸都看不清，还怎么吸粉啊。”
安狄点了点头，任由赵虹希在他脑袋上捣鼓，越熙星的动作则是更快，行云流水般，安狄都快睡着了的时候，她们终于说了ok。
脸上的妆容变得更加深邃了些，镜子里看着比较浓，却又不过度，安狄脑补了一下在聚光灯下的样子，好像正好合适。而发型看上去没太大变化，但是喷过定型喷雾之类的操作让发型看起来凌乱而不失造型感，并没有因为整齐而显得死板。
要是这个团哪天真的倒闭了，红星姐妹花靠着造型业务也能养活自己吧？
公演很快就要开始了，舞台那边已经传来了观众进场的动静，这熟悉的声音让习惯了舞台生活的安狄心情意外的平静了下来。只是和往日里在巨型场馆里进行演唱会的时候相比，这声响也太小了些，甚至都听得出几个人的声音来。
今天轮到安狄念入场须知，他对着贴在墙上的入场须知念了起来，以前在T团开演唱会的时候开场前也念过，他并不陌生。按照惯例当他念完之后肯定会有的欢呼应援一点都没有。
没有人叫宁苏河的名字，甚至连礼仪性的喊声也没有。
安狄愣住了。
是他听错了吗？
或许是有人叫了但声音太小，所以他才没听见？
安狄想过宁苏河的饭圈待遇会很可怜，却没想到沦落到了这种连表面风光都没有人愿意维持的程度。这些人都不要脸面的吗？
他身旁的赵虹希担心地看了他一眼，拍了拍肩膀，使眼色让他先去列队准备上场。
正在这时，台前尴尬的寂静中终于有人大喊了一声。
“宁——苏——河！”
短暂的安静之后，观众席那边传来了一阵哄笑声，甚至还有人吹了口哨取笑。
赵虹希尴尬地撇开了视线，小声嘀咕：“这还不如不叫呢……”
安狄冷静了下来，也不生气，虽然他过去圈内发展一路顺风顺水，但也并不是性子软弱的人，这种程度的冷遇根本不算什么。
站在他身旁的越熙星捏了捏他的手，小声说：“不能认输，你越是难过，那些针对你的人就会越开心。”
安狄点点头：“我知道。”
舞台一片漆黑，安狄顺着之前彩排的印象找到了自己的位置站好，音乐响起，灯光啪的一声打亮，灼热的温度让他瞬间找回了作为偶像掌控舞台的熟悉感。
抬起头的那一瞬间，他露出了灿烂的微笑。
对于以前走高冷路线的他来说非常不习惯的笑容，在这段时间的努力练习下，终于变得不那么僵硬了。
他是偶像，但在那之前，是个艺人，是个在舞台上完成表演的艺人。
哪怕再不喜欢，也要把自己代入表演需要的设定之中，完成好表演。
他没有平源那么热爱舞台到可以为了舞台放弃很多，虽然平时也总是有点漫不经心的状态，但他的骄傲，他对宁苏河做出的保证，都不允许他拿出一个让人感到羞耻的舞台。
经过多日的练习，不管是舞蹈动作还是走位，安狄都记得滚瓜烂熟，哪怕是闭着眼睛都能做得滴水不漏。所以他完全有余力去看别的地方，比如观众席。
原本就只有小几百个座位的剧场，小得让安狄一眼就能看到安全出口旁边站着值班的工作人员，坐席却只坐满了刚刚三分之一，而一闪一闪的手机背光正告诉他，就算是来了现场看公演，这些人也对Echoes的歌舞并无期待。显得热闹一些的只有站在前排，靠着栏杆举着应援灯的人，安狄知道，这些才是核心粉丝。
安狄的站位在前排，这首歌和他对位的是赵虹希，等轮到他和赵虹希的唱词，站到最前排的时候，台下响起了响亮的call声。
“超绝可爱赵虹希！”
声势排山倒海，明明只有几个人在喊，声音却像是要盖过背景音乐一般。安狄听得很清楚，没有一个人在call宁苏河的名字，一个也没有。
但他还是非常尽职地对台下的观众们微笑，挥手。
等到下一次再轮到舞台正中央的时候，安狄不再对着台下，而是锁定了直播的摄像机镜头。固然他的表情管理在T团里也是下游，但多年的经验，第一时间找到并锁死摄像机镜头的功夫却是炉火纯青的。
既然台下的人没打算好好为他捧场，他也犯不着对着那些人浪费时间，还不如好好面对镜头。
既然他们都已经用这种恶劣的态度来对待宁苏河，安狄不觉得他们会因为“宁苏河”的几个眨眼微笑就改变想法。
四首集体曲结束，来到了MC（幕间闲聊）的时间，今天的话题是春节放假做了什么。
队友们说的大多是回家跟家人朋友团聚，出门旅游的事情，但因为她们的舞台经验不丰富，文化水平也大多不高，对于时间的控制做得非常糟糕。
有的罗里吧嗦半天都说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一边尬笑一边偏离重点；有的倒是能调动台下气氛，但一点都没时间概念，跟台下的粉丝们斗气撒娇，完全不记得接下来还有人要讲MC；有的太过言简意赅，戳一下动一下，完全没有跟粉丝聊天的欲望，巴不得马上下台换衣服的消极全都写在了脸上……
难得有几个谈吐风趣，把控时间和场面也比较熟练的人，安狄一看，全都是目前团里人气比较高的几个人，不由在心里感叹，人气高的确有人气高的理由。
轮到安狄说话了，安狄朝着台下一鞠躬，对着镜头微笑，做自我介绍。
“大家好，我是Echoes的宁苏河，宁是宁愿的宁，苏是玛丽苏的苏，河是银河的河，大家可以叫我苏苏，欢迎来看我们的公演。”
这自我介绍是沿用了宁苏河之前就用的模板，他没改，就是因为他自己的确也不擅长自我推销，担心越改越糟，越改越尬。
台下仍然没人给他回应，就好像这短短几秒钟的时间，大家全都聋了似的，只有队友们稀稀拉拉地鼓掌替他热场，但这尴尬被安狄很快无视掉了。
“我春节的时候也回了家，见了很久没见的亲人，大家一起做年夜饭，洗碗，看春节晚会，大家的春节差不多都是这么过的吧？我觉得很开心。弟弟比我印象中长得高了很多，也变懂事了，爸爸妈妈看着也因为忙事业，看起来很累，就觉得该更努力了。放假的时候学了样东西，一会儿的特别节目里会展示给大家看，希望大家能够喜欢。”
虽然安狄不想提到云盛安，但为了给宁苏河塑造一个懂事重感情的人设，还是提了一嘴，最后还提到了接下来的特别节目，相当于也对在网上看公演直播的观众再次做了个自我介绍。他以前看公演的时候就注意到了，因为Echoes的成员和粉丝们之间的距离非常近，成员要做什么，通常都会自己在社交账号上说或者通过和后援会管理的核心粉丝传达，在饭圈很小的情况下，她们很少考虑到这套规则之外的路人。
Echoes的大部分成员们或许知道该怎么吸引这些原本就在饭圈内的人的好感，但是她们很少意识到要对外自我营销。
安狄不是不懂这方面的窍门，只是以前用不着懂这些小脑筋罢了，现在要用倒还是挺熟练的。
接下来的Unit曲，安狄是和另一个队友一起合跳的，是一首打着百合擦边的CP曲，歌词讲述着两个少女相互欣赏却不敢靠近的暧昧时期，舞蹈动作若即若离，并不过分亲密，但是又似有若无地撩对方，也正因为如此才从众多百合擦边unit里脱颖而出。
也正因为这首歌的舞蹈动作并不特别亲密，安狄才能安心表演，虽然他现在用着女人的身体，跟女人一起宿舍生活久了，对异性没什么特别想法，但凑近了总是觉得尴尬。
要真全身心投入吧，又觉得心虚对不起宁苏河；要眼观鼻鼻观心保持距离吧，又太对不起舞台。
现在总算能把握好其中的平衡，圆满地完成了表演。
Unit中的应援自然没有给安狄，但是节目结束之后格外热烈的掌声还是给了安狄一些欣慰，不管怎么说，总算是表示他们的这个unit曲表演得挺好的吧？
在等到特别节目的时候，安狄自己抱了吉他和凳子上来，熟练地调好了麦架。
“大家好，今天由我带来特别节目，《石中花》。这首歌我学的时间不长，但因为真的很喜欢，所以还是决定在舞台上表演。不管遇到多少挫折，多少不看好的眼光，我还是想在这个舞台上，认真表演到最后，希望大家能够喜欢。”
安狄的神色变得认真，指尖轻轻拨动了琴弦。
Echoes的公演原本就没有开麦的传统，宁苏河原本也很少有上台的机会，台下的粉丝们很少有人知道她的声音原来这么动听。
她声线干净清澈，气息充足稳定，感情充沛投入，吉他的旋律虽然简单，弹奏却非常熟练，毫无滞涩，再加上宁苏河聚光灯下高岭之花一样的美貌，就算是把这说成是成名歌手的舞台也不会有人产生丝毫怀疑。
会有人不为之沦陷吗？
不，哪怕台下都是出于各种原因anti宁苏河的粉丝，他们都无法欺骗自己的良心去否认“宁苏河”表演的精彩。
他们沉默了。
Echoes的大众知名度很低，能坚持到现在完全是因为他们这些死忠粉购买力强，所以他们也自认为是这个团的衣食父母，Echoes的小偶像们，包括这个公司都应该听他们的话。
小偶像们该穿什么样的衣服，在公演上该说什么样的话，甚至是该对着观众席哪个方向多看几分钟，公演结束击掌的时候应该如何钓粉……
他们全都想管，不，准确来说是他们早就习惯了去管。
而小偶像们因为粉丝少，更是只能尽可能改变自己去满足这些粉丝，尤其是核心粉丝的愿望。
比起自己的歌舞言谈水平，她们更注重如何满足粉丝的喜好，久而久之，她们变得更加没办法和团外边的偶像竞争，被更死地圈在Echoes这一块小小的地盘里，做着想红的梦，却成天为了争夺一两个粉丝的喜欢而绞尽脑汁。
成长系偶像的卖点就是由粉丝来助力偶像的成长，由他们来帮助决定偶像今后的发展方向。之前他们一直是这样做的，只要是他们认为值得“推”的偶像，就会大把砸钱让她成为团里最耀眼的。但若是他们认为这个偶像他们无法掌控，就会毫不留情地打压，向这些不媚粉的刺头宣示自己的力量。
当然也有单纯被少女们的汗水与梦想吸引而来的小粉丝，但他们的力量太弱了，根本无法与那些勾结的“大佬”抗衡，即便是不与他们同流合污，也不敢发声，只能保持沉默。
把控着Echoes饭圈的“大佬们”原本以为宁苏河也会和之前那些无法忍受而跑路的小偶像一样，却没想到这个人如此倔强如此坚强，顶住了压力，堂堂正正地在舞台上完成了超一流水准的舞台表演，回击了他们的龌龊行径。
他们很愤怒，感觉自己的权威被挑衅了，可理智却又告诉他们，这样的水准，就算是没有他们助力，在这个娱乐圈也迟早会走红出名。
宁苏河不是菟丝花，她自己就是一棵树。
他们现在才意识到这一点。
最后一个音符消散在空气中，安狄抬头，台下仍然是一片诡异的安静，这在他意料之中。
这些人原本也不是他打算争取的对象，他打算的是争取那些通过网络直播来观看他表演的人们。
——这个舞台视频应该会被传播开来吧。对宁苏河不反感的Echoes粉丝们应该都会拿这种高水平表演出去卖安利，就算是没传播开，他也有别的办法。或许他该去联系一下传媒方面的人士？
正当他这么想着的时候，台下突然有人站了起来，打断了他的思绪。
“宁苏河！加油！”
格外响亮的声音让安狄愣住了，喊出声的是个年轻的男生，戴着眼镜，瘦瘦弱弱的，双手做成扩音器的模样，喊完之后还不住大喘气。
安狄抱着吉他，朝着那个方向鞠躬：“谢谢。”
“你是最棒的！”
另一个女声传来，安狄却没看见是谁喊的。
他再次鞠躬：“谢谢。”
稀稀拉拉的掌声响起，逐渐变得热烈起来。
托剧场面积小的福，安狄看见了不少表情不情愿，甚至黑着脸的前排粉丝也都鼓了掌。
他想，他总算没有辜负自己之前对宁苏河开下的海口。
特别节目后是重大发表，发言的是特意来到剧场的木总。
“第一个重要发表是，人气总决选，我们将在今年夏天举办第一届人气总决选，届时将角逐出人气最高的top成员，为她们打造专属的曝光资源。”
安狄身旁的队友们表情大多毫无波澜，对此毫不意外，毕竟类似的操作各国娱乐圈里都搞过，她们这种极度依靠粉丝的团体怎么会跑得掉呢。
“第二个重要发表是——”木总拖长了语气，见大家一副无所谓的表情，笑了，“这绝对是你们谁都猜不到的消息。”
观众席里的粉丝们咋咋呼呼起来：“快说嘛！不要罗嗦！”
“第二个重要发表是，Echoes的根据地，将从S市搬往B市。”
全场哗然。
安狄愣了愣，觉得特别开心，因为若是去了B市就能经常跟宁苏河见面了，各方面都会变得非常方便。然而队友们却不这么想，全都露出了“你在开玩笑吗？”的诧异表情，甚至有人气着气着就笑了。
台下传来了不小的嘘声，甚至有人起身就要离席抗议。
木总并不在意，继续说道：“Echoes的成员们将陆续搬去位于B市的新住宿中心，将来将在新剧场进行剧场公演。一直以来感谢各位粉丝的支持厚爱，还希望日后继续支持Echoes的发展，继续守护少女们的梦想。”
“我去你妈的！”
台下传来了骂街的声音，引来了不少人附和。
木总却只当没听见，背着手下台了，就好像扔出这个消息的不是他而是别的什么人。
台上议论纷纷，台下骂成一团，剧场内乱成了一锅粥。
南欣悦拿着话筒，和工作人员们一起主持着现场秩序，但杯水车薪，谁都知道，今天绝对是个不眠夜。
赵虹希愣了半天，说：“疯了，真是疯了。”
越熙星仿若局外人一般，淡淡地道：“团里要变天了。”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重大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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