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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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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赦听到来人称呼自己是贾大爷,心知定是旧日相识了,要不怎么也得称自己一声贾将军或是贾大老爷才对。四处打量一眼,才知道自己竟然是来到了东城最繁华的鼓楼大街,路两旁各色幌子迎风轻摆,大有召客之意。
贾赦没看出这人所谓的主子现在哪个酒楼或是茶楼之上,向那人道:“回去与你主子说一声,我今日心情郁结,只想自在走一走,不是叙话的时候。等哪日闲了,我再上门给你主子赔罪吧。”
开什么玩笑,说与自己叙话,还故意做得这么神秘,连名字都不让小厮报一个,藏头露尾的一看就不是什么正人。那自己还是说个场面话,远远地让过的好。
毕竟原来与自己立场相同的人,都已经让人给收拾得差不多了。现在还能想起自己的,怕是一直憋着想收拾自己的人。这样的人,还是能不见就不见吧。
打千儿的人已经站起了身子,倒是还微弓了腰,一幅恭顺的样子。可是他的身子却一点也没后退,说出的话里听得出在赔笑:“我家主子也是难得见到贾大爷出一次门,想着相请不如偶遇,大家故友相逢,清茶话当年,也是一桩快事。还请贾大爷赏脸。”
贾赦越听这人的话,眉毛就越是收拢。还没等他说别的,那个刚才替他挡了来人的小厮,已经大声对那人道:“你是个什么东西,我家老爷即说没有心情叙话,你只原样回你主子就是,难道还想着强请不成?”
那人对着小厮说出的话,可就没有什么笑意了:“小兄弟太急燥了,想来是刚跟了贾大爷不久吧?这京里谁不知道,贾大爷最是豪气干云之人,从来都是逢请必到,杯到酒干的人物。”
然后向着贾赦又是一低身:“还请贾大爷给小的这个脸面,随着小的走一趟。”
听了这人说出自己原来的行事,贾赦也没有发怒,而是对着自己的小厮示意了一下,让他不必说话,才自己继续面对来人:“看来你对老爷的行事了解得倒清楚,就是不知道是原来跟着你那主子见识过,还是听你那主子刚才给你说了些毛皮?”
来人的声音重又恢复了恭敬:“小的没福气见到贾大爷的原来如何行事,可是我家主子却是对贾大爷念念不忘,不时地在小的等人面前提起。所以小的今日才特意讨了这个请贾大爷的差事,还请贾大爷不要让小的为难。”最后一句却不知是故意还是日常行事使然,声音已经提高了两分,里头有些许威胁之意。
这也是上一世贾赦不大愿意出门的原因——能护着自己或是至少与自己一起挡灾的人,都已经零落四散,外头都是些想着看自己笑话之人。与其受人奚落,还不如自己在家里,守着些丫头古董,做些不切实际的美梦。
可是现在担心已经成了现实,贾赦倒也不惧。
有什么好惧的?自己已经知道了最坏的结果,刚才又已经与老太太撕破了脸,还差再与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牛鬼蛇神对上不成?
贾赦向自己的小厮招了招手,示意人站到自己的身后,然后突然抬脚就向着来人踹了过去。那人与贾赦好好地说着话,哪儿能想到他二话不说就踢人?自是没有防备,这一脚挨了个正着。
好在来人看似瘦小,可是身手还算灵活,挨了贾赦一脚,身子也不过是歪了一歪,却没有倒地。此时他那一直低着的头终于抬了起来:“贾大爷这是何意?”
贾赦看都不看他那张脸,只道:“你那主子即是常对着你们提起老爷我,难道就没告诉你们,老爷当年是如何行事的?说什么豪气干云、杯到酒干,那都是糊弄傻子的话。他该告诉你们,那些年这京里的纨绔,大爷我敢认第二,就没有人敢认第一!”
说着话,他又靠近了那人一些,猛不丁地又抬脚踹了一下:“知道什么叫纨绔吗?知道纨绔怎么拔份吗?知道纨绔最受不得的是什么吗?”说一句,就抬脚踹一下,不管那人如何躲闪,也逃不过挨一下子的命运。他又是听命于他人的,也不敢真的与贾赦还手,只好大声叫疼,以期让自己的主子听到,好解救了自己。
贾赦话音刚落,那奴才还痛呼连连,贾赦就听头顶上传来了一声:“好了,贾恩侯,你还是越来越有出息,与一个奴才较得什么劲!”
贾赦听到这一声,才堪堪停下了自己踹人的脚。这声音就算是多年未听过,他还是觉得莫名地熟悉与…恨意。
是的,就是恨,对这声音的主人,还有那些幕后的推手。叹一口气,贾赦觉得出门还是有必要看一看黄历,或是继续坐车。然后才抬起头,看着出声的人,自己身子已经矮了下去:“臣,一等将军贾赦,参见忠顺王爷。”
街上都为之一静,不少人的目光也悄悄地打量着那个从贾赦头顶茶楼二层冒出来头的人。忠顺王爷觉得自己这样让人打量实在有失体统,不耐烦地向着贾赦道:“即是知道爷在这里,还不快些给爷滚上来。”
贾赦等他缩回了脑袋,才在自己小厮的搀扶之下站起了身子。眼睛恰见到那个拦自己人的奴才,嘴角噙了一丝嘲笑,不由得又向人抬起了脚:“即是王爷见召,怎么你也不说清楚,还不快些带路?”
那人见贾赦抬脚,已经下意识地躲闪了一下,等发现那脚只是虚虚踢出,神情越加不好。只是自己家主子还等着呢,现在不是与贾赦理论的时候,只好不甘愿地头前带路。
贾赦此时也就发现,自己所处正是浮香茶楼之下。不想这楼竟然到今日还存在着。叹息之间,他的小厮已经上前为他掸去身上的尘土,还想着扶他,却让他给推开了:“你只在这里守着,若是过了一个时辰爷还没下来,记得去给秦安报信。”
小厮很知道轻重,向着贾赦郑重地点了点头,目送着他一步步向着茶楼内行去。
贾赦的步子看着不紧不慢,可是心里却是翻江倒海——若说先义忠亲王失事,里头没有忠顺推波助澜,全京城的人都没人相信。
要说那些年里,最得当时的皇帝、现在的太上皇宠爱的,即不是失事的先义忠亲王,也不是最后登上皇位的当今,而是宠冠六宫的甄贵妃之子,当时的安郡王。同时此人也是最热门的皇位争夺者之一,身后站队之人如过江之鲫,一时与先义忠亲王斗了个旗鼓相当。
不料太上皇对安郡王之爱,却只是父母对幺儿的偏爱,这种爱还不足以让他得到皇位。只看后来登上皇位的不是他,就能明白一二了。
但是当日里大家都已经斗红了眼,只当是对方被拉下马,那自己就一定能上位。先义忠亲王如此,安郡王也是如此。谁料先义忠亲王一坏事自戕,倒让太上皇记起他的好来,对安郡王也生出了些防备之心:
双方在最后已经到了图穷匕首见的时候,哪儿还顾得隐藏自己的力量?那样的力量若是集结在一起,足以撼动一个皇朝,太上皇不防备还活着的安郡王才怪呢!
要不也不会出现太上皇还在,就禅位之事——若是太上皇如历代帝王一样,将那江山坐到自己去前的最后一刻,怕是当今就算是手握圣旨,也坐不稳皇位。
不光是太上皇有此心,就是当今也一样心知肚明。不信你看看安郡王所得的封号,虽然升为亲王,可是却号“忠顺”。当今就是在警告他,要上即忠又顺,还能得个天年,若是不忠或是不顺,怕是。。。。。。
思量之间,贾赦已经见到那个拦自己路的奴才,更加恭敬地站在一间屋子门前,小声地向里头回报着什么。不用想也知道是说自己已经到了。
不等里头说话,贾赦再次自己唱名:“臣一等将军贾赦,求见忠顺亲王。”那忠顺两字,咬得即重且响。
就听里头传来忠顺亲王不耐烦地声音:“即是来了,还不快些进来。你比原来越发难请了。”
贾赦话音谦卑,说出的话却带着骨头:“若是知道王爷见召,赦自不敢轻慢。”那个还低着头的下人,脸就是一白。贾赦已经自己打着帘子进了屋子。
甫一进屋,他又要向人见礼,以期礼多人不怪。忠顺亲王已经开口了:“现在倒是客气了许多。快些坐下吧,闹那些虚礼,也不见得心里真的敬我。”
贾赦嘴里道着不敢,还是自己挑了个下首的位置坐了下来。嘴里还问着:“王爷今日召臣相见,不知有何见教?”
忠顺亲王闻声倒是一乐:“我还当你这些年缩在自己家里,好歹能把性子给磨平些。谁知道这一言不合就想动手的作派,倒是还没放下。”
贾赦慢慢抬起头,淡淡看了忠顺亲王一眼,见人家笑得还算由衷,才声音平平地道:“王爷也知道,臣不过是有些纨绔作派,最听不得别人威胁于臣。一时没忍住,伤了王爷府上的管家,还请王爷开出个数目,等臣回府筹措之后,再去王爷府上给那位管家赔礼!”